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是皇帝的姐姐。
本來她決計來找太後,是爲了親如已生的養女娥兒一事,在這個宮中,隻有太後能夠爲她做主。
但她沒想到,又出事了……
三個時辰前,
當她從席上站起來時,正朝外間喊道:“翠兒!”
“奴婢在!這……公主有何吩咐?”丫鬟翠兒應聲道。
“聽着,給本宮備車!本宮現在就要去去長信殿一趟。”
“諾!”
可翠兒正要轉身離去,金俗思考一番,又叫住了她問道:“子仲呢?”
“這……”
“你有事瞞本宮麽?快!那混帳東西又到哪裏鬼混去了?”
“奴婢……不敢。”
“哼,隐瞞是沒有用的,現在本宮沒時間等,快,否則……”
翠兒頓時慌了神:“實在是少爺幾都不露面了,奴婢真的……實在不知道他去了何處。”
“什麽?這個孽障!真不讓人省心,你去準備吧!”
僅僅過了一會兒,車駕就停在了府門外,正準備好了出發。
門旁,修成君對着銅鏡,整理了容裝,這才邁着緩緩的步子出了暖閣。
她擡頭看了看,最近的晴朗使大地透出微微暖氣,而今的風似乎也比前幾日了許多,隻是院内池中蕩漾的一片,這一切的告訴她,秋快來了。
現在也不是傷時的時候,
修成君金俗隻是輕歎一聲……
當她的一隻腳才剛剛邁出府門,就見府上騎奴王爽的坐騎一聲嘶叫,停在了車駕旁。
王爽他翻身下馬,一臉急切的樣子,來不及行禮,就喘着氣喊道:“公主,大事不好了!”
這樣的慌張,
修成君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忙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少……少爺出事了。”
“什麽?你清楚,給本宮明白一點,少爺怎麽了?”
“公主,少爺他爲報郡主被遣回之仇,夜裏就帶着刺客潛入淮南王在京城的府第行刺,少爺沒有打聽清楚,不料劉陵現早已回了壽春,少爺一怒之下,殺了府中總管及以下數十人。
當時,他當場被巡邏的羽林軍拿住,直接關在廷尉诏獄了。”
這消息如晴霹靂,
金俗頓時覺得旋地轉,眼前一黑,長呼一聲“仲兒”,便撲通昏倒在地了。
被侍女催醒來後,她來不及顧及儀容,就一路涕淚怆然地,快馬快轎地奔到長信殿來了。
“母後!隻有您可以救仲兒了。”
隻見太後輕輕甩開金俗和紫薇的手,這一刹那,便恢複了久違的威嚴:“聽着,不要哭了!這大殿内哭聲恸,成何體統?”
哭聲一下子戛然而止,金俗還一邊抽泣一邊驚恐地望着太後,不知道她會怎樣應對這些事情。
她是從窮苦中撈出來的,
眼界不高,遇大事也少,這種事,隻有依仗太後的威望。
太後從紫薇手裏接過絲絹,隻擦了擦額頭後便道:“傳詹事來。”
不足一刻,詹事陳掌就趕到了。
“陳詹事,哀家命你速到廷尉府傳哀家口谕,子仲乃皇家外孫,哀家的至親,劉陵也是淮南翁主,劉氏宗親。
還有此案幹系重大,不可草率,應由宗正寺與廷尉府會審,然後奏明陛下,才能定奪。”
然後她又要紫薇安排禦醫,便不由分地,要讓太醫爲公主診脈司藥。
但陳掌剛剛離開,包桑悠長尖細的聲音,就穿過長長的甬道,傳到長信殿中去了。
“皇上駕到!”
……
太後皺了皺眉,對金俗道:“你暫且回避,待哀家問明情由,自會決斷的,别怕,一切有哀家呢!”
金俗隻好唯唯而退。
劉徹攜着衛子夫走進大殿,就覺得今的氣氛有些異樣,大殿之上,太後隻是雙目緊閉,一臉冰霜,遠不是往日盼望看到兒子的喜悅。
聽見腳步聲,太後微微睜開眼睛,掃視了一下面前的兒子和兒媳,但口氣卻如冬一般的冰冷。
她揮了揮細長而幹瘦的手道:“罷了!你們倆站起來話,你也知道疼愛自己的兒子,一門心思地立嗣,可瞧瞧你幹了什麽事。”
劉徹有些摸不着頭腦道:“一大早的,母後這是和誰生氣呢?”
“皇帝可曾想過?你的兒子是兒子,别饒兒子就是豬狗麽?”
“母後的話孩兒怎麽越聽越糊塗了?”劉徹一臉黑線。
“哀家看你是在裝糊塗!哀家問你,皇帝你打算如何處置仲兒?”
劉徹頓時明白了,原來太後是爲了子仲行刺之事而生氣。
不過他很驚異,才發生的事,太後怎麽如此快就知道了消息。
“不知……母後您是從何得知這消息的,怎的這麽快?”
“哼!這你就不必管了,回哀家的話,你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不過事情也的确來得突然。
今日朝會時,當未央宮衛尉蘇建将子仲行刺的消息公布在朝堂上,這就讓劉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也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人,他怎麽會不知道姐姐的愛子之情呢?
而在他的幾個姐姐中,修成君是唯一與劉氏宗族沒有血脈關系的,因此她總是與公主們之間有着一張看不見的隔膜。
今人心生憐惜。
平日裏在長信殿見面,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可話總不到一起。
一直以來,畢竟從不是一起成長,在平陽公主和南宮公主的心中,她們從來沒把修成君當成姐妹,她們仍然用看“鄉野女子”的目光,來看待這個中途進宮的姐姐。
不錯,他當初是以豐厚的賞賜總讓她感受到皇恩的浩蕩,但那百頃的公田,三百奴婢,還有一百二十間幽深的府第,怎抵得住這些冷落的目光呢?
他是皇帝,豈可因情廢法,前日他剛剛處置完主父偃。
目前正逢推恩削藩的關鍵時刻,他不能因爲子仲而給那些心懷叵測的諸侯王可乘之隙。
他知道廷尉府在這件事上很爲難,如果他不站出來話,他們會舉棋不定,甚至重罪輕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