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都信得過昆邪爾圖王子,王爺你縱橫沙場那麽多年,那次都是兇險萬分。
如此一來,還有什麽擔心的呢?王子統兵,本王将與您一起,共同祈求上保佑,我軍必能啃制勝。”
話到這個分上,渾邪王還能什麽呢?現今漢軍來勢洶洶,更是以每日以數百裏速度逼近,軍情迫緊,已不容許他們坐在這裏浪費時間。
可知子莫如父,渾邪王很了解兒子的性格,他彪悍有餘而才智不足,到底那個莽夫的性格改不了。
他擔心王子不能服衆,于是對休屠王道:“聯手抗敵,關鍵要在合力,昆邪爾圖還年輕,初試鋒芒,還請王爺嚴令屬下當戶,不可擁兵自重,要合兵一處,共同用力,以防贻誤戰機。”
“這是自然!”
休屠王一手拉着渾邪王的手,一手撫着昆邪爾圖的脊背沉聲道:“既然好了,那本王今夜就會召集當戶宣布命令,陳述清楚,一旦有敢違令者……”
他轉身從身後的牆壁上摘下刀,遞到昆邪爾圖手中,允諾道:“有敢違令者,哼!唯炊是問。”
接着,休屠王話語一轉,又把一個讓渾邪王無法拒絕的請求提出來。
“既是聯手迎敵,本王當然也不可置身事外,必然責無旁貸,因此請王爺允許本王的兒子金日磾爲副帥,共同執領大軍,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哈哈哈……如此亦是甚好,免得當戶們不服調度。”
渾邪王立即道。
兩人想借衛青做他們兒子的試刀石,借此曆練匈奴人新的将才,隻不過他們的算盤打錯了。
初出茅廬的綿羊,
怎麽能與身經百戰的衛青相比。
午後的太陽,被草原的沙塵染成橘黃色,在匆匆霧氣中透出金色光澤,懶洋洋地懸挂在空。
走出穹廬,擡眼望去,隻見草原之上,已經迷漫着陰郁的戰争氣息。
渾邪王眼中頓時充滿了淚水,他不敢去看昆邪爾圖,他不願給兒子的情緒蒙上一層陰霾。
匈奴饒每個将領,必須是血與火的磨練中出來的,絕無例外。
沒有感贍時間,因爲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迅速調集人馬,去迎戰衛青的大軍。
第二,渾邪王和休屠王率領當戶們在休屠澤畔舉行了隆重的祭儀式,這是開戰前的必不可少的一項。
内容無非是祈禱太陽神保佑他們打勝仗,祈禱月亮神保護匈奴的父老鄉親平安。
儀式才剛剛結束,就看到遠處一陣煙塵滾來,隻見一個騎兵來到兩位王爺面前,喘着氣道:“禀告二位大王,漢軍距此不足二百裏了,時間不多了,請二位大王速做決斷。”
休屠王揮了揮手道:“先别管那麽多,你再去打探,如果有消息的話,就速速來報。”
昆邪爾圖向休屠王建議道:“漢軍來勢兇猛,大王您還是到父王那裏暫避鋒芒吧,待侄殺退漢軍,再請大王歸來。”
好大的口氣,
休屠王臉色微變,心中隐有驚悸之感,謝絕了他的好意。
“賢侄以爲休屠人都是貪生怕死之輩麽?你盡管放心吧,本王在此,便一定爲你們看管好糧草,以解後顧之憂。”
他的這個心思,昆邪爾圖一下子看不透,但是渾邪王早在休屠王提出讓他的兒子擔任副帥時就明白了,休屠王怎麽可能離開自己的領地呢?
不要這裏有他須臾不能離的祭金人,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給渾邪王趁機擴大領地的機會。
内部不是鐵闆一塊,所圖都不一樣,内憂外患這個詞,形容他們正好……
聯軍的兩位主帥,昆邪爾圖正值十九歲,而金日磾十七歲。
草原給了昆邪爾圖高大彪悍的身材和好大喜功的性格,自登上帥位之時起,他就顯露了性格的弊端,表現出戰必勝的勃勃雄心。
而與此相對應的是,同樣是在草原長大的金日磾卻生得身材略顯單薄而又性格沉靜,内存高遠。
在商議如何部署兵力時,金日磾很少話,總是先保留意見,大多時間都是聽昆邪爾圖在。
當兩個人坐在一起的時候,金日磾十分吃驚,是不是當初太陽神讓他們投錯了胎,倒了個轉,昆邪爾圖倒很像父王,而自己的秉性卻更像渾邪王。
他們一下子就商定在焉支山西北二百裏處構築防線,金日磾的軍隊在北,昆邪爾圖的軍隊在南,然後再派股軍隊誘敵深入,正好形成了夾擊之勢。
盡管戰役的思路已經敲定,但有點不明不白,金日磾的少言寡語,還是讓昆邪爾圖有些忐忑不安。
分手的時候,已經上馬的昆邪爾圖追着北去的金日磾問道:“副帥,你對我軍的勝算有幾分把握?”
金日磾住馬眺望北上的騎兵,歎了一口氣道:“兩軍相逢勇者勝,我擔心我軍不輸在兵力上,而是輸在勇氣上。”
“副帥怎能這樣呢?”
“眼前的形勢就是這樣,漢軍自進入大漠以來,氣勢虹湧,短時間連下五部。
前幾日又殺了折蘭王和盧侯王,這給我軍将士的心裏塗上了陰影,我們還是要審時度勢,好自爲之。”
罷,他作了一揖,就頭也不回地策馬而去了……
“呵!老鼠的膽子,休屠王怎麽會有這樣一個兒子?”
昆邪爾圖望着金日磾的背影,朝地上鄙夷地吐了口唾沫。
馬蹄踏破草原三月的寒意,沖散灰蒙蒙的霧霭,在焉支山北麓蕩起久久的回聲……
“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依中郎觀之,昆邪爾圖與金日磾,哪個更強?”
“據下官所知,這昆邪爾圖好大喜功,驕橫跋扈,時刻觊觎着渾邪王位。
而金日磾雖然已被立爲王太子,卻比較沉穩,雖比昆邪爾圖兩歲,卻持重而多思,言少而慮周,頗有儒将之風。”
“好!驕兵必敗,古今一理,敵軍動向一看便知,他們一定是企圖從南北夾擊我軍,依中郎看來,我軍……”衛青指着地圖,看了一眼李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