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上,驺馀善臉色沉郁下來。
他等這一天等了好幾年了,
推翻他兄長的統治,在他腦中也醞釀了好幾年,即便沒有漢朝的援助,他也帶着六七成必勝的決心。
爲什麽呢?因爲他所擁有的軍隊,是閩越王的兩倍,這塊土地的右側,那低矮的山丘之中,還有着五萬大軍,随時聽命于他,隻等着夾擊閩越王,助他一臂之力。
而在另一邊,閩越王也是這麽想的,他憑借的是什麽?他靠的是精良的裝備和優秀的士兵,弩箭、鐵甲、利矛、車乘、盾甲等等在他的将士手下,肯定會發揮大作用。
話都說到這份上,
還等什麽?打呗!
兩軍同時擂鼓,戰場之上,空氣之中,開始彌漫出類似硝煙的味道。
戰争是殘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隻要沒有斷氣,就必須繼續戰鬥,因爲被動的一方,肯定會一直被動下去,最終得到的結果,終将是失敗。
雙方将士都不敢去想家人,這個時候,他們所要保持的,就是冷血。
一心想幹掉對方才是他們此時此刻,唯一光明正大的念頭。
野蠻與野蠻的對抗,正是冷兵器時代,最完美的诠釋,更加野蠻的人,才配擁有鮮花和掌聲,才會保全他的性命,才會收獲戰勝的榮耀。
随着一聲令下,曾經同飲一江水,同是一國人的兩方大軍,在萬般無奈之下,拉開了戰争的帷幕。
地上薄薄的一層雪,頃刻間被踏爲烏有,與泥土混成了一種顔色。
每時每刻都有生命隕落,同樣也發生着絕地反擊的好戲。
一将功成萬骨枯,
……
長安城中,
劉徹的車隊,緩緩向宮門口湧去。
在雍城那段日子,劉徹也待夠了,當然得盡早回歸正途。
李廣利不僅見到了妹妹,還與幾個月沒有碰面的好兄弟衛青把酒言歡,一路上爽朗的笑聲不斷,心裏對丞相的安排,多多少少有了些感激。
另一隊車駕也出發了,那是衛氏朝鮮使者的隊伍,他們沿着安門大街一路走來,眼見兩旁房屋的鱗次栉比,馳道寬闊平坦,樹木蔥郁,百姓熙熙攘攘,這一切讓衛氏朝鮮使者莫善目不暇接,那思慮便活躍起來。
如果兩國真能如文帝當年所期待的那樣,和睦相處,尤其是衛氏朝鮮若能虛心向漢朝學習,那一直和平相處對兩國百姓來說,對兩國是意義非凡!
于是乎,一種急于見到劉徹的希望,不知覺中,也就迅速變成了一種請求。
在驿館,帶隊使者莫善喝過茶水後問道:“敢問丞相,本使何時能夠見到大漢皇帝漢天子呢?”
衛绾眨了眨眼睛,笑道:“本相奉旨款待使君大人,明日一早,陛下将在未央宮前殿接見使君,使君毋須急切。
倒是大人遠途跋涉,今日不妨先行歇息,晚上本相将設宴爲使君洗塵。”
使者莫善有些失望了,問道:“能不能安排本使今日就去拜見天子呢?”
“這,恐怕不行!”
離開驿館,衛绾根本就沒有回丞相府,而是早有要事一般,直奔未央宮宣室殿。
他知道劉徹這會兒沒有閑着,一場由他發起,關于對閩越主戰主和的争論,也正在激烈地進行中。
果然,當他來到宣室殿外的時候,就聽見汲黯慷慨激昂的聲音。
“大人言重了!”
汲黯開口說了話,“照大人的意思,隻有百姓流血才能顯示我大漢的強盛麽?如果真是那樣,那孫子爲什麽還要強調不戰而屈人之兵呢?”
“這一番設想雖然說起來簡單,但實際上呢?是不是萬分艱難?我們爲何要把時間耗在等待上呢?”公孫賀回道。
“等待是值得的!”
“哼,空想是誤國誤民!”
歎了一口氣,汲黯又是回道:“這怎麽能是空想呢?那閩越不是發生内亂了嗎?恐怕現在閩越王兩兄弟打得真歡呢!”
“那是陛下的運籌帷幄,與你所說的有何幹系?”
“但這也是事實!”汲黯不依不饒道。
劉徹全程作壁上觀,不做發言。
第二天一早,
未央宮前殿的早朝上,
一衆衛氏朝鮮使者,吸引了諸位大臣的注意力。
他們入鄉随俗的穿着漢服,隻是動作看起來有些别扭,爲首的莫善高高瘦瘦,面目和善,一副儒雅的樣子。
“衛氏朝鮮使者莫善,叩見皇帝陛下!”
一國使者是不用行跪拜禮的,所以莫善隻是簡單行了揖禮,便側立一旁。
“朕早聽聞大漢東邊有一國名爲衛氏朝鮮,心中也是好奇不已,今日才得以見到衛氏朝鮮使者,朕得好好款待你們才是!”劉徹客氣道。
“陛下不必如此客氣,我此次前來,隻是爲了向你們漢朝學習來的,若是能進天祿閣借閱幾本書,更是再好不過的了!”
借書?這個好說,劉徹也不能顯得他太小氣,單單是借幾本書給他們看,還是可以答應的。
“進天祿閣就算了,畢竟是朕皇家重地,可不能随意出入,不過朕可以答應你們,你們需要什麽書,借你們謄抄一遍便是了。”劉徹搖一搖頭,抿嘴回道。
“這,可以帶走幾冊原本嗎?”
帶走原本?就算是原本一般準備兩份,你也不能說帶走原本啊!
衆大臣也是面上有些不好看,他們對衛氏朝鮮的太過随便,心裏表示有些不滿了。
若是慣着他們,不得像前世端午節申遺一般,被他們恬不知恥給拿走了?
劉徹臉色微變,哼了一聲道:“不要老想着把别人的東西占爲己有!原本是肯定不能帶走的,能借你們抄一遍已經夠不錯了,再想其他的就過分了,不是嗎?”
原本的價值肯定是要高一些,莫善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朝劉徹回話道:“請陛下寬恕我的冒昧之舉!莫善隻是偶提而已,錯在于我,并非我衛氏朝鮮本意。”
“無礙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