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就是皇帝安插在齊王身邊的暗子,在關鍵時刻,能夠給齊王緻命一擊。
實際上,司馬乂大緻上也是做到了這一點了。
畢竟在豫州戰局方面,他拖拖拉拉,給張弘不少反應的時間,否則,若是他全力進攻的話,當初汝南王的三城防線不至于堅持如今長的時間。
不過...
卧底,也可能反叛的。
尤其是到了常山王這個位置之後,在諸王聯軍之中,除了齊王之外,便隻有一個南陽王能夠與他媲美。
現在這個南陽王已經是成爲一具屍體了。
換而言之,他在齊王聯軍之中,其實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若是能夠幫助齊王成事,他心中肯定是願意的。
畢竟皇帝是要削藩的。
而他是宗王,就是那個被削的人。
跟着齊王,能獲得好處,那麽,他爲什麽不做呢?
這也是他之前雖然有意在與朝廷方面聯系,但是做的事情卻很少的原因。
他想要去幫齊王,看一看齊王到底能不能成事。
從齊王在汝南王手中将整個豫州吞并之後,常山王司馬乂一度是看到了希望。
但是...
自從廣元侯過來之後,這種希望,馬上就消失了,轉而爲之的,則是深思,則是審時度勢。
他不像齊王。
齊王現在已經是在這艘戰船上綁死了。
他沒有任何下船的可能性。
但是他司馬乂不一樣。
他司馬乂在名義上,還是卧底,他完全是可以跳船的,甚至在跳船之前,獲得功勳。
而這個功勳,便是齊王。
這也是他這幾日動作多起來的原因。
不過...
齊王畢竟也不是一般人,要想謀劃,恐怕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所以...
他司馬乂今日來了。
“哈哈哈,常山王在這個時候有空過來,不知道有何事?”
齊王的王府十分氣派,比之尋常宗王的王府,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
這大殿的寬敞程度以及豪華程度,已經是直追太極殿了。
從這個王府的宮殿來看,也可以看出這個齊王心裏的想法了。
隻是...
這仗還沒打赢,便耗費巨資,糧草,人力放在這種事情上,在司馬乂看來,卻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然而,當初司馬乂覺得齊王是愚蠢的事情,現在看來,這齊王倒是愚蠢得相當可愛。
如果這種可愛的事情能夠再多一點,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現在的齊王,恐怕是沒有這種心思了。
“最近聽聞許多宗王都有所行動,是故前來看看,齊王不知我等可需要做些動作出來?若再這般下去,這人心可就要散了。”
人心就要散了?
這人心何時聚合過了?
齊王冷哼一聲。
他與這些宗王都是競争關系,都是因爲利益走在一起的。
現在他齊王的存在,已經是阻礙了這些宗王的利益了,要不是他手底下有大軍存在,這些宗王指不定要做出什麽事情來了。
然而...
即便是他現在有大軍壓着,能壓住這些宗王的人,卻是壓不住這些宗王的心。
“唉!”
齊王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他自然知道面前的常山王之前也是有所動作的,但是現在常山王來了,他自然是不會去說司馬乂的。
“自從陳留郡丢失之後,軍中士氣一直不振,這是一個事實,廣元侯勢大,這也是一個事實,宗王們心中有其他的想法,這很正常,常山王以爲呢?”
司馬乂感受到齊王司馬冏饒有深意的眼神,他哪裏不知道齊王的想法。
他幹幹一笑,說道:“宗王有自己的想法不錯,但是就算是水,也需要有水缸裝着,而齊王便是這個水缸,若是水缸都不裝水了,裏面的水自然也就留不住了。”
“隻可惜,水缸想要留住水,這水缸已經是破了一塊了,水要流走,爲之奈何?”
“在這個時候,唯有殺雞儆猴!”
這便是常山王今日過來的原因。
“殺雞儆猴?殺誰?”
“這...”
常山王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得要齊王來定奪了。”
“呵呵。”
齊王隻是輕笑兩聲,這笑聲帶着些消沉的意思在裏面。
這笑容,自然也就是苦笑了。
“常山王,廣元侯就像是一把劍,抵在我喉嚨上的一把劍,讓我食不下咽,寝不能眠,況且,我一隊兒女,都死在廣元侯手中,仇怨至深,讓我恨不得生吃了廣元侯的血肉。但...他這把嗜血的劍,讓我心中生不出希望來了,陛下如今想要削藩,我等宗王,除了我是謀逆之罪,其他人雖然是有些責罰,但性命是可以保住的,陛下雖然要削藩,然而宗王做個富家翁倒也是可以的,常山王若是想要活命,便也可以如此,本王累了。”
累了?
常山王看着齊王,若他真的相信齊王累了。
那麽很快,他就會成爲一具屍體。
他與齊王并非非常相熟,但是對齊王的爲人,還是有些了解的。
齊王不是那種引頸受戮的人。
“齊王何至于如此說,現如今廣元侯确實占據了優勢,然而我等也并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廣元侯要對付我們,隻要宗王們同心協力,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況且,廣元侯之前将并州匈奴滅族了,朝堂之上,關于廣元侯的彈劾,已經如雪花一般了,待廣元侯被調離主帥之位,便是你我的機會!”
調離主帥之位?
“皇帝小兒,應該不會同樣的錯誤犯兩次,不過...廣元侯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他也知道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或許在這方面,還有機會。”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司馬乂眼睛閃了閃。
“那些宗王...”
“小患而已,若是能夠與廣元侯聯系上,這才是大事。”
在天下大勢,在生死存亡之際,别說他的一對兒女死在廣元侯手上了,就算是他所有的兒子都死在廣元侯手上。
該合作的,都得合作。
這世界上,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宗王們隻會首鼠兩端。
誰赢了他們跟誰,并不需要争取。
而廣元侯,是他唯一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