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二年十二月,
由劉徹牽頭的歲科殿試,在大儒們與幾個學說代表的宣講下,正式宣布開始。
殿試的歲科很多,其中廉史與孝廉是兩大主科,廉吏爲長官報請上級遷補屬吏優異者之科目,而孝廉則是郡國向中央貢士之科目。
廉吏限于鬥食至六百石之吏員,而孝廉則開放予所有吏與民。
對任用來說,廉吏一般根據本秩(職位)直接遷補。而孝廉一般要入三署爲郎中。
廉吏之舉主範圍廣泛,包括郡守等吏員而孝廉之舉主僅限于郡守、國相。
舉主早在三公評選中就結束了,雖然由于劉徹的提前公布引起不小騷亂,但并沒有什麽大的波動,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而舉廣的話,便是劉徹要出題應試一些地方上推選的小官與平民了,這群人當中也有不少賢良,劉徹很重視,出的題目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歲科當然不止兩大科,還有着很多特科,道家、法家、陰陽家、墨家、兵家、縱橫家等等,都設了科目。
劉徹還破天荒地把這些特科放在了一起,并把特科定性爲與兩大科相提并論,是同等重要性的存在,選出來的人才,與儒生一樣,享受着同等的待遇。
經過層層選拔,參加殿試的,特科餘下五十二人,兩大科餘下五十六人,暗合天罡地煞總數,而這群人,正是建元二年,大漢朝的精英,他們,正站在未央宮前殿。
特科的專業性題目,劉徹就無能爲力了,隻好交給那些懂各學科的朝中大臣們共同出題,不過沒有涉及學說的主體題目,還是與兩主科無半分不同,都是劉徹出的。
在天子腳下,大殿之上,群臣眼中,劉徹相信沒有人會不怕死地抄襲,所以他沒準備另一份題目。
随着劉徹的一聲令下,殿試的“前戲”緊跟“開幕式”到來了,霎時間,太樂高奏,鼓樂喧天,笙管和鳴。
王公大臣們在這莊嚴的旋律中肅然地站着,感受着雅樂所帶給心靈的沖擊。
他們本來就端正的站姿似乎有人在提醒似的,都本能地做了微微的調整。這畢竟是劉徹自登基以來第一次殿試,所有人都重視無比。
鼓樂很快便落幕了,接下來劉徹也不想再搞其他儀式,在肅靜的百多名“考生”面前,他親自拿着試卷,一個個根據歲科科目分發了下去。
衆人小心翼翼地接過試卷,開始對着題目,奮筆直抒。
不一會兒,大殿之上,便沒有一點聲響,唯有劉徹環着百多人巡走了起來。
所有人對皇帝的走來走去監督“考生”,表示十分疑惑,可到最後,他們無一例外,隻能得出一個結論:陛下重視……
劉徹對這些目光,統統不予回應,有時候還會與他們對視,而他們對上劉徹目光,往往會縮回去,專心于試題。
殿試肯定是有時間限制的,
而劉徹定下的是一個時辰,
很快,
一個時辰過去後,
劉徹就差包桑收回了試卷,而應考的百多人便被将士們帶到了暫住之地。在劉徹沒批閱完之前,他們隻能先等着結果了。
出的考題裏面,劉徹最重視一道題,那就是未來十年,大漢朝應以什麽樣的政策對匈奴。
所以,在批閱試卷時,他着重看的,就是那一道題。
大部分人都是有真材實料的,不僅是書寫的工整,還是答題的全面、利落、一針見面,都讓劉徹眼前一亮。
此次殿試共取三十人,在分出三六九等後,劉徹就把名單給了大臣們,讓他們根據名次自行安排職務。
不過讓很多人意外的是,劉徹在給出結果後,還親自召見了一個排名第三的考生,那人名字就叫作汲黯。
汲黯對匈奴的看法是和親,劉徹雖看着不舒服,但對他的有理有據,心思缜密,還是表示了欣賞,而且這個人他也有印象,似乎也應該被重用。
他現在的官職是太子洗馬,
在漢朝,“太子洗馬”是太子太傅或少傅的部屬,一共十六人,職在“前驅”。
而太子冼馬一般就是輔佐太子,教太子政事,文理的官員,洗字雖然是通假字,但延用至今罷了。
這個官職之所以不大,是因爲劉徹當初當太子的時候,折騰來折騰去,并沒有見過幾個太子洗馬,也沒怎麽聽過他們的課,加上人數足有十六個,所以也不怎麽受重視,淪爲了默默無聞。
估計是汲黯不想自己的才華被磨滅,這才通過推選,進入了殿試吧,劉徹這般猜想。
站在殿上的汲黯,心裏因爲劉徹的召見而久久不能平息心緒,以至于見到劉徹,滿面感懷。
“陛下,微臣願用餘生以期報國,求陛下給臣一個機會,臣必肝腦塗地!”汲黯哀聲喊道。
“朕想讓你做東海太守,你可願意?”
汲黯忙勸谏道:“臣寸功未立過,不可,不可!”
果然是忠直善谏啊,劉徹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做谒者吧,等到有一年半載的績效後,朕再憑才幹論析你能不能當東海太守。”
“這,一年半載太短了吧?”
“哈哈哈,别人都巴不得一步登天,爲何你汲黯卻要這麽與衆不同,不肯升官呢?那你爲何要參加殿試?”劉徹樂呵呵道。
“因爲汲黯想腳踏實地,一步步穩紮穩打,不想留下诟病。
而且臣參加殿試,隻是想得到個機會,以圖有出之日罷了,陛下設下殿試,不就是有一部分目的,讓有能之臣發揮作用麽?”汲黯沒有停頓片刻,抑揚頓挫地道。
“你對于匈奴的看法,朕看了,但朕并不滿意,因爲朕不想和親,即使是你寫得再好,朕也隻是覺得你說的不是空穴來風,而不會去采納。
所以,你隻得了第三名,本來以你寫的其他試題,你可以拿第二,甚至是第一的。”
劉徹瞧了汲黯一眼,見他表情莊重,慢悠悠地道。
“臣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