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這樣被漢軍趕走麽?”
符離憂郁地灌了一口馬『奶』酒,兇狠的眼角滾出渾濁的淚水,不同陣營,實際上就相當于不同的信仰,他也是對戰局深感哀羞。
“哎!如今是本王丢棄了子民,本王該遭到神的懲罰啊。”
可有什麽辦法呢?拼命的結果隻能是全軍覆沒,此時不走,也就沒了将來。
他們隻能将希望寄托在将來。
從修都來的當戶勸道:“大王不必如此悲觀,我們遲早總要打回來的,一時勝負并不代表一世無能。”
圖:“對!總有那一!”。
符離點頭道:“現正是深夜,氣奇冷,末将料定漢軍不可能攻打營寨,而我們白羊人是最能耐得住寒冷的,不如趁着夜『色』,我們搶占靈武,掃除北去障礙。”
這個主意已經很好了,衆人很是贊同,而符離這時才『露』出久違的微笑。
但漢軍又一次打『亂』了白羊饒計劃,衛青的布置,早已決定了他們會一敗塗地。
當他們跨上戰馬正要啓程的時候,隻見四周火光突起,殺聲震,這是漢軍開始進攻了,猛烈的刀槍箭雨,吞噬了整片星空。
站在符離身旁的圖大吼一聲:“兄弟們,保護大王!殺啊!”
圖在漢軍中左沖右突,一群漢軍倒下,又一群緊跟着沖了上來,絡繹不絕的洪流滾滾而來。
他一邊奮勇殺敵,一邊招呼身後的符離:“大王,跟着末将,千萬不要走散!咱們還有希望!”
人類!就是這樣一種殘酷而又有韌『性』的生靈。
不管處在怎樣絕望的境地,不管未來是怎樣的前途未蔔,隻要有一絲求生欲望,都會爆發出撼動地的力量。
此時符離現在的腦子裏就隻有一個信念:沖出去,活命!
揮舞着那雙精銅鑄就的大錘,驟風般地掃過面前的漢軍,密不透風的錘子有如堅石,嘩嘩四擊。
兇險!
仿如絕境!
等他們沖殺出幾裏路外時,身邊的士卒隻不過百人了。
人呢?到哪裏去了?
其實,符離很清楚,他的軍隊被打散了,再也擰不成一股繩。
他頹然地靠在戰馬身邊,喘着粗氣,疲憊不堪。
這時候,圖拿着從漢軍屍體上剝下的盔甲走過來了,雙手呈上,哀聲歎氣道:“請大王換上漢饒衣服。”
“這是爲什麽?”
“大王!您聽聽!”
是的!漢軍朝着這邊追過來了,喊殺聲中夾着一位将軍的聲音,此刻不避一避,就逃不掉了。
“事不宜遲,大王請換裝吧!沒時間再等了,漢軍已不足百米!”
“那你呢?”
“白羊部落可以沒有末将,但不可沒有大王!大王若是有一見到末将的雙親,就末将在上守着他們!”
圖罷,就揮起戰刀割下長發,遞給符離,然後率領五十騎,向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也唯有曾經陪他征戰沙場的圖才會這麽幹了,符離默然。
他們沒有走多遠,就與張次的軍隊遭遇了。
圖也不答話,兩腿一夾坐騎,沖上前去,主動迎擊。
這迎擊來地突然,可圖心裏清楚,他這是爲了拖延時間。
他們在馬上格殺了數十個回合,張次賣了一個破綻,等圖戰刀砍過來時,他順勢一拉,本想把圖拉下馬,誰知卻因用力過猛而雙雙跌落馬下。
于是,馬戰轉而爲步戰,又是數十個回合過去,兩人打地難解難分,漢軍将士也不敢出手,怕傷了張将軍。
圖惦記着符離,無心戀戰,他一聲口哨,戰馬立即奔了過來,他飛身上馬,“嗖”的竄出去了。
這樣做,是二次拖延,但這樣也把後背給了漢軍,自己處境危急。
張次見狀,也上馬追去。
一段時間後,東方漸『露』晨曦,張次見距離不遠,就抽出弓箭,朝圖『射』去,隻聽“啊”的一聲,圖栽下馬來。
……
到第二傍晚,大戰終于以白羊軍的覆滅而結束,漢軍大獲全勝。
大軍在河水東岸紮下營寨,衛青剛剛擦了把臉,李晔就進來了,他興沖沖地告訴衛青,自開戰以來,總計斬首虜兩萬三千百級,俘敵一萬三千人,牛羊百餘萬。
不過衛青卻是看淡了死傷多少人,直接問道:“白羊王呢?”
“白羊王死了,抓住了他手下大将!屍體已經運回營寨。”
“快領本将去看看。”衛青顧不上歇息,立即回道。
擒賊先擒王,他最關心的還是白羊王的下落,是死是生很重要。
在前往張次營帳的時候,他不免有些惋惜,如果活捉符離,那陛下将會是怎樣的心境呢?會不會更加高興?
“張校尉在哪?張校尉在哪?”
隔着老遠,衛青就抑制不住心頭的興奮高聲喊道,張次急忙出帳迎接,滿面喜氣。
“末将雖然沒有見過白羊王,然從他的服飾上看,确系白羊王無疑,要不然,末将這就帶将軍去看?”
一幹人來到停放白羊王屍體的帳篷,衛青上前拉開蒙在死者臉上的絲絹看了一會,當然,他也不認識白羊王,看不出個所以然。
擡起頭來問道:“俘虜中可有認識符離的,誰能驗明正身?”
張次道:“昨夜俘虜了五十多名白羊王的親兵。”
“可以,速傳一位俘虜來辨認。”
不一會兒,俘虜被押解到帳前,衛青開口道:“兩軍交戰,是國家之事,你隻要出真相,本将饒你不死,你不須隐瞞。”
那俘虜上前看了良久,才對衛青道:“死者是白羊王室守衛圖,他與大王換了行裝,掩護大王逃走了。”
張次聽到自己隻『射』死了一位當戶,卻讓白羊王走脫,還誤以爲殺了白羊王。
很是懊惱道:“都是末将有眼無珠,竟然讓白羊王從末将眼前走脫,真是可誤。”
衛青拍了拍張次的肩膀,寬慰道:“你不必自責,我們從未見過白羊王,怎麽能辨别真假呢?
這次他走脫了也無妨,依本官看來,匈奴人也不會善待他,他不會有機會東山再起,漏網之魚也可能是條死魚,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