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道:“娘叫我去接喬公安的。我又沒亂跑。”
中年男人奇道:“你娘叫你去的?我怎麽不知道?”
“你還沒起床呢!娘說不能托付你。怕你沒把人接來。就叫我去了。”
“簡直扯談!還不進去舂米!”
那女孩低下頭去。趕緊進門去了。那個七八歲的男孩子跟着姑娘進門去了。進門之前還回頭給喬智做了一個鬼臉。喬智這才發現這個男孩兒的一個門牙沒有了。笑起來有些滑稽可愛。
那個男人走了過來。喬智已經跳下馬車。給那男人笑了笑。
“您是喬公安吧?”
“是。劉書記他們在嗎?”
喬智和劉威說了這件事。劉威同意他去幫忙調查案件。喬智又和付雨桐做了好半天的工作。也沒做通。幹脆不做了。和宋韻霞說了一句之後。便搭車來到了這裏。
來到這裏才知道。這太偏僻了。連手機信号都沒有。通訊隻有座機電話。
喬智來的時候。和劉毅通過電話。劉毅說要派人來接他。可是。沒想到隻來了個獨辮子的大姑娘。
中年男子道:“去盤山大隊去了吧。好像是。我媳婦也跟着去了。”
“你媳婦是……”
“是公社婦女主任。名叫張諾娟。我是她老公。姓宋。叫我老宋好了。”
“哦。老宋。你夫人我見過!剛才那姑娘是你閨女?”
“是我二丫頭翠竹。十七歲了。在縣城讀高二。放寒假剛回來。”
喬智左右看看。遠處那些納鞋底的婦女們交頭接耳朝着他笑。喬智問道:“其他幹部有在家的嗎?”
“有。廣播員好象在。其他的都去盤山大隊去了。聽說縣裏頭也下來工作組。蹲點在盤山大隊呢。”
“爲什麽?”
“盤山大隊死了好些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不知道怎麽回事。所以都在那裏調查呢。我聽我媳婦說。本來要在公社這裏等你。給你接風的。縣領導也要來的。不知怎麽搞起的。昨天半夜三更的就急匆匆走了。所有的公社幹部全部都下去了。可能半夜也不好打你電話通知你。所以就沒聯系。隻讓我閨女去接你來。你請屋裏坐吧。”
喬智:“莫名其妙死了一些人的的方就是這盤山大隊?”
“是啊!”
“這裏是向陽公社?”
“是。”
喬智看了看天。又問道:“從這裏到盤山大隊。有多遠的路?”
“路道不算遠。三十多裏。隻是路很不好走。尤其是夜路。很危險的。”
作爲一個魔法師。再危險的山路都不會放在眼裏的。可惜。具體位置不知道。否則。直接飛過去了。問道:“我來就是爲處理莫名其妙死人這件事來的。我現在馬上去盤山大隊。有人給我帶路嗎?”
“這個……”老宋有些爲難。“喬公安。不是我不幫你找人。隻是去盤山大隊的路真的很難走。而且很危險。尤其是晚上。隻怕沒人願意帶你去的。”
“你老婆他們不是昨晚上趕去了嗎?”
“他們那是沒辦法。盤山那邊說是出了大事。縣裏來電話讓他們立即趕去處理。縣裏的主要負責領導也趕去了。不去不行啊。”
“那算了。你指一下方向。我自己去。”
“那不行。路上有狼。還有野豬。很兇的。就算你帶了槍也太危險了。”
“我必須去。你給我指一下道路就行了。”
窗戶忽然推開。先前接喬治來的老宋的二女兒翠竹探出頭來說道:“爹。我送喬公安去吧?”
老宋遲疑了一下。他知道喬智來是爲了破案。必須盡快趕去。自己女兒主動提出帶路。他總不能拒絕的。畢竟老婆還是公社幹部。總不能扯老婆後腿。便點點頭:“那好吧。路上一定要小心!”
片刻。翠竹出來了。腰上捆了一根麻繩系的腰帶。後腰一個木跨上斜插着一把柴刀。長長的大辮子在後腰一甩一甩:“走吧。喬公安。”當先往後山快步走去。
這座山很高也很陡峭。整個山都鋪滿了白雪。青松古樹參天。挂滿了冰淩。
喬智跟上。路上積雪很深。踩在上面嘎吱響。喬智的皮鞋踩在積雪裏。很快就濕漉漉的慘不忍睹了。
喬智修煉的是暗靈魔法。這種魔法天生沒有溫度。連暗靈火焰都是冰涼的可以用手摸的。所以。他盡管不怕熱。卻對霜雪毫無辦法。先前腳都凍的木了。卻沒辦法取暖。也是因爲他的魔法本身沒這項功能。
他本來可以淩空飛行。可是。和一個大姑娘一起走。真要飛到空中。不把人家吓個半死才怪了。隻好老老實實一步一步跟着上山。
走了半小時。過了半山腰了。翠竹停下來輕輕出了口氣。轉過身瞧了他一眼:“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不累。繼續走吧。趕路要緊。”喬智身體不錯。加上身有魔法。這點路倒累不着他。而且走起來腳就不冷了。
翠竹好生看了看喬智:“你身體還不錯嘛。縣裏頭來的官老爺們。走到這裏。隻怕已經歇息了好幾次了。你竟然一次都不休息。”
喬智笑了笑。繼續往山上走。
又往上走了半個來小時。終于來到山口。
從下面看上來。山口就好像已經挂在了天空中。可到了這山口。才發現這其實隻是整個大山的一小截。後面還有黑壓壓的更高的山巒等着的。
喬智不由苦笑:“這山好大!”
翠竹喘了口氣。沒說話。
喬智看見翠竹額頭已經有微微白汗。顯然是有些累了。便自己一屁股坐在山口樹下一根專供行人歇腳的長條木凳上:“我累了。歇息一下吧。”
翠竹隻說了聲好。靠在一棵大樹上。解開領口一顆扣子。望着山下想着心事。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一輪明月清冷的挂在天邊。大山上稍稍平緩的的方。都是蜿蜒的梯田。田裏的水已經結冰了。白晃晃反着月光。在黑漆漆的大山剪影掩映下。如同一隻隻詭異的眼睛。銀晃晃有些陰森吓人。
喬智道:“這山路也不怎麽艱險嘛。就是有點高罷了。你老爹真是危言聳聽。”
翠竹沒吭氣。依舊望着山下出神。
“一路上看你們公社的田不多啊。大部分都是些梯田。而且很窄。糧食夠吃嗎?”
“不夠。”
“那吃什麽?”
“救濟糧。”
“不對啊。我聽你娘說。---公社婦女主任張諾娟是你娘吧?她說你們公社年人均收入超過全縣平均水平。怎麽會不夠糧食吃?”
“那是縣裏要求這樣報的。”
“這裏面有水份?”喬智明白了。這是全國人民公社最後的幾面旗幟之一。當然不能太難看了。就算養也要養着的。說道:“我覺的也奇怪了。你們就這麽點田。一路上也沒見到什麽種植養殖産業。公社裏好象連鄉鎮企業都沒有。這人均年收入能高到哪裏去。你們糧食都不夠。賣糧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自留的也不多。也沒見到什麽雞鴨。那你們要用錢。拿什麽換?”
“山貨。”翠竹話語都很簡短。
“山貨?對對。大山深處山貨肯定多了。你們這都有什麽山貨?”
“苦杏核、山桃核、山櫻桃、野酸棗、猕猴桃、闆栗。”
“這些山貨也沒什麽特别的嘛。是大山都有。能換多少錢啊。”
“會打獵的人家偶爾打到一些野味可以換些油鹽錢。”
“能打到些什麽?”
“山雞、獐子、野豬。”
“這些可都是保護動物。不讓打的吧?”
“沒人管。”
這倒是。山高皇帝遠的。誰會跑到這大山深處來抓偷獵的呢?喬智不問了。翠竹也就不說話了。斜靠在一棵松樹上望着山下出神。
這種不聲不響的場面有些尴尬。喬智想了想。又找了個話題問:“我剛才聽你爹說你是二丫頭。你有個姐姐?”
“嗯。”
“讀大學了?”
“不。死了。幾個月前死的。”
“哦。對不起。”
“沒事。她就是嫁到盤山大隊死的。”
喬智有些吃驚:“你姐在盤山大隊死的?怎麽死的?”
“病死的。”
“病死的?什麽病?”
“醫生說是宮頸癌……”
“哦。”
這個話題已經不好繼續下去。喬智聽她的呼吸還沒有平緩。便從從的上抓起雪。捏成一個臉盆大小的雪球。抱起來放在旁邊自己坐的長條木凳上。又抓了雪。捏了一個稍小一點的。放在大雪球上。想撿兩顆小石子做眼睛。可的上都是厚厚的積雪。找不到小石子。
喬智一擡頭。看見頭頂一棵蒼勁的挂滿白雪的古松上。有不少松子。這時。翠竹正好背對着他望山下景色。喬智默念魔法。身子輕飄飄騰空而起。飛到一根松樹枝上。摘了兩顆松子。轉身正要下去。忽然發現古松樹幹上有個小樹洞。裏面似乎有東西在活動。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小松鼠。小孩拳頭大小。顯然是剛剛出生不久。喬智頓時童心大起。伸手摸了摸口袋。想找個什麽吃的。發現有些五香南瓜子。是來的時候宋韻霞給他路上準備的零食。掏出來。剝了兩顆。放在手心裏。伸出手去平攤在樹洞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