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說,他應該被押解在關押宗室的大理寺獄,但是...皇帝司馬遹讓他在廷尉獄,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在關押監牢的時間裏面,司馬遹沒有去見南陽王,也沒有讓其他人去見南陽王。
而是在朝中對南陽王進行審判,即便是燕王與淮南王極力反對,但皇帝司馬遹殺南陽王的心,已經是大起了。
從南陽王假借獻寶的名義,去刺殺廣元侯開始,南陽王便上了皇帝司馬遹的必殺名單了。
之後南陽王加入齊王的隊伍,将淮南王所部殺得是丢盔卸甲,在皇帝司馬遹心中,南陽王司馬模就更活不了了。
他可以放過趙王司馬倫,他知道趙王是在裝瘋,之所以放過趙王,是因爲皇帝覺得趙王對他并沒有多少威脅,但是南陽王不一樣。
他會領兵,手底下也有将領人馬,現在又與他敵對,如今被關押在廷尉獄中,對他這個皇帝,肯定是怨恨再三的,既然你怨恨了,那麽,你便沒有活下去的資格了。
你必須死!
而且...
今時不同往日了。
若是換在之前,皇帝司馬遹對付南陽王司馬模的時候,還需要思考一下,但是現在,他已經是一點都不需要思考了。
因爲前線作戰的,已經不是淮南王司馬允了,而是廣元侯!
廣元侯太強了,實在是太可靠了,可靠到他已經有了對付宗王的自信。
隻要廣元侯在前線能夠取得戰果,别說他現在将南陽王殺了,就是将趙王成都王殺了,這天下人也不敢反對。
因爲他有廣元侯,漢武帝有衛青霍去病,朕也有廣元侯!
廣元侯,這便是皇帝司馬遹心中的底氣所在。
是故...
南陽王十日後問斬的消息,一時間在雒陽飛傳。
一時間,雒陽震動,天下震動。
宗王們在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同時,對皇帝也是開始恐懼起來了。
不少跟着齊王起事的宗王,也陷入猶豫之中了。
皇帝是真敢殺宗王的,現在齊王勢頭不如廣元侯,若是齊王輸了,那他們豈不是必死無疑?
趁現在做的事情還沒有太絕的時候,不若去與皇帝司馬遹服軟認錯,或許有責罰,但這個責罰,不至于丢了性命。
這是懦弱宗王們的想法。
當然...
也有性子烈的的。
有的人已經是跟齊王起勢了,而且與南陽王司馬模的關系不差,現在知道南陽王要被殺,心中自然是憤懑,而且将之前的僥幸也丢掉了。
他們知道,這一戰,不是榮華富貴,獲得至高無上的權力,便是成爲第二個,第三個南陽王,成爲皇帝刀下的亡魂。
皇帝的這個決定,在宗王心中掀起了不少漣漪,也潤物細無聲一般,改變着戰局的變化。
王生要面對的敵人,已經是變得更加果決了。
當然...
王生也收到了幾個宗王的投降信,奉上美人财物,希望他能夠在皇帝司馬遹面前,給他們美言幾句。
“這些宗王,當真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啊!”
王生與張賓對弈,臉上有着笑意。
自從他賭對了之後,這天下的局勢,他便更好把握了。
對于齊王,他已經是占據上風了。
張賓落下白子,輕輕一笑,說道:“宗王确實拿得上台面的不多,南陽王雖然猖狂,但在宗王之中,倒也是上佳的了,不過...陛下要殺南陽王,對主公來說,着實是增加了不少難度。”
“不錯。”
王生深以爲然。
“之前對付那些宗王家兵,都是一擊即潰,之後遇到,恐怕便是一塊硬骨頭了,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現在齊王那邊,我們不就已經有了好幾個棋子了?這些棋子,說不定關鍵能夠給我們帶來不小的驚喜。”
張賓輕輕笑了笑,說道:“這倒也是。”
他心中感歎一聲,現在齊王勢弱,自家主公的智謀,齊王幾乎沒有翻身的餘地了。
現在齊王能不能活,能夠活多久,其實都在王生的一念之間。
若是王生想着養寇自重,齊王最好還是活着的好,但...
若是殺了,也不是不可以。
打敗齊王,王生在朝野之中,勢頭必然一時無兩。
畢竟王生身上的功勳實在是太多了,年紀雖然輕,但有霍去病的前例在,他做西晉的冠軍侯,也無人敢說二話。
不過...
壞處也是顯而易見的,以皇帝的多疑,王生的下場,恐怕是不比霍去病好的。
能夠病死,恐怕都是好結局了。
“待劉淵領兵過來,而荥陽各地糧食收割完了,便可以動手了。”
劉淵這個匈奴人,一直都是王生的心腹大患,相比于消滅齊王,王生更想要的是消滅劉淵。
畢竟齊王勢頭雖然大,但是論起智謀,論起陰險狡詐來說,根本連給劉淵提鞋都不夠。
後世的曆史上,劉淵一脈,也是滅了西晉的罪魁禍首。
現在能夠在劉淵起勢之前将其剿滅,自然是要剿滅的。
不然的話,過了這個機會,下次要再想剿滅劉淵,那恐怕都是多年之後的事情了,而且這個多年之後,恐怕還等不到。
“隻是劉淵扭扭捏捏,原本十日的路程,現在走了十日了,才走了一半,莫非是劉淵看出了什麽?”
張賓眼睛微眯,心中有些擔憂。
“劉淵狡詐,或許确實有這方面的擔憂。”
王生下了一個黑子,臉上倒是沒有什麽擔憂之色。
“要想劉淵老兒打消疑慮,那也很簡單,齊王那邊不也是在收割糧草嗎?我們派兵前去,不做攻城,隻是燒毀糧田,搶收糧草,将大軍都壓在颍川郡前,做出一副要大戰的模樣,如此,劉淵心中存疑必然打消,等到他到了預定位置之後,再圍而殲滅之。”
張賓聽完王生的話,輕輕點頭。
王生的這個計策,就是虛晃一槍了。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明面上去對付齊王,實際上,卻是要對付劉淵。
劉淵即便是再狡猾,在劉聰日夜與王生抵足而眠的情況下,也不會想到,廣元侯居然想對付他,比對付齊王更加急切,更加熱衷。
到劉淵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恐怕...
已經大勢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