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有些惶恐地看着身前正在收拾着什麽東西的人,那人不耐煩地發出一聲鼻音,見他沒有聲響,便回過頭來瞪了他一眼:“有什麽話直說,磨磨唧唧的像個什麽樣?”
“不是……我是說啊,特裏少爺……”威利抹了兩把額頭上的冷汗,遲疑地道:“我們這樣……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給别人下毒什麽的……萬一被查出來……”
“你瞎說些什麽呢!”特裏不耐煩地擡手拍了那人的腦袋一下:“什麽下毒?這東西壓根連□□都算不上!隻不過是精神松弛劑,給那個姓邵的點顔色瞧瞧罷了。”
“說是這麽說……”
這倒黴事又不是你親自去幹,說得這麽輕松,倒是别推給我啊……
最後這句話威利沒有嘀咕出聲,他也沒這膽子在這位大少爺面前說出來,畢竟他們家也隻能算是小有權勢,和特裏這個大少爺可不能比。當初他還想着跟着特裏混能得到些好處,怎料到現在攤上這種倒黴差事,直讓他恨不得回去扇自己兩大耳光。
精神松弛劑确實不是什麽能緻命的□□,隻要不是大劑量的使用,這種藥不過是會讓人懶洋洋得提不起什麽精神,等到将服下的藥劑排出體外就沒什麽大事了。
但就算說得這麽輕巧,這種藥劑依舊是帕裏奇軍校禁止帶入的物件,預備考核的最終成績并不完全按照個人實力進行,其中在這兩個月中的努力成分也占很大因素,因此使用精神松弛劑的惡毒可見一斑。威利完全不知道這個大少爺是怎麽搞到這東西的,不過想想對方的家世,他又覺得理所當然。
——隻是苦了他這個當跑腿的。
見威利擺出一張遲疑不決的苦瓜臉,特裏愈發不耐煩起來,他搖了搖手中裝着藍色液體的,冷笑道:“怎麽?當初你趕忙着抱我大腿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如果你不願意我自然是不會逼你,畢竟我也不是這種人,是吧?”
威利聞言心中一驚,他連忙向面前的特裏看去,便見那人眼裏洩出了一絲不滿顔色。心知對方家世優越,想要對付自己一個小人物不是什麽難事,威利咬了咬牙,隻得連忙點頭道:
“不不不,是特裏少爺誤會了,能幫上特裏少爺的忙是我的榮幸,怎麽會不願意呢?”
“算你識相。”
威利連忙用手接住對方扔來的藥劑,他苦着臉看着手中的瓶子,見特裏扭頭就要出了這休息室,便又連忙問道:
“這……這我要如何給那姓邵的下藥啊?”
“你問我這些做什麽?”正準備離開的特裏不耐煩地回頭向後看去:“挑個沒人的時間去下藥不就成了,難道這還要我教你不成?”
說完這句話他不再理會身後的人,隻徑直離去,徒留下威利在原地望着手中的燙手山芋愁眉苦臉着,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一猶豫,就到了下午。
前十日的基礎訓練結束,之後便陸陸續續開始了其他項目的練習,威利所在的班級正在103的隔壁,正在他在休息時間思考該如何下手時,餘光一瞥,卻見原來待在原地的103班不見了蹤影。
這微胖的少爺見狀神色一凝,他連忙推了推身前的人,那人原本不耐煩地回過頭,見是他,那股不耐煩倒是硬生生地收斂了些。
“喂,隔壁的那幫人呢?”
“射擊訓練去了,一會才回來。”
“……訓練。”
“剛剛教官不是還在說麽?”
沒去理會那人話中的不敬,威利若有所思地向遠方看去,射擊場離這裏有一段距離,來回估計得一段時間。他擡頭左右望了望,不見教官的身影,便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
“你一會跟我幫教官請個假,就說我肚子疼先去休息了,明白了嗎?”
“……诶?”
那人愣了愣,便見那胖少爺飛快站起身離去,他古怪地皺了皺眉,教官離去也有一會了,待到片刻之後103的那些人回來,他們就得去訓練場,這胖子跑這麽快做什麽?
沒在意四周投來的莫名其妙視線,威利隻腳下健步如飛地走着。因爲宿舍樓離這裏太遠,他們在中午不能回去的緣故,每兩個班都臨時安排了一間休息室。正因爲他和邵君衍的休息室在一間,特裏才會給他安排了這麽一項差事,休息室裏沒有監控攝像,幹這種事正是最好不過了。
沒有考慮太多的威利轉身便進了休息室,裏面正如他所想般空無一人,爲免正對着大門口的監控器拍攝到裏面的場景,他頗爲小心地反扣上大門,便開始找起邵君衍的儲物櫃。
即便是這樣臨時搭建起來的地方,休息室的儲物櫃也都需要指紋确認,不過這倒是難不倒威利,用萬能卡刷開儲物櫃的智能鎖,他飛快地瞥了一眼,裏面隻孤零零地放着瓶水和營養劑,倒是方便自己動手。
隻是還不待他拿出兜裏的精神松弛劑,便聽見身後有人如此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那胖少爺被吓得渾身一哆嗦,等到扭過頭時,微胖的臉上更是滲出了一層冷汗。
站在他身後的是邵君衍。
那人維持着開門的姿勢,微垂下的黑色發絲遮擋住了他的眼眸,讓威利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盡管如此,威利卻依舊覺得氣氛沉滞得可怕,他禁不住壓力向後退了一步,半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羞怒于自己在邵君衍面前丢了臉,威利抹了抹手心的汗,強撐着高聲回道:“本……本少爺在這裏做什麽關你什麽事!這又……又不是你的地盤!”
邵君衍默不作聲着。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威利身旁被打開的櫃門,又将視線落到了那胖子身上,松開了放在門把手上的左手,黑發的青年隻擡步向前走去。他每向前走一步,威利就不禁向後退一步,直到退到牆角,再也無路可退。
不緊不慢地逼近威利的身前,邵君衍随意将手中的帽子扔到一旁,在距離那人不到兩步時停了下來。他冷漠地俯視着面前瑟縮的胖子,眼眸中染上了一絲寒意:
“特裏讓你過來的?”
“你……你在說些什麽!”
威利原本還有些畏懼,但又想到預備考核中不允許出現沖突的規矩,便又不那麽擔心起來。他梗着脖子如此道,繼續嚷嚷道:“我隻是肚子疼才回來休息的!你可不要血口……”
耳邊突如其來的動靜打斷了這個胖少爺的話,拳頭擊打在鐵制的牆壁上發出的巨大聲響仿佛要撕裂他的耳膜,直讓他瞬間失了聲。他顫抖着看着面前突然一拳打在距離他臉部不到幾毫米處的邵君衍,驟然發覺對方眼中的一絲厲色。
“我現在很沒有耐心。”邵君衍低聲這般說道:“特裏讓你來這裏做什麽?”
威利突然産生了面前的人可能想要擰斷自己喉嚨的錯覺,這感覺來得毫無根據,但他卻爲此而感到恐慌。如同反射般舉起雙手擋住自己的胖臉,他隻慌張地說道:“不……不要殺我!特裏少爺讓我來給你下藥!精神松弛劑!隻是精神松弛劑!就在我的口袋裏!我什麽都說了,你不要殺我!”
邵君衍冷眼看着面前的胖子,他拿走自己抵在牆上的拳頭,随後回頭看了身後大門外一臉驚訝的幾人一眼。沒去拿那瓶藥劑,他利索地轉身離開,結束了射擊訓練的人群正陸陸續續往休息室行進,他大步穿過人群,向更裏邊的方向走去。
“邵君衍?”
原本正和其他人交談的陸遠飛下意識地回過頭,他正莫名其妙地想着對方來這裏做什麽,便見他拐進了一間休息室。
特裏正和他的狐朋狗友在休息室裏放肆談笑着。
邵君衍進來時,整個休息室裏的聲音都小了些,人們隻莫名其妙地看着這個陌生的闖入者,正待他們想要出聲詢問時,便見那人徑直向特裏走去。特裏還未反應過來,就猛然被人從座位上拉起,緊接着頰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眼前突然變得一片模糊,唯獨視野中那待着冷色的雙眸顯得格外清晰。
“我是不是曾經說過……”沒去在意周圍突然的騷動和身後有人去通知教官的聲音,邵君衍隻如同毫不費勁般将特裏扔向牆側。脊背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還沒反應過來的特裏頭昏眼花地滑落在地上,剛狼狽地擡起頭,便見邵君衍已半蹲下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他的臉頰陷于陰影中,令特裏看不清他的神色:
“……叫你不要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