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威點點頭,掃了一眼衆人:“你們的判斷呢?”
女探長肖雲琦道:“我覺得認定自殺有點問題。雖然從遺書内容上分析‘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應該是鄭露懷念丈夫不能釋懷,所以自殺了,到陰曹地府陪同他丈夫去。但是,鄭露在老公死了多幾天便和别的男人發生性關系,這就說明鄭露其實對他老公并沒有什麽特别深的感情。這樣的人怎麽會爲情自殺呢?更何況是爲這樣一個男人!”
“那倒不一定!”探長周維正搖頭道,“我聽說,愛情和性是可以分開的,比如那些爲情自殺的男女,也不乏偷嘴出牆的,說不定這鄭露就是這種人,在外面偷情,覺得愧對老公,所以老公死了之後,就自殺殉情了。”
“沒錯!”馬堯一拍大腿,“這種女人多了去了,這叫什麽?這叫做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肖雲琦道:“那也不對啊,既然他要爲情自殺,怎麽他老公死的時候不自殺,要拖上這麽多天才自殺,而且她還有個讀中學的女兒,遺書應該交代女兒該怎麽辦才對,幹嘛要去寫這麽些莫名其妙的話呢?”
馬堯道:“莫名其妙的遺書很常見啊,這種女人本來就弱智,寫出來的遺書當然也很弱智的了。”
馬堯還是争辯,劉威一擺手,問肖雲琦道:“肖探長,你的意思是,鄭露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我有這種感覺。”
馬堯道:“有感覺又有什麽用!破案得靠證據,現場勘查沒有發現任何他殺痕迹,又留有遺書,連周主任都說是自殺的了。”
肖雲琦哼了一聲:“破案的直覺非常重要,你當了這麽多年探長,不會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不過直覺最後也得靠證據支持……”
“行了,先别争了!先把整個情況弄清楚再說。”劉威打斷了他的話,轉頭對江辰道:“江隊,說說你們外調情況。”
江辰點點頭,翻開筆記本說道:“根據對鄭露單位同事的調查,都說她情緒比較低落,隻不過,想自殺的念頭倒是沒有明顯流露出來過。當然,有這種想法一般也不會告訴别人。”
“她那麽大一瓶安眠藥是怎麽來的?查了嗎?”
“查了,根據他們同事反映,鄭露以前經常說她睡眠不好,我們找到她女兒調查,也說她母親平時睡不好,經常要靠服用安眠藥才能入睡。所以家裏常備有安眠藥,我們也讓她對藥瓶進行過辨認,确認是她母親生前一直使用的藥瓶。鄭露跟市醫院一些醫生的關系也不錯,我們找到這些醫生了解了,鄭露以前來醫院開過安眠藥,她懶得經常跑醫院,嫌麻煩,所以每次開的安眠藥都很多。”
劉威又問:“上次确定的調查和王明陽關系親密的女人的情況,調查得怎麽樣了?”
江辰尴尬地聳了聳肩:“老樣子,沒什麽收獲。王明陽的女人不少,從目前找到的女人來看,都沒有發現可疑之處,而且都有不在場證據。”
江辰說完之後,劉威掃視了一眼:“誰還有什麽補充情況要說的?”見衆人都搖頭之後,劉威道:“那好,現在大家說說對這案件性質的看法吧。江隊你先說”
江辰手指頭玩弄着鋼筆,想了想,說道:“我覺得這案件雖然有些蹊跷,不過目前來看,不管是屍體解剖,還是現場勘查,都找不到他殺或者意外死亡的任何直接證據,所以,我也傾向于認定自殺。要知道,自殺的原因有很多種,不一定要爲情自殺,還可能是爲工作,爲事業,或者悲觀厭世,甚至爲民族爲國家等等。不能因爲鄭露是個女的,臨死之前又寫了一首情詩,就一個勁往爲情自殺上想,我覺得這從根本上就犯了方向性的錯誤。既然目前找不到他殺的證據,我建議還是按照自殺結案吧。”
馬堯、周維正和幾個偵查員向來都是唯江辰馬頭是瞻,又覺得江辰說得有道理,都一起點頭道:“我們同意江隊的判斷。”
劉威瞧向女探長肖雲琦:“肖探長,先前你似乎對這案件有不同看法,現在說說吧。”
肖雲琦笑了笑,說:“我原來覺得這案件的确是有些蹊跷,但剛才江隊說的我也同意,自殺的原因很多,不一定是爲了情,或許還有别的什麽原因,隻不過我們還不知道而已,就算是爲情自殺,也可以是爲了對别的男人的情,不一定就是她老公的,所以,隻要自殺不是爲了她老公,那丈夫才死就和别的男人發生關系的蹊跷就好解釋了。桌子上的那首詩也是,盡管筆迹經過鑒定确認是鄭露的,但也可以是她以前抄寫的啊,或者也可以是寫給他的情人的啊,不一定就是寫給她老公的嘛。這個蹊跷也好解釋。所以,在沒有發現他殺的證據之前,我也同意江隊的判斷。”
劉威又望向周仕元等幾個法醫:“你們呢?也同意江隊的判斷嗎?”
周仕元等人都點點頭。
劉威道:“我原則上也同意江隊的判斷。那鄭露的死在沒有發現他殺證據之前,就定性爲自殺。——在雙屍案和鄭露死亡案的調查中,喬法醫善于觀察,發現了鄭露夫妻來源不明的巨額贓款,爲案件偵破提供了重要線索,我這裏先提出口頭表揚。”
肖雲琦等人都望向喬智,隻見他恍若未聞,低着腦袋瞧着手裏的報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劉威知道喬智這時候走神,說不定有什麽自己的想法,又突然想起他剛才似乎沒有表态,沒有跟着周仕元他們一起點頭贊同江隊長的觀點,不由心中一動,問道:“喬法醫,在想什麽呢?——喬法醫!”
喬智這才恍然回過神來,笑了笑:“我覺得鄭露的死很不對勁,不像是自殺!”
劉威的眼睛一亮,喬智這些天已經給他帶來了幾次驚喜,他很希望喬智這一次又能給他帶來欣喜,鼓勵地微笑道:“說說理由!”
“首先是那首詩——‘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從鄭露與他丈夫王明陽的感情來說,似乎還沒有到這種纏綿得生死難分的地步,特别是王明陽曾經越軌企圖強奸邵雨莎,而在吳浩借機敲詐要奸污鄭露的時候,王明陽竟然幫着吳浩強奸自己的妻子鄭露,這種衣冠禽獸,值得爲他自殺嗎?……”
馬堯哼了一聲:“我還以爲有什麽重大發現呢,就這啊,剛才江隊和肖探長已經解釋過了,如果鄭露這首詩不是寫給她老公而是寫給她的情人的,不就可以解釋通了嗎。哼,又不是寫推理小說,還學人家玩什麽動機推理。自以爲是!”
喬智淡淡一笑,雙手抱肩閉嘴不說了。
劉威皺眉瞧了馬堯一眼,又環視了一下衆人:“這個案子能有今天的突破,可以說全是喬法醫的功勞,誰要不服氣,自己把案子破了,再來說風涼話!”
劉威是老刑警大隊長了,局裏人都知道,他訓人可是不留情面的,馬堯趕緊閉嘴低下腦袋不敢吭氣了。
劉威這才對喬智道:“小喬,你接着說你的想法,别擔心,有什麽想法都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謀,集思廣意嘛。”
“好的,鄭露陰`道裏發現其他男人的精液,說明其應該有情人,他寫的那首詩也可能是爲那個情人寫的,她的自殺,也可能是因爲這個原因。這樣一來,的确能解釋得通,但是,這案子也不是沒有一點他殺的證據。我覺得,至少有三個客觀的間接證據可以證明這件案子有他殺的可能!”
衆人聽他說得如此肯定,相互看了一眼。劉威問:“哪三個證據?”
“第一、鄭露睡衣上系着的絲帶結扣有問題!”
喬智從面前的文件夾取出幾張照片,遞給劉威,再從口袋裏取出一根絲帶,站起來,松松地繞在腰間,打了一個結,然後取下來也遞了過去:“劉隊請看,鄭露睡衣上的結,是反着打上去的。也就是說是左方向打結,這跟大多數人習慣的右手打結不一樣。比較一下照片上的結和我剛才打的結就知道了。”
劉威瞧了瞧,點頭:“是不一樣,不過鄭露會不會是左撇子呢?”
“不是!”喬智肯定地說,“鄭露用來寫遺書古詩的那支鋼筆,是放在那張白紙的右邊的,如果是左撇子,鋼筆應該放在左邊才對。”
劉威問江辰:“你們調查過鄭露是不是左撇子嗎?”
“沒有,需要的話我們散會後立即調查。”
“嗯,調查核實一下。——小喬你接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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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三江評書,差距毫厘,真的好艱難,幫幫木頭超越啊~!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