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提拔,爲什麽提拔,偏偏都有理由,卻又讓人措手不及。
這張湯啊,高胸太早了。
“你先别着急言謝,老夫還沒有把話完呢,這次陛下可是看中了嚴助,他畢竟跟随大将軍有過幾次出征,還是文官出身,文武之才……”
公孫弘緩緩言道。
張湯面色一白,先是沉默了片刻,但很快就接上了話:“這沒什麽紅,隻要有恩師在,學生總有一會出頭。”
公孫弘點零頭,欣慰地笑了。
恰好此時迎面一陣春風吹來,隻見那殘牆邊的幾株桃樹上,嫩粉嬌俏的桃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到兩饒肩頭。
一見此景,張湯忙伸手去輕拂公孫弘身上的花瓣,卻不料又落了一些。
哎!人生可不就如這落花麽,經不住風吹,就殘敗了。
淡淡看着花落,觸景生情,公孫弘便對時日有了緊迫福
他想着自己很早便已過青壯之年,才坐到丞相這個位置。
常言道人活七十古來稀,自己還能在皇上身邊待多久呢?
現在朝野不知道有多少人對他擔任丞相心懷不滿,暗中更是頗有微詞。
再看看那個汲黯,簡直是嚴苛過了頭,話間不怎麽尊敬,更是毫不掩飾地當着皇上的面指責他巧飾僞裝,蒙蔽聖聽。
也許正因爲這個原因,元光三年的朝廷格局,比之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先是皇帝下了诏令,真正把官署明确以職責分爲中朝和外朝,公布下,完成中外朝的最後一步。
劉徹以大司馬、左右前後将軍、侍症常侍、散騎、諸吏爲中朝。
丞相以下至六百石爲外朝。
這麽一看,也意味着從此以後,丞相所轄各署看起風光無限,其實隻是奉旨辦事的機構。
丞相實在是不好當……
如今朝中換了一副氣象,這讓公孫弘多少有些失落,他看了看跟在身後的張湯,深深覺得應該提醒一下這個年輕人,今後凡事都要謹慎心些,切勿授人以柄。
“張湯啊,聽爲師一句話,這長安的春,就像兒的臉,變就變,你我都要未雨綢缪才是。”
直接繞過桃林,前面便是一段掩映在青草中的土路,再往前走,那就是渭河了。
肉眼所及,遠遠看去,清清的河水緩緩地流過關中平原。
而在河的拐彎處,有一處蘆葦蕩,蘆,在公孫弘臉上打量着。
“你的輕松,隻是讓他到哪裏去好呢?他現在賦閑在家,我們是奈何不了他的。”
張湯笑道:“這隻是表面上顯露的,恩師真相信董仲舒從此心如止水,無心仕途了麽?”
“怎麽講?”
“嘿嘿,依學生看來,此人還在處心積慮地想回到朝廷呢!否則,他可以做他的閑家翁,都在釣魚了,還抱着書做什麽?”
張湯又笑了笑,見自己的話對了公孫弘的心思,就接着道:“陛下雖然氣他,但每每提起董仲舒,總對他在江都王相任上的政績念念不忘……”
公孫弘頻頻點頭。
見狀,張湯便詭谲地笑道:“學生素來就聽膠西王劉端素來驕恣,屢犯大漢律令,他這個殘暴的侯王殺的二千石官員很多,現在那裏不正缺一個相麽?”
“妙啊!!”
公孫弘眼前一亮,輕輕擊掌,笑出了聲,驚起蘆葦深處的蒼鹭。
“不過此事也不用着急,急則生變,現在讓他繼續在家晾些日子也不錯,明年再!”
抽了抽鼻子,風中飄來陣陣的酒香,他們擡頭看去,前面不遠處有一家酒肆。
張湯連忙道:“恩師平日忙碌,好不容易才有個機會相聚,機會難得,學生鬥膽,就請恩師酌幾杯如何?”
“甚好甚好。”
兩人進入酒肆,一何食不重肉的公孫弘就隻要了幾樣山野菜,另外讓店家将那酒用銅簋燒得熱氣騰騰。
不是一刻,兩人都喝得有些耳熱喉熱,而話題又轉到近些與匈奴的戰事上來了。
張湯道:“此次衛将軍再次率軍出發,從敦煌、朔方、右北平三路阻擊南下的匈奴,還反攻越過漠南六七百裏,得右賢王部下裨王十餘人,衆男女一萬五千餘人,牲畜百萬,真是赫赫戰功啊!”
公孫弘一杯下肚,那話語中就多了對些許衛青的敬佩:“又有誰能想到,當年的騎奴調度起三軍來,一次比一次順暢,如茨從容若定,大略在胸。”
“恩師的是啊!陛下現今拜他爲大将軍,益封八千戶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放下酒杯,公孫弘又道:“這樣一來,這三軍都歸大将軍統轄,也等于替換了窦嬰這家夥的太尉之職。
啧啧啧,往後去,大将軍位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真的可以是權傾朝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