屠夫現在哪還有星盜關心任務成敗問題,與此相比起來,當然還是保命更要緊些!
“這幫狡猾的星盜……”此時率軍出行的星艦指揮官是一個中年人,他有着一張标準的亞系面孔,眉間三道明顯褶皺令他看起來不好相處到了極緻,像是光往那一站,周圍人都不敢露出笑來。
“許中校!”他周圍的士兵們已習慣了他的存在,在敬了個軍禮後,距離最近的士兵嚴肅地開口道:“請下命令!”
畢竟是混戰了這麽久,眼前星域的情況着實不是那麽好。被擊毀的飛船與星艦殘骸在周圍安靜地漂浮着,崩壞的零部件更是灑滿了整個星域,而如潮水般褪去的兩方星艦卻是默契地朝着兩個不同的方向竄逃,隻待他們與軍部軍艦拉開安全距離,就可以立刻躍遷,逃離軍部布下的網。
“火狼與屠夫都是軍部的重要通緝犯。”中校看着前方,習慣性地皺起了眉:“三隊前去攔截屠夫,一隊二隊跟随主艦追捕火狼!在星艦前方開啓完全防禦層,我們現在沒時間去清理現場,注意不要撞到毀壞星艦本體。”
“是!”
“即使無法一網打盡,也一定要抓到活口!”雙手撐在桌上,指揮官淩厲地如此道:“這次機會千載難逢,錯過了,可就難再有第二次了!”
“哎呀哎呀,那些家夥追上來了。”嘴裏這麽嘟囔着,艾伯特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說來也是倒黴,軍部正好從他這個方向冒了出來,現在他與漢克正落在火狼艦隊最尾巴的位置,偶爾星艦邊上還會擦過幾道高溫光束。
如果可以,艾伯特當然樂意趕緊傳送回最前頭的主艦上去,但就算火狼财大氣粗,星艦也絕對是重要的财産,不到星艦失去行動能力是絕對不能主動抛棄的,如果真這麽做,艾伯特就得做好被崩了腦袋的準備。
這個時候,他由衷地羨慕起了蜘蛛。
“多想無益。”艾伯特晃着他那肥頭大耳歎息了一聲,他搓了搓手,就見有星盜慌忙地過來報告說他們與軍艦的距離被拉近了。
這是理所當然的,無論火狼的星艦再怎麽性能優良,都絕對比不上軍部的實力。艾伯特沉下臉看着浮現在眼前虛屏中越發靠近自己這頭的軍艦,片刻後卻是将那小眼睛眯成了一道縫:“我們得給他們制造些阻礙才行。”
“頭兒,可是我們出發時裝備的那點幹擾性武器……不夠用吧?”
“是不夠用沒錯。”艾伯特摸着下巴,他手指在虛屏上輕點,很快将其換到了另一個視角。
那裏顯示的卻是與他們并驅前行的星艦模樣。
“可這不就有現成的麽?”艾伯特冷笑了一聲,他身旁的星盜遲疑了一會,這才試探着問道:“頭兒,你的意思是……?”
“告訴我們的人,攻擊旁邊的星艦。”
“要對那個大個子下手?”
“你怎麽還在這磨磨蹭蹭的?!”艾伯特已然不耐煩,開口便如此喝道,那星盜見此也不敢多問,趕緊就去傳令去了,艾伯特這才沉着臉回過頭,他繼續看着虛屏裏的星艦,那張向來和善的胖臉上漸漸浮現出了陰狠:“漢克老弟……這就不怪我了,我這麽做也是爲了阻止火狼的傷亡,就勞煩你将軍部的人拖上片刻……
不過,你也不一定會有危險,對吧?”
到了危急時刻,頭目即使把星艦抛棄也不會有什麽大的處罰,當然……到了那時候,能安全回來的星盜可是屈指可數。
艾伯特的心狠手辣遠在漢克的意料之外,因此當腳下的星艦開始劇烈搖晃并偏離了航線時,他第一反應是軍部的人追上來了在站穩之後便向前望去,漢克看着已經有些混亂的控制室,沉下臉怒吼道:“都在吵吵什麽!給我報告現在的情況,軍艦離我們的距離還有多遠?!”
“頭兒,這不是身後那些軍艦的攻擊!”
這樣的回答令漢克始料未及,他用力推開擋在身前的星盜向前望去,那半空中虛屏顯映出來的赫然是與他們同行的火狼星艦——那上面印着漢克熟悉的邪惡狼頭,而那曾擊毀無數星艦飛船的炮口此時卻正對着這邊的方向,森寒得令他以爲自己看錯了眼。
他親眼看着那炮口内聚起光暈,那光芒越來越刺眼,越來越令人無法直視,然後便是——
轟——
【警告!警告!防禦層出現破損!破損程度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二十三——二十五——二十……】
刺目的紅色警報光芒打在每個人的臉上,平日裏嚣張得無法無天的星盜在這時終于露出了慌亂神情,漢克搭在操作台上的雙手因爲憤怒而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那屏幕,随後斯歇底裏地怒吼出聲:“給我接通和艾伯特的通訊!”
“頭兒,我們剛剛已經嘗試過了!”星盜飛快地如此回答着:“那個胖子直接就給挂了!”
“可惡!”漢克重重一拳打在操作台上,艾伯特的突然襲擊讓他們的速度比之前要慢上不少,漢克就眼睜睜地看着那家夥竄到了前頭,反擊的最佳時機就這麽從手中溜了過去。
“等我回到火狼,一定讓你爲今天所作所爲付出代價——!”一字一頓地這麽恨恨出聲,現在的危險情形卻容不得漢克再多在上面多浪費時間,他勉強壓下怒氣,回頭叫罵道:“還在這磨磨唧唧什麽?!所有人做棄艦準備!通知主艦開啓傳送!注意軍部動向!”
“恩?”這樣一番鬧劇自是被後頭的指揮官盡收眼底,偌大一艘星艦橫在面前,要繞過去要費不少功夫,指揮官面色沉沉地看着眼前景象,一時之間卻是沒下指令。
星盜終究是星盜,不過是群就算是對自己的同伴也能痛下殺手,心狠手辣的暴徒……遲早有一日,他要将這群人剿個幹淨。
“傳令下去,準備登艦!”
“是!”
火狼艦隊的速度并沒有因此減緩。
目睹這一切的莫奈眉頭稍稍一皺,很快又不動聲色地恢複了原樣,他用指節撐着下巴,像是心不在焉地向旁看去,就見不遠處的傑弗裏挑了挑眉,對此倒不在意。
“老大,第七組馬上就要棄艦,我們是開啓活體傳送儀,還是幹脆讓他們自生自滅?”說這話的星盜忽視了其他頭目的存在,就連他們的頭目傑弗裏也懶得注意不遠處的蜘蛛。那個男人歪了歪嘴角,很快諷刺道:
“出去一趟就死了個頭目,我們總不好向首領交代,讓他們準備接應,至于漢克有沒有那個命活着到星艦……那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事情發生得如此突然,以至于莫奈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麽表情是好。理應被找麻煩的人平安無恙,倒是來找麻煩的家夥自己先出了事。
他的運氣一如既往的不錯。
伸手碰了碰兜中的一号,莫奈悄然向後轉身離開。不管這次漢克能不能平安歸來,第七組的實力大損已成定局,這說不定會是一次機會。
莫奈對艾伯特使用的這些手段沒什麽意見,隻要不超過莫奈的底線或是危及他自身,一切就都好商量。
他總是善于和這些狡猾而冷血的人打交道。
火狼以完全與體型不符的靈巧避開身後的追逐者,一如以往每一次行動般遊刃有餘,這也是軍部的人來得匆忙的緣故。但對于漢克來說,情形就不是那麽令人安心了。
襲擊第七組的艾伯特潇灑離去,幾近失去能源動力的火狼星艦卻是漂浮着傾倒在火狼與軍部之間,完全擋住了那些軍艦的去路。如同一個巨獸張開口将破爛的星艦吞入“腹中”,軍艦們繞過了這個障礙物,隻留下幾艘在漢克周圍盤旋。
握在欄杆上的手臂鼓起了青筋,漢克伸手按住臉上的呼吸面罩,在感受到腳底震動平息之後便無聲地向後揮手。傾斜的星艦令行動變得有些困難,好在腳下的鞋子穩穩吸在地面上,他們才能如同蜘蛛人般向前行走。
漢克感到很焦躁,如果不出意外,軍部的人應該已經登上這艘廢棄的星艦,如果不快點到達傳送儀附近……
剛想到這兒,漢克眼皮就突然一跳,想也不想就拉過身旁的星盜擋在自己面前,突然換了方向的星盜很快睜大了眼,失去意識前剛好看到了踩在地面上的黑色靴子。此地不宜多留,漢克将倒在身上的人推開,很快向反方向跑離。
“這裏是37号,已發現星盜蹤迹,40号方向注意攔截!”領頭的士兵快速地交代着,爲其他士兵指明漢克所在位置,而漢克很快就發現了自己處境不妙。他不斷地回頭向後看,那些士兵腳步輕盈,一如印象中那樣難纏。
但漢克可不想過早交代在這。
“滾開!!!”在現在這種環境裏對方能不能聽清他的話漢克已經不去想了,他隻是發洩地怒吼着,用手上的槍爲自己開辟了一條血路,他隐隐能看到傳送儀那異樣的光暈,這個發現令他喜形于色,率先便向傳送儀的方向沖了過去。
“有星盜要逃走了!”耳邊響起這樣的警告,反手抹開星盜脖子的士兵迅速舉槍指向傳送儀的方向,他的槍口對準那星盜顯露出來的後腦勺,毫不猶豫便扣下了扳機。
砰——
眼前的場景剛發生變化,踏出傳送儀的漢克就雙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舉在面前的手被染成了刺眼的鮮紅,來接應的星盜在看到這一幕之後也臉色微變。
“通知醫務室的人過來!”
燈光在模糊的視野中将周圍都變成慘白一片,漢克也不明白爲什麽自己到這時還沒有失去意識。他嚎叫着,壓在他手臂上的纖細手指根本沒有用處,直到身旁換了一個人狠狠壓住他的手臂,漢克才失去了掙紮的空間。
前來接應的是一位用發帶束着發的年輕醫師,她看着自己手上漸漸浮現出的淤青,忽而擡頭望向不遠處的青年。
“……我會盡力的。”與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對視,她低聲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