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義、第六十二回。裴元慶在東鎮門外....’
一間病房中、随着沙沙的收音機聲響。
于半月後的一日清晨,太陽剛露出一點白,天色陰沉沉的,寒風呼嘯、窗台上的積雪被凜冽寒風‘簌簌’吹落。
也正在這間病房内。
趙舟端坐在病床旁邊的凳子上,身邊放了一個收音機,閉目聆聽裏面傳來道道說書聲。
同樣,收音機裏這零零總總百十來回、講的也是隋唐演義之中的兩軍對陣,英雄好漢。
不過。
趙舟偶爾聽到兩方武将相鬥時、雙手也輕滑比劃着,好似伴随着收音機裏傳來‘倉啷锵锵’的聲音,身臨戰陣,與隋唐第三好漢裴元慶厮殺、拼鬥,戰于東鎮門前。
這也是他無事可做。
生活也挺簡單,于半月前下樓溜達的時候,在小商販那裏買來了一個收音機,又花了點錢,買了一整套的評書全集,幾節充電電池。
如今,趙舟唯一的娛樂模式,就是聽着收音機裏的評書,一邊推演着招式,一邊抱着‘内丹’,倒也悠閑自在。
“大哥....”也随着一聲迷糊的聲音,旁邊床鋪上的王超也許是被收音機的評書聲吵醒,知道趙舟是叫他起床。
而趙舟聽着收音機,正在和裴元慶‘比武’的時候,聽到王超這一嗓子,倒是手上招式一停,筋骨内的大筋繃緊,發出‘铮’的一聲似弦斷的聲響。
“我剛正在和裴元慶将軍比試武藝,本來不分上下。可你這麽一打擾,我卻被裴将軍給轟到了馬下,挑斷了手筋。”
趙舟說着,睜開眼睛,抖了抖胳膊,明明說的非常嚴肅,但事實上胳膊一點事都沒。
因爲他剛才正是自己與自己對練,那一聲‘铮’響,也是模拟出被人打下馬匹的聲響,增加身臨其境的緊張感覺。
同樣,他想象中的裴元慶,也是與自己身體素質一樣的大拳師,不然他在怎麽大意,也不會被人給斷了手筋。
“大哥,你别說的這麽玄乎。”王超看到自己的這位大哥有些像是練武練着魔以後,也是心中有些嗖嗖涼意,有點害怕,但又不失吹捧道:“誰能招式上拼過大哥,還不是大哥自己與自己對練的,斷誰的筋骨,還不是大哥說的算。”
說完,王超呼的一下就起身坐了起來,利索的下樓去買早餐了,一點不見十幾天前的半死不活模樣。
不過。這倒不是他身體強壯,恢複能力強。
而是半月前,趙舟突發奇想,想用虎豹雷音震蕩王超的骨骼,看看能不能增加他的骨髓細胞活躍度,繼而早生血肉,恢複傷勢。
這樣的猜測也是趙舟抱丹之後閑來無事,想要用此法求證醫學與自身,看看自己能不能如武林高手一樣,用内功幫人療傷。
況且,現在還有一位明晃晃的病人。
于是。
趙舟就帶着好奇、在醫院内待了半個月,晚上回楊氏的一家酒店住,白天就過來幫王超治病。
用的也是虎豹雷音震蕩骨骼的方法,避着傷口,捏着王超受傷部位附近的筋骨發力,共振,激發骨髓的造血生肉速度。
也如趙舟自己換血換細胞一樣。
還真别說。
王超每天大魚大肉,營養也不錯,骨質也好,尤其他在趙舟的指點下,也把虎豹雷音的發勁技巧練得更加娴熟。
緻使這十來天過去,他被趙舟這一手‘骨骼共振’的醫術下,身上刀傷也好的七七八八,讓醫生們非常驚訝。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王超這還沒十來天,就好的差不多,怎能讓他們不稀奇。
“這虎豹雷音的治病方法,倒是真如武林高手用内力治别人傷勢一樣,都是讓細胞活躍,加快新陳代謝。可是武林高手需要渡去自己的内力,有些顧此失彼。但我卻不用消耗什麽勁力,反而在平常用虎豹雷音練勁的時候,就能幫人治療傷勢。”
“尤其王超也會虎豹雷音,這效果就更加顯著,十來天過去,原先深可見骨的傷口,如今都已經可以拆線了。”
趙舟思索着,看到王超下樓買完早飯放到桌子上後,也是攤手一抓,避開王超早已愈合的傷口,五指稍微用力一捏他的胳膊腕骨。
同時,趙舟五髒内如悶雷回蕩,嗡嗡作響,準備再幫他療最後一次傷,也是讓他體會虎豹雷音的震蕩技巧,早日踏入更高的境界。
“咯咯”王超則是緊咬着嘴巴,但牙齒還是在這‘共振’下,輕微上下開合。尤其,在這般骨骼震動下,他也感覺胳膊内的骨頭裏像是有螞蟻在爬一樣,酸癢的鑽心,非常難受。
并且爲了更好的震蕩骨骼,趙舟這捏的力道也有些重,五指深陷王超皮肉,盡可能的貼近他的骨頭。
也導緻了等着半個鍾頭過去,趙舟手掌剛一離開,王超的胳膊上就留下了五個青紫的指頭印。
“你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熟悉虎豹雷音的發力技巧,配合氣勁打磨骨骼内髒。”
趙舟這最後一個療程做完,又單手探去,搭在了王超手腕上,一聽。又一望他的雙眼,看到他眼睛忽閃忽閃的精氣神十足,繼而也代替醫院下了出院證明,“今天就可以出院。”
“大哥,謝謝。”王超搓了搓胳膊上的紫印,也笑着由衷道謝了一聲。這些指頭印也是在他搓過沒多久,在骨骼的持續震蕩下,也慢慢暈開了一些,一兩日就可以完全消退。
“舉手之勞。”趙舟聽聞王超道謝,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好感謝的,反而學會了一招醫術,心情也挺不錯。
“大哥!”
可是王超這人比較執拗,總想着趙舟對他不錯,如今自己也出院了,是不是報答一下,比如吃個飯之類的。
于是,他看到了趙舟現在也沒聽書,三下五除二的把包子一吃、一咽,便小聲的打着哈哈道:“大哥,我剛才約了朱佳還有張彤。而那個朱佳,就是大哥前幾天見到的那個美女,一個電台的主持人。”
他說着,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也是把這兩位美女當成了請吃飯的借口,“等會她們接我出院,說中午一塊吃個飯。你看....”
“好。”趙舟不等王超說完,就應下了這個情面。這樣也是能讓王超心情舒暢,覺得‘恩情’還了一些,繼而不念叨這些,才能更早的踏入暗勁、化勁。往後種種。
而也随着時間的過去。
張彤兩人好似真對王超有什麽特殊的情感,一個不顧生意,一個專門請假過來接王超出院。
随後,她們相視一眼、一大堆噓寒問暖,醋意頓生的廢話說完,再把出院手續一辦。
趙舟四人開着一輛車子,又來到了一家大酒店内,點了一桌好菜。
“大哥,下午去不去看電影?”也是吃飯的時候,王超還從張彤那裏拿來了四張電影票,是朱佳現訂的。
“好哇!”張彤先應了聲,她早就想在這半月内和趙舟多聊聊,請教一下國術拳法問題,隻是趙舟早上幫王超治了傷後就出去溜達了,她基本上就沒見到過。
“走吧趙大哥!”朱佳遞給了趙舟一杯果汁。因爲王超才出院,酒沒有上。
“恩。”趙舟聽到王超還要看電影,也是點了點頭。反正在他想來,哪裏都能練勁,還不如讓王超還恩情。
于是。
等到飯飽喝足,衆人去了影院,座位坐好。
趙舟看到這部電影裏面男女主角明明相愛卻死活要虐心的劇情沒什麽意思,就又從口袋内拿出了一副耳機,連着了收音機,又開始了聽書、推演招式。
而這副耳機,是買收音機的時候送的,和收音機一樣,都是黑色的,非常時尚。
趙舟有時候在公共場合怕影響到他人,也會帶上耳機聽評書,配上一身練功服,真的很趕潮流,一點都不脫離社會。
同樣,像電影院這樣的場合,趙舟也沒有影響他人,更沒有和旁邊想說話的張彤交談,不想打擾到她看電影。
一直等到兩個小時的虐心電影演完,又在朱佳的建議下看了第二部。
當六七點左右的時候,電影才散場。
如今。也正值冬天,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出了電影院,趙舟也收了耳機,把收音機塞到了練功服上這兩日專門縫制的口袋内,又開始了‘外放模式’,不過這外放的聲音一點也不大,不是在那種非常靜的環境裏,一點都不到收音機的響聲。
可是趙舟聽力早已今非昔比,通過收音機的響聲震動,還有一些若有若無的聲音,也能推斷出收音機裏正在放着什麽評書。
這樣的方法在趙舟想來也能鍛煉自己的‘聽識、身識’。
而也随着時間的過去。
趙舟等人又去吃了頓晚飯以後,也分道揚镳。張彤是去店裏查看今日業績,朱佳是開車送王超回家和父母報平安。
趙舟則是如這半月來一樣,大冬天的晚上黑漆漆的,又冷,街上沒多少行人,他就開始聽書溜圈,融入自己‘陣前沙場’的世界裏,也不擔心收音機沒電。
因爲他充電電池帶了八十節,并且随身攜帶充電器,保證萬無一失,不會突然中斷。
同樣,他每天都是這樣,早上看病,中午、下午、晚上都是聽書溜達,浏覽一下本市的夜色風景,等半夜一兩點的時候,才會找個開門的小店吃一頓宵夜,回家楊氏酒店休息。
今夜同是于此。
不過,趙舟溜達着做做公交,踩踩積雪的時候,在晚上十一點左右,忽的一陣冷風吹來,天空飄落了朵朵雪花,還沒幾分鍾,就漸漸落大。
趙舟見到,也正好路過了一家公園,看到附近沒人,也沒有值班人員,身子一縱,翻過了不到兩米的圍欄,進入了公園裏面,找了一個水池邊的涼亭避雪。
“這下着雪,躲在一座涼亭裏面聽着書聲,打磨着勁力,倒是有一種蕭瑟的感覺。”
他思索着,翻找了一下磁帶,把‘三國演義’評書的磁帶裝上,感受着絲絲冷風,回憶着三國時期的二十五年,也是溫故而知新,更圓一下沒有和很多名将交手的遺憾。
也随着‘簌簌’的雪落微響。
夜色越來越深。
公園裏無人打擾,水面上的薄冰,也落滿了幾層飄雪。
‘話說這曹操....’
也是這個時候,趙舟聽着評書聲,手掌推演,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聲踏雪的輕微‘吱吱’聲從百米外響起。
映着模糊的大雪,離得近了,可以看到是八名相貌普通青年,但手裏不知道拿着什麽物件在向着趙舟這邊走來。
“大半夜的還有人來公園?還是值班人員來巡邏?”
而趙舟突聞踏雪聲響,也是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往那些人身上一掃,又看到他們話也不說,突然擡起手的那一刻,猛地感覺事情不對,繼而身子一縱,向着亭子外的雪地躍去。
同時,沉悶‘砰砰’的消音器槍響,他剛才靠的一顆原木柱子上也出現了幾個彈坑!
收音機也在趙舟縱躍的一瞬間掉落地面,磁帶嗑出,‘董卓進京....’的評書聲也是戛然而止。
“這是有人要殺我?”
趙舟躍出涼亭的同時,也是心中忽的一思,好似變爲了鬼怪,在雪地裏縱橫挪移,腳步一刻不停,向着百米外的假山跑去,看似不敵要走。
可事實上,這也是因爲趙舟不知道他們還有多少槍手,準備先找一個掩體再說,省的他把這幾人殺了,還有更多的槍手在附近埋伏,那樣就真成了靶子。
“隻要他們敢追,拉近了距離,我就有把握把他們全部留下來,不管來多少人。”
趙舟渾身氣血隆隆作響,大腦一片清明,還在想着對策,也能看出這八位槍手給趙舟的壓力不夠。
同樣,這八人也不是專業槍手,隻是接受了幾月訓練,就過來刺殺趙舟。
不過,随着一陣‘砰砰’的消音沉悶槍響,那八人槍不離手,雖然槍法算不得熟練,但也不停的再朝着趙舟射擊,看似有什麽血海深仇。
可是趙舟速度太快,一步三四十米距離,左右飄忽不定。大雪又遮攔了不少視線,無一顆命中,全部打在了地面的積雪當中,發出‘嗑砰’的碎石聲響。
“追!”
幾槍放空,他們又見到趙舟進了假山,繼而想都不想,好似真的被什麽仇恨遮攔了雙眼一般,也不怕什麽埋伏,便踏着積雪向着趙舟追去。
殊不知他們還未到假山前面的時候,伴随着‘嗤’的一聲,像是蒸汽火車的鳴笛聲一般。
趙舟在他們頭頂前方處的一顆假山石頭後面,覺察到附近無人,隻有他們八人後,頓時手指扣下了幾顆碎石,當做暗器射向了兩名槍手的咽喉處,動了殺手。
咔嚓——
也是不分先後的氣管斷裂聲,血液溢出,兩名槍手身子一頓,正跑着時仰面倒下。趙舟也如冬眠的大蛇一般,沉腰坐跨,一個肩靠,數噸重的假殺石頭轟然落下,橫躍十幾米遠,一名槍手躲避不及,‘咔嚓嚓’的骨骼斷裂響起,被假山石頭生生壓死,染紅了周圍落雪。
也是這個時候,趙舟好似剛才是寄生這顆石頭上面的青苔一樣,從這顆石頭側面躍出,還未等周圍的槍手反應過來,化手成刀,又切斷了附近三名槍手的脖子。
啪嗒——
其中一具屍體剛剛落地,手中槍械走火,也讓附近幾米外僅剩的兩人反應過來,朝着趙舟開槍就打。
不過,離得距離近裏,他們手中的槍械對于趙舟來說已經可有可無。
還沒等到剩下的槍手開槍,趙舟頓步一踏,一記叼手,打碎了一人的喉嚨,同時反手拽着他的衣領,向着最後一人扔去,也沒用多少力。
畢竟現在危機解除,附近有沒有其他人,趙舟想要留一個活口。
‘噗噗’的入肉聲響。
最後一人剛剛下意識朝着趙舟開槍,也使得子彈全部打在了飛來的屍體上面,也被屍體給帶了一跌,壓在了他的身上,一同摔倒在了雪地裏面。
同時,趙舟上前兩步,‘咔嚓’一聲把他的胳膊肘踩了一個對彎,手中的槍械也無力放開。
隻是,這名槍手雖然槍法不怎麽樣,可也像是某個組織的殺手一般,胳膊筋骨在雪地裏面漏了出來,也是緊咬着牙齒不言不語。
趙舟見到,也沒有管他,又分别踩碎了他的腳骨,才撿起兩把槍械,繼而又探了一下周圍情況,确定沒有人以後,才又走了回來準備詢問。
不過他這走了一圈,順便翻看了其他人的屍體想要找一些線索的時候,他也明白了是誰要過來殺他。
“出口雲郎,真理教的人。”
趙舟提着一個人的屍體,扔在了最後一名四肢盡廢的槍手旁邊,“這個人的樣子,和我半年前見過的一位東瀛人很像。他當時就陪在出口雲郎旁邊,我對他有些印象。”
“咳咳咳....”槍手一直在咳嗽,嘴角溢出血液,對趙舟的話語不答分毫,反而眼中有些狂熱,也有些懷念。
而趙舟見聞,也不用去問,知道他什麽都不會說,但通過這種狂熱的眼神,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因爲出口雲郎那天帶來的教衆,全是這種精神上類似狂熱的樣子,和‘V字仇殺’、‘搏擊俱樂部’等等的狂熱情景非常相似。
同樣。
這些槍手确實是真理教的人,也是出口雲郎的最後一批死忠,想要爲自己的教主報仇。
不過,他們本來有五十多人,全部變賣了家産來國内潛伏,又通過一些渠道購買槍械。
可惜,趙舟半年前在京城,平常又在楊氏,楊隆他們又是形影不離。
這些槍手得知這樣的情況,也是知道自己等人沒有過人武藝加身,槍械還又不熟練,沒有十足把握動手,怕趙舟警覺,也就潛伏了起來。
但日子久了,很多人複仇的心思淡了,也都漸漸離去回東瀛,最後隻剩下他們八人相依爲命。
一直等到趙舟來到王超這座城市。
這八人也許是看到了有機會,又見到趙舟一人,害怕時間再久,自己等人的複仇心思也漸漸淡了,繼而定下了今日襲殺的決心,知道機會不能錯過。
隻是,此行一事,八人也隻剩下他自己。
“趙先生....”
而随着一聲長歎,這名槍手聽到趙舟沒有再問,也許是知道自己失血過多,将要死去,反而長歎一聲,放下了複仇的心思,笑着望向趙舟,斷斷續續的說出了一段中文道:“閣下的武藝....我深感敬..佩,但是教主之仇....必須要報....雖然我們知道會死....可也許我們的所作所爲....也如你們國内有句老話那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又能知....”
槍手笑着咳出了一些血沫,不再言語,艱難的移過目光,望着夜色天空時瞳孔漸漸渙散,映出了飄飄落雪。
而趙舟見聞,也未作他想,又回到了涼亭旁邊,彎腰拍了拍掉在地上的收音機,換上了一卷新的磁帶,頓時‘沙沙’了幾聲,又傳來了一位評書先生的聲音。
簌簌——
趙舟也側耳聽着評書,比劃着招式,踏步積雪,如公園裏聽曲兒的人一般,在大雪紛紛的夜色中向着公園外走去。
‘春天萌芽出土,夏天荷花飄飄,秋天樹葉被風搖,冬天百草穿孝。四字并成一字,不差半點分毫。暑去寒來殺人刀,斬盡世上的男女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