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随着一陣微風吹襲,空氣中帶有絲絲寒意。
自于那日一年後。
十一月、冬至。一日清晨。
太陽剛露了點白,早晨六點整分,在楊氏的一處小院内,‘咯吱’一聲房門打開。
屋中的趙舟腳步一邁,跨越了十多米的距離站于院子當中後,把手裏的收音機往地上一放,頓時手腳起落,合着‘話說....’的陣陣評書聲,從太極推拿,十二形意、八極重手、一直打到八卦遊身連環。
也伴随着‘嗒嗒’的輕微腳步聲,趙舟推演的招式就像如今的評書叙述一般,慢慢悠悠,不快不急,未加一絲勁力,好似小人書裏面的圖畫一樣标準。
末了。
趙舟練完了這三十年來主修的拳法,聽聞評書講道:‘兩軍對陣、武将拼殺’,手上招式才又猛地一變、大開大合,同時院落内‘呼呼’的陣陣勁風聲,把半年來得到的各門派拳法套路一一并走,全部刷上了一遍。
而趙舟自從那日年關過去。
這時間又過去了将近十個月。
各個掌門的功法套路,在年關的來日清晨、随着一聲聲‘新年快樂’、也基本上都要了一遍。
同樣,這些拳師們也都沒有藏私。
因爲年關那晚、他們可是親眼看到趙舟一招打死了抱丹的大拳師。
所以,他們不管爲‘命’、還是爲利,也都想和‘見神不壞、天下第一’的趙舟搭上關系。
繼而、他們新年那天滿滿的大紅包一收,全部給趙舟複印了一本自己拳派的招式圖錄,或是在這大半年内又登楊氏大門,親自打練了一番,再順便吃頓飯,套個近乎。
尤其,那東瀛人的事情,國内衆拳師再搭幾把力氣,也沒嘭出什麽浪花。生死狀一簽,這走的可是正規程序,打關系楊氏律師又是專業團隊,三兩句随便一扯,事情就這麽捋過去了,死了白死。
而這百十部拳法套路。
趙舟在這半年來全部熟悉了一遍,到了今日,已經記憶深刻,信手拈來。
但又可謂一日不練一日功,百日不練一場空。
趙舟深谙其理。
他在武道一途上也是履薄冰、戰戰兢兢,每日早晨起來,都要刷上幾遍三十年來學會的招式,一直到勁力消散,内丹氣血散發到四肢百脈,才會暗道今日的拳腳早課結束,可以換成五髒六腑的抱丹修煉。
同樣。
趙舟這次打磨拳法、刷練招式勁力,也一直從早上六點天蒙蒙亮,打到了上午十點多鍾,才‘啪嗒’招式一收,忽的長呼了一口氣,渾身氣勁消散,化成一陣白霧飄散了三四米。
“抱丹以後,體力果然充沛。若是隻用本身的擡舉力氣,需要四個多小時的時間,我才會打完全身的勁力。但這四個小時之内,也夠我把一百六十三種拳法套路打上整整兩遍、還要多餘。”
趙舟心思瞬過,靜立不動,歸納剛剛一些沒有按壓住的氣血,讓它們再次形成一個‘丹’形,換成抱丹内修之法。
也等到了七八分鍾過去。
趙舟徹底歸納氣血之後,院落外的幾名弟子看到趙舟示意自己等人進來,也拿着白饅頭、鹹菜、肉湯,齊刷刷的走到了院中。
緊随其後,再後面跟來的兩名弟子,也把桌子一架,飯菜一擺。還有的弟子跑到空地上把收音機電池摳出,從自身口袋内拿出兩節新電池按上,把又傳出‘锵锵’戲曲的收音機放在了趙舟的桌子上。
一時間這看上去,趙舟就和古時的地主一般,是挺享受的。
而又在他想來,該享受是該享受,該一步一個腳印,就一步一個腳印,兩者并不沖突。
“一會把楊隆喚來。”
趙舟看到桌椅擺齊,也往小闆凳上一坐,開始吃着今日的早飯。
不一會。
也随着弟子領命去尋楊隆,趙舟幾個饅頭一吃,肉湯一喝,楊隆也從院外走進。
“師爺,您有什麽事嗎?”他在這幾年過去,也與幾月前踏入化勁,開始傳授徒弟,很少在跟着趙舟身後轉悠。
畢竟他年齡也不小了,也該爲楊氏分擔一點貢獻。
同樣、這也是趙舟讓他去的,讓他在教他人的途中,自己也琢磨琢磨學着。
“黑子昨天打來電話,說是有事。”趙舟見到楊隆走進院内,也接過旁邊弟子遞過來的一碗藥湯飲盡,繼而接着道:“一會你準備一下,咱們今天出去一趟。”
黑子昨天和趙舟打電話,說在旁邊的鄰省那裏‘做拍賣生意’的時候,在當地的地頭蛇那裏見到了一顆三百年以上的人參,繼而想買下來,送給趙舟。
但又怕被自己不識貨,就提前打個電話,看看讓楊氏派過去一位懂行的弟子。
趙舟聽聞,也是怕黑子被騙,同樣也是閑着沒事,就準備親自去鄰省那裏轉轉。
同樣,他出遠門前,肯定要找個司機,也習慣性的帶着楊隆,覺得楊隆辦事利索,不需要多費口舌。
“好叻!”楊隆聽到趙舟吩咐,也沒多問,因爲他也是早就想出去轉轉,天天在楊氏大院都快悶出病了。
而也随着趙舟略一收拾。
兩人就去往了村外停車棚那邊,取了一輛車子,駛過了田地兩邊的土路,上了高速,就向着旁邊的省份方向行去。
也‘嗡嗡’呼呼的車窗外風聲響起。
這百十裏的路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趙舟在車内一邊抱着丹勁,聽着評書戲曲,下午在服務區一吃飯,在約莫着天快黑下來的時候,将近七個小時過去,車子也下了高速,出了收費站口。
到了這裏,車子也沒停下,更沒有通知黑子。
楊隆又在往前開上幾公裏,路過了半開半關的商鋪街道以後,行駛在了一片郊區工廠。
而這裏像是一片工業區、加商業區的混合區域。
寬敞、能并排來往四輛卡車的道路上,兩側廠房百餘,不僅有加工批發木材、鋼材,還有維修販賣汽車的名牌店。
店門口旁邊還有不少小吃攤,此時接近晚上六點,不少下班的工廠職員正在吃着晚飯,或是加班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好做夥計。
“趙爺!”黑子也許是真閑的沒事,正在帶着三四名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手下,分别靠在馬路邊上的一輛車子前方抽煙。
尤其黑子這次是外省拍賣,怕吃黑吃,緻使他帶來的這一批手下都是真正的親信,眼神中透出一股狠辣,警惕四周。再加上他這大嗓門一吆喝,讓附近的行人眉頭一皺,下意識的避開了一些。
不過,這些手下卻沒在意,反而是在悠閑的抽着煙,可是空出來的一隻手一直虛掩着厚實衣服内的槍械,保證随時開槍射擊。
“你都不怕被警察給抓進去。”楊隆聽到黑子這一嗓子,也把車子從道路上駛移,停在路口的台階上,從車檔那裏拿出了一盒名貴香煙,準備散給了黑子等人。
“這不是等趙爺嘛!”黑子看到車子剛一停,也麻溜的上前幫趙舟打開車門。他的手下也是把趙舟這邊圍得圓攏,像是保護什麽秘密人物一樣。
趙舟見得這個情況,也是從車上走下,拍了拍激動的黑子肩膀,示意他有心了,讓這幾名兄弟不用這麽大陣勢。
“來來,哥幾個。”楊隆也許和黑子這類的人接觸多了,說話有點纨绔,一點都像是化勁的大拳師,已經邁入了宗師行列。
“多謝趙爺、楊少!”
這幾位手下看到楊隆下車散煙,臉上狠辣表情一變,也是彎腰接過,各種吹捧不斷。
趙舟則是望向黑子,又望了一眼他身後的一家工廠,“你說的那個千年人參賣家,就是在這裏?”
“不是。”黑子搖了搖頭,有點打着哈哈道:“趙爺,我是來您的,他那個地方有點偏,是一家廢舊汽車車輛回收廠,因爲‘框框’的聲音太大,非常擾民,搬離了這片工業區,建在了更遠的郊外,地形很雜,怕楊少不知道路。”
“恩。”趙舟聽聞,又回到車上了,也示意楊隆上車,“你前面帶路,早點把事辦了,晚上一塊吃個飯。”
“好嘞趙爺!”黑子聽到趙舟要請他吃飯,忽的咧嘴一笑,露出了幾顆大金牙,也招呼着讓自己的手下,上了那輛快報廢的破桑塔納帶路。
随後,又是‘呼呼’的一路行駛。
出了工業區,行了一段不太好走的土路,在晚上大約七點出頭的時候,趙舟這邊的前後兩輛車子,也來到一處大郊外的廢品收購公司。
同時,也随着趙舟來到這裏,各種大型機械的轟鳴聲,鋼鐵被擠壓敲擊的‘咯吱’‘哐當、哐當’的巨響聲也随之而來。
趙舟朝窗外看去,也看到這裏沒有高樓大廈,全是露天形式的大院,數萬平方的面積,劃出幾個區域,有的是塑料、瓶子。有的是鋁合金瓶罐,亦或是破電視家具。
‘滴滴’的鳴笛聲,黑子來到大院子門口,車子也沒停,和值班人員打了聲招呼,兩輛車子又進了院内,路過了這些瓶罐電視區域,來到了數百輛破舊汽車堆放的大後院。
而這裏面積約有數千平方,四周都是堆放的車輛,僅留出了一個寬約六米的道路口,讓送廢棄車輛的大貨車通行。
這個時候‘哐當、哐當’的聲音也越來越響,趙舟從這處道路口進入,來到約莫百平方的空地上,也看到邊角四周都有一個自己也不知道怎麽稱呼的機械設備,正在敲砸着一些車輛。
旁邊還有幾位大冬天光着膀子的壯漢,肌肉紮實,拿着一些撬棍、螺絲刀,把車轱辘、發動機等等亂七八糟的玩意一拆,再用讓操作機械的人敲砸。
也等敲砸完後,汽車成了一塊鐵餅,操作人員就又用吊車放在了院外的一輛大卡車上,估計又不知道送到哪裏廢物利用。
“李老闆,來生意了!”黑子來到這裏,因爲‘哐當哐當’的聲音太響,也是扯着嗓子吆喝了一聲。
正拆東西的幾位大漢聽聞、亦是手中動作一停,瞅了黑子一眼,也沒吭氣,但也讓其中一人去往廢舊汽車堆後面的簡易辦公室,把他們的頭頭喊來。
咔嚓——
趙舟這個時候也打開車門,從車中走出,倒不是想接什麽李老闆,而是看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東西。
“這位朋友。”趙舟走到一處像是工作站的小棚子底下,對着一位正在電焊什麽小物件的青年詢問一番,又指了指橫挂在兩輛廢舊汽車上的‘大弓’道:“你這弓我能看下嗎?”
廢舊汽車上挂着的弓箭,說是大弓,是因爲此弓烏黑漆漆的,卻又帶又一點灰色,周身應該是鑄鐵符合金材料制成,弓長一米四左右。
除了中心拿捏、搭箭的位置,上下兩段的弓身都是大腿粗細,緩緩成月牙狀。
更特别的是弓弦也有兩個大拇指粗細寬度,不像是用牛筋制成,反倒是一種尼龍繩的複合材料,最少千萬絲制成、上面反射金屬複合纖維的光澤,看上去非常‘割手’。
“哦?這弓?”
聽到趙舟詢問,這位青年也放下了一個什麽模型,望了趙舟一眼,以爲是他哥的客人,繼而想了想,又指着弓道:“這是我用廢舊汽車的發動機鑄鐵材料,讓我哥找人融了融,我自己打了個磨子,整到出來的。弓弦也是我自己制作的,但是制作出來以後,别說拉開弦了,這弓都有六百多斤重,拿起來都是問題。隻能當成觀賞品。”
青年也許是看到有人欣賞自己的作品,頓時說道個不絕,并且還從小鐵櫃子裏拿出很多奇奇怪怪的小物件,想讓趙舟都瞧一瞧。
而也是這個時候,那爲李老闆從後院走了出來,好似剛睡醒一樣打着哈欠,問着旁邊的傳話小弟,“那誰又來了?”
他說着,好似又打了一個哈欠。
不過,也在下一瞬間、他猛地一見到在黑子旁邊的楊隆,就忽的精神一震,不等小弟搭話,便小跑過來,趕忙笑着道:“楊少,怎麽是您啊!要是我知道黑子哥是跟您的,這錢還要個什麽勁啊!”
李老闆說的是人參的事,這東西也是他兩個星期時間去東北跑業務,順便在山中旅遊的時候,看到了人參的根須,繼而給慢慢挖出來的。
沒想到讓人一鑒定,這東西有三百年的年份!
同樣,三四百年份的人,也是現實世界最高的。藥材也是有壽命,再多,自己都腐爛到了土裏。
隻是。
趙舟現在已經不在乎什麽三百年人參了,反而看上了這張‘大弓’。
尤其,他又看到衆人好像都認識,繼而也沒什麽遮遮掩掩,直接指着車子上挂着的強弓道:“李老闆,你令弟已經同意。此弓可否割愛?”
自己的作品,肯定是需要别人肯定。
這位青年也是抱着如此心思,和趙舟交談了一會,就想要把強弓送給趙舟,錢都不想談,反正都是廢鑄鐵制成,隻想趙舟如果幫他,就爲他再買點更好的材料,讓他更好的發明創造。
“我哥不給我錢,都是讓我撿這些破銅爛鐵拼着玩,什麽時候才能當上發明家....”青年其實也很有理想。
“好!趙爺喜歡就成!”李老闆也是聽到楊隆介紹了趙舟以後,更是笑着點頭,就差求着把弓送出去,讓他弟弟好好學着做生意,别閑的沒事做夢了。
“我這就讓人給您送過去。”李老闆說着,就讓人開車,準備取弓,“這弓六百多斤,有點太沉了。”
“不用。”
不過,趙舟聽聞李老闆這麽爽快,就是上前兩步,單手一搭,一下便把将近快六百斤重的大弓取到了手裏。
同時,他手掌一撥弓弦,‘呼隆’又是一陣嗡嗡震響,震得弓身微微顫抖,發出一陣好似有人在貼着耳邊低吼的聲音,讓旁邊聽到的衆人非常難受。
“好弓。”趙舟又猛地一握,弓身不再顫抖,又忽的一拉弓弦,挂了一個滿月,又緩緩放回,測試了一下大弓的開合力道。
“趙師傅好力氣!”
随着一聲贊聲,旁邊的人也是都看呆了,但是稱贊了一聲,看到趙舟正在興頭上,也不敢打擾,幾人一對眼,就到旁邊小聲交談去了。
“這弓最少有八十石,二千四百斤拉力。回去在找人加工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提一些。”趙舟也好似得了一件玩具,或是第一件喜歡的兵器。
也沒管衆人,又‘咯吱、咯吱’的拉了幾下,感覺弓弦堅韌,不會崩斷以後,更是心中一喜,愛不釋手。
“如今。近處、我能拼手腳上的功夫。離的幾米,我也有劍丸。亦或再遠上百米,我這還有一把殺人用的強弓,可謂遠近皆戰。哪怕是沒有弓箭,不拼拳腳,這六百斤的鑄鋼砸上去,見神不壞的大拳師,也會被砸個對彎。”
趙舟反握長弓,單手一挑,‘嘩啦’一聲炸響,直接把附近的一輛廢舊汽車給挑飛了三米多遠。又讓衆人忽的一個激靈,躲得遠遠的。
同樣,趙舟也不是非常執拗的人,非得拳腳拼殺。如今,有如此好的兵器,定然是喜愛無比。
就算是這弓也許對趙舟以後來說沒有用了。
可是趙舟隻要喜歡了,那麽想盡辦法,他也會讓這把弓跟上他今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