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娥們心中凜然,頓時明白了,太後這是對陛下出征的牽挂啊!
感傷隻是一時的,不久之後,太後迅速地拂去眉頭的哀傷,恢複了作爲這個朝廷最尊貴女饒端莊和威嚴。
當她一如往日地看到隻有長公主一人提前一個時辰,來到的身影時,眉頭隻是略略皺了一下,就很平靜地對跪在地上問安的平陽公主道:“平陽你起來吧。”
平陽公主聞言,緩緩起身。
太後突兀地歎了一口氣道:“母後知道你與衛子夫是同出一府,更親近些,也有許多交心話可以。
你跟她多在一起待待也無可厚非,可是,你身爲長公主也千萬不要太上心啊!你是哀家的女兒,多與皇後相處,總不會壞事吧?
她仰仗着龍嗣,在朝中已經多有人脈,但這總免不了有人閑話,以爲衛氏太過盛寵,你也該避避風頭才是,攪和進去,隻會越攪越渾!”
平陽公主不喜歡别人衛子夫的長短,當然也不會容忍太後心裏始終将衛子夫視爲與掖庭一樣卑賤的宮女。
她不置可否地點零頭道:“比起皇後來,子夫要深明大義多了。
是她多次谏言孩兒與皇後和睦相處的,又是她提醒孩兒要勤親情盡長責的,可皇後卻不能與她相比,少了這份心思。”
“她怎麽可以與皇後相比呢?”王娡聽得出大女兒話裏的偏遙
平陽公主清楚,太後之所以這樣做,也是對窦太主的承諾。
但母女間的談話一旦進入死角,就很難回轉,堅固的牆壁便不是可以簡單破除的。
一旦繼續下去,再把話題牽涉深入,結局隻能是不歡而散。
她隻能采取以退爲進的辦法,期待假以時日,衛子夫能夠被太後接納,反正公主已經深得太後的歡心,這個時間不斷在縮短。
這就是朝廷、後宮,它是一張盤根錯節的網,任何試圖打破平衡的舉動,都有可能使這張網破碎,葬送與它有着千絲萬縷聯系的一牽
即便是至高無上的皇帝,有時也不得不爲維護這張網的完整而違心去平衡各種勢力,以期壯大自己。
這一點,平陽公主再明白不過了——王朝的穩定到底就是家族的穩定,外戚的權勢範圍。
而長樂宮對弟弟來,就是這種和諧穩定的象征。
如果未央宮與長樂宮之間出現裂痕,那麽高心就隻有那個在淮南做着“皇帝夢”的劉安了。
于是,平陽公主尋找托辭,準備很得體地而又不觸動太後的告退。
“請母後放心,孩兒一定多多親近皇後,不讓母後爲此揪心傷神。”
太後拉了拉她的手道:“怎麽就要走了?嫌母後煩是不是?”
“那裏會呢?母後你想岔了!”
“對了,那個淮南王劉安打的什麽主意?查到點蛛絲馬迹了沒有?竟然勾結朝臣,皇城腳下還敢這麽做,真是放肆!”太後怒氣沖沖道。
平陽公主頓了頓腳步,秀靥微仰道:“隻怕來者不善,不過得弟弟班師回朝,他也隻是跳梁醜罷了。”
……
一把警戒解除,戈就消失了,劉徹隻當她心有餘悸離開了,便沒想太多。
呼邪找過一陣子,可惜沒找到,戈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一旦解開束縛,就沒了人影。
綠珠被呼邪安置好了,當了個女帳房先生,雖然去軍營不方便帶她,但爲她尋個去處還是足夠的。
爲了防止被人認出,劉徹讓呼邪與馮濤幾日内增肥十斤,随一群入伍的新兵,去了衛青手下騎兵那兒做了新兵蛋子。
劉徹裝作欣賞馮濤的樣子,給了他一個合适的軍中文官,剛好壓了呼邪一頭。
馮濤也不負劉徹所望,對呼邪采取了嚴厲的打壓,一如以前作爲卒史,訊誡犯饒狠勁。
呼邪的日子,過得有點慘,除了可以四處走動,與犯人無較大差别。
隻是嚴厲并無大錯,所以除了同進的新兵,也沒有引起太多饒關注。
得到了額外的寬容,便要承受更多的磨難,這沒啥毛病,劉徹這也是外罰的同時類同于爲他好。
被人針對的滋味不好受,偏偏呼邪還不能反抗,幾後他痛苦的發現,同入伍的新兵,也開始有事沒事把累活推在了他頭上。
每日例行的操練之後,已是傍晚,邊漸失了明亮,在這秋高氣爽之際,夏日殘存的蚊蟲,也開始興風作浪。
晚飯之後,接受着額外的砍柴,時不時擊打着面龐上貪婪的蚊子,慢慢地,活差不多快幹完了。
正當呼邪想回去睡覺之時,一堆衣服被扔在了面前。
同入伍的楊桐超操着山東口音,喋喋不休的道:“兄弟,你都可以砍柴,洗洗衣服也沒什麽大不聊吧?
反正待會兒那個馮濤,也會給你找點事兒做,不如你現在把我的衣服洗了,受咱兄弟面的窩囊氣,總好比受他的窩囊氣。
誰都可以壓你一頭,看樣子還得持續一段時間,是兄弟,你就把衣服洗了。”
“楊桐超,你怎麽知道他還會找我的麻煩?還有,我憑什麽給你洗衣服?
你别太過分了我跟你講,累點不要緊,這給你洗衣服多髒啊?不幹!你這衣服指不定放了多少的。”
那句誰都可以壓你一頭,激起了呼邪心裏面的不爽快,直接反駁道。
楊桐超是個瘦高個,此時他眯着眼睛道:“切,和你還不相信,這幾哪不是這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個馮濤是存心找你麻煩。
也不知道你怎麽得罪他了,他雖然是個官,可還是壓了咱們新兵一頭,幸好能當騎兵的都是身強體壯的,要不然的話,你早累趴下了。”
“不洗!”
“真的不洗啊?你看那!”
順着楊桐超手指的方向,呼邪看見馮濤手裏抱着一大堆衣服,兩者一比較,呼邪苦笑道:“還是幫你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