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夫站在山崗上,與衆将領眼見這一幕,情緒并未波動,他見慣了生離死别,也看多了衆生芸芸,對這些遷入南越的百姓,還沒有什麽特别的情愫,到了南越,一切都得看他們自己了,自己操這個心也毫無作用。
與老将相比,衛青李廣利這些新秀就顯得頗爲好動,他們在一旁看着還覺得不夠,便竄進将士隊伍中,與他們一起疏導着擁擠的人流。
這次遷入南越各地的,有很多都是附近郡落的平民,因爲無錢消災,被迫無奈才被遷進異鄉,他們也不敢反抗,在他們眼中,朝廷是龐然大物,根本鬥不過。
也有一些人是想找機會,在從未踏足的地方,搜尋發家緻富顯貴一鄉,擔任大小官職掌管一地的可能,這些人多是小有積蓄的商人、習讀衆藝爲儒生、淩雲之志的青壯等等。
也不是說周亞夫他們多不講理,而是安邦定國非得遷民不可,自古以來都是如此,沒有文明的交融,攻占下的地方遲早有一天,會翻臉再出新王,以前的努力便會化爲烏有。
再說遷民也并非虧待,朝廷會給他們土地,與南越本地人一起瓜分王公貴族、巨富大官的地盤。對于那些人的财富,自然會由漢軍押運回長安,收歸國庫,一切有勢力的人,都是漢軍打擊的對象,非爲族.類,不必留情。
與李廣利他們不同的是,衛青并沒有與将士們摧促着百姓前進,而是穿過去,與百姓一同推運着行李家産。
這是一戶五口之家,一對老夫妻步履蹒跚着相互攙扶,一個婦女抱着幼兒吃力地扛着行李,一個七八歲男童背上一袋米臉色漲紅。
一把提起米袋,另一隻手掠過婦女肩上行李,衛青笑着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剛開始還以爲有人搶東西,那面龐清秀但臉色蠟黃的婦人大驚失色,準備喊叫,但仔細一看,瞧了一眼衛青的頭盔,才忙不跌伏倒在地,連聲告謝。
開玩笑,好歹是個将軍,怎麽可能搶他們的東西?
扶起婦人,又朝兩個老人回了一禮,衛青笑嘻嘻道:“我看你們背着怪艱難的,就想替你們辛苦一下,你們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哈哈哈!”
“不不不,将軍體恤我等賤民,民婦感激不盡!”婦人輕笑着回道。
“你們可不是賤民,在陛下眼中,漢土之上所有人都是堂堂正正的漢人,個個高貴,下次見了朝廷官員,自稱小民就可以了。”衛青扁扁嘴道。
似乎是想起漢天子的作爲,那老頭子也是啞然失笑,“我皇是上天派來的賢君仁主,一直爲我們謀求福祉,倒是遷移雖苦了一時,将來我等安家落戶,該是應當感謝聖恩了!”
“咦,你家漢子呢?怎麽不見人影?”衛青似乎是在忌諱什麽,不願多提起劉徹,而是轉移注意力道。
“他參軍入伍了,好幾年沒回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哎!我那苦命的娃啊!”老婦人想到了傷心事,眼眶濕潤,痛苦回道。
摸了摸下巴,衛青問道:“你家男人參的是那路軍?”
“京師北軍。”
“這,似乎北軍不收各地郡民吧?”衛青奇怪道。
婦人把懷中女嬰摟緊,寵溺地親了一口,才向衛青解釋道:“當初我母親生下民女後,父親便到京城謀職去了,他好像是做了黃門,還有不小的官職在身,前幾年回鄉一趟,見我男人有意參軍,便将他舉薦進了北軍,至今杳無音訊。”
“你父親叫什麽?你男人又叫什麽,或許我回京後,可以幫你們找找這兩人,到時候派人給你們報個平安!
你們也不用擔心,北軍一般不打仗,死不了人。”衛青抿嘴道。
……
遷民之事沒有一兩個月是完成不了的,這意味着衛青他們,還要等待……
東方朔又一次在路上,
他得在南越王族等人押解入京時,
率先一步傳達捷報,
劉徹最近又在忙活着做媒婆,這一次是爲了九卿之一的太仆公孫賀,與衛子夫的大姐衛君孺。
太仆在秦漢時主管皇帝車輛、馬匹之官,後逐漸轉爲專管官府畜牧事務。車府主管皇帝乘坐的車輛,其餘皆爲主管馬廄之官。
對于太仆公孫賀的婚事,劉徹還是挺上心的,畢竟是朝廷大臣,而且兩夫妻命運軌迹是注定在一起。
當然太仆更爲重要的職掌是兼管官府的畜牧業。西漢時,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六郡設牧師官,六地負責養馬三十萬匹,還有供祭祀用的大量牛羊。馬匹是騎兵的基礎,劉徹覺得太仆公孫賀還是有拉攏價值的。
衛君孺現在就住在無憂府,所以劉徹時常帶着太仆公孫賀出入無憂府,要是找不到理由了,就以各種名義拉上他,強行制造機會。
對于劉徹的心思,馬護衛夫婦與禾兒姐,衛少兒她們是一頭霧水,這是在幹什麽?做這麽明顯,這種搓合也太粗糙了吧……
白白胖胖,時常挂着一張笑臉,這就是嬰孩時霍去病的樣子了,和其他普通小屁孩沒什麽不同,從這裏看,很難想到他将來會膽氣出衆,封狼居胥,赢得匈奴如喪家之犬。
對此,劉徹沒想那麽多,該抱的還是要抱一抱,反正自己是皇帝,自己想抱個孩子還是沒人會阻止的,隻不過他沒注意的是,衛少兒看他的眼神,分明是開始有了讓劉徹當“全職奶爸”的意思……
衛君孺終于和公孫賀走在一起了,其中有多少是劉徹的功勞,兩人心知肚明,皇帝都有心思讓他們湊成一對,他們那敢不從?
俊男靓女,索性兩人長得都不錯,各自也有一些相互欣賞的意思,因爲劉徹娶了衛子夫的關系,兩人身份同樣相差不大,奉旨聯姻,還算是能夠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