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石超和演牽秀等人,王生對着李矩招了招手,說道:“這些人你先帶到北營去,我與北軍将軍已經是事先通知好了,如今才剛剛開始整編,今日之後的三日,便按照之前制定好的章程,進行下一步。”
王生一下子,便将事情都安排下來了。
畢竟這一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加之事情并沒有出錯,是故這個過程是很快的。
李矩與張韬兩人很快領命,而石超等人雖然一臉不忿,但看着現在廣元侯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現在反抗是一點用都沒有的了,故而也不再反抗了。
“廣元侯,你與我家大王還是有交易的,現在不顧交易的内容,是來耍我家大王嗎?莫非以我家大王是好欺負的?”
王生看着督軍牽秀的模樣,輕輕笑了笑,說道:“若我真的與成都王交易,恐怕屆時我便是有愧于陛下,有罪于社稷了,成都王違抗聖命,不顧全大局,又有勾結齊王的嫌疑,你們與其用成都王來壓我,不如擔心一下你家成都王的未來,可是要裝瘋,還是要賣傻,才能活下去。”
說完這番話,王生便徹底不去管這些人了。
直到将石超等人送出營寨之後,王生才讓張韬李矩等人進行下一步。
王生在荥陽的時候,便做過一次整軍的事情了,此番有了上次的經驗之後,這次就快了很多。
從隊率屯長便進行第一次替換。
張韬李矩帶來的五百人,便是親信,用來替換做隊率與屯長的人選。
當然,兩萬多人的隊伍,僅僅五百人,肯定是不夠的。
是故開一次大會,讓他們自己舉薦什長這些的,便非常重要了。
隻有用什長,隊率,屯長這些單位的人,誦讀軍令軍紀,隻要過了三五日,這隻軍隊便不再是成都王的了。
而是從骨頭與血肉都一起變成王生手底下的形狀了。
不過,正在王生整編得興起的時候,李矩卻是緩緩走過來,告訴王生一個有趣的消息。
這個有趣的消息,自然是劉聰帶來的兩千騎兵了。
說來也可笑,王生收編的成都王的大軍,本來便是要去對付劉淵的,現在劉淵的兒子劉聰正在自己的麾下。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也實在是奇妙了一些。
“我與這個劉聰算也是相識,之前見過幾面的,便将他喚過來罷了。”
“是。”
李矩離開沒多久,劉聰便緩步走進來了。
成都王将劉聰收編了之後,并沒有上報朝廷,這也是王生到現在才知道有劉聰這兩千匈奴兵的原因。
“末将,拜見君侯。”
軍營之中的變化,幾乎就是在一瞬之間的,若是一個接受能力不強的人,恐怕還接受不了,但是劉聰算是那種适應能力非常強的人,馬上便接受他的上司如今從成都王變成廣元侯的現實。
甚至,在他心中,還有些小開心。
畢竟他與成都王,可以說是一點都不熟的,但是與廣元侯,在廣元侯尚未成名之前,他與廣元侯也是有數面之緣的,有這種關系在,或許他在廣元侯手底下,比成都王手底下更加如魚得水。
甚至可以說是更上一層樓。
當然...
王生若是知道劉聰心中的想法的話,估計都要被他搞笑了。
“玄明兄一别多日,不想如今是在此處相見。”
劉聰見到王生還認識他,心中便更加火熱了。
“一别多日,但就像是在昨日一般,不想君侯短短時間,便已經是位極人臣,可以說是這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如今更是做了讨伐齊王的主帥,恐怕這天底下所有人,都非常敬佩君侯罷。”
王生輕輕笑了笑,說道:“你倒也不必奉承我,我自己幾斤幾兩,我還是知曉的。倒是玄明兄,之前是在雒陽遊曆,算算時間,也是遊曆完了,如今怎麽會在成都王麾下?還有一支兩千人的匈奴騎兵?”
劉聰知道他要問他的出處,他來見王生的時候,早就想好了說辭了,因此現在倒也不慌張,而是徐徐道來。
“我遊曆雒陽之後,本想去蜀地遊曆的,但是蜀地動亂,便隻好折返回并州的,然而并州的事情,君侯恐怕也知曉了,我父親在小人的撺掇下,要挾下,在魏郡作亂,我回到魏郡之後,便與我父親陳述要害,然而族中太多人目關短淺,我甚至差點被迫害,是故帶上我兩千親信,出來準備投奔他處,我知曉我父親此番作亂,定然是沒有前途的,離開魏郡未久,便遇到了成都王,是故便跟随成都王了。”
劉聰這番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你信多少,便可能真多少,當然,也有可能你信的東西,全部都是假的。
然而,對于王生來說,劉聰說的話是真是假,其實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劉聰的身份,他是劉淵兒子,與劉淵肯定是有關系的,不管他是否是如他所言一般,脫離了匈奴五部,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有這一層能夠聯系劉淵的身份便夠了。
王生現在要對付的,便是劉淵。
“實不相瞞,此番我被任命爲西征軍主帥,讨伐齊王,但齊王聲勢浩大,我率領的士卒人數雖然也不少,但是若是能夠利用更多的人手來對付齊王,以做到萬無一失,那就是最好的了。”
王生這句話,其實已經是說的非常明顯了。
“君侯的意思是,想要我父親的支持?隻是...我父親之前還是作亂的,這般,恐怕有些不妥罷?”
王生擺了擺手,示意下屬送上酒菜上來。
現在也是到了飯點了。
尤其是他長途奔襲,一來又做了正事,這肚子确實是有些餓了。
好在這送别宴會上,吃的倒是不少。
尤其是羊肉大餅這種東西,最是不缺了。
燒酒黃酒自然也是有的了。
“你父親劉淵之前的事情,本侯可以既往不咎,隻要他出兵與我一同對付齊王,甚至我還可以給他更多好處,甚至可以讓你父親回到草原上去。”
王生循循善誘,劉聰則是對王生前面的好處頗有些興趣,對回到草原,是沒有多少想法的。
他們雖然是匈奴人,有些匈奴人習氣,但是在漢人中生活裏上百年,這匈奴人的習氣基本上被消除得差不多了。
他們說是匈奴人,其實與真正的漢人也沒有多少差别了。
已經做了農耕文明了,怎麽可能去遊牧?
更不用說,現在草原上早就不是匈奴人的天下了,而是鮮卑人的天下,他們這些半漢人的匈奴人到了草原上,怎麽可能是那些草原虎狼的對手?
“我如今已經不是匈奴五部的人了,恐怕難以給君侯答複。”
在他離開的時候,他父親劉淵便想着在漢人的地盤上打下屬于他們匈奴漢人的基業了。
他們姓劉,是漢劉之後。
雖然在血脈上不是如此,然而在他們心中,他們便是漢室正統。
“現在不能給出答複,玄明兄可以派出使者,與本侯的使者一道,與并州五部,與你父親言明利害,齊王如今聲勢雖然浩大,然而就像是秋後的螞蚱一般,是蹦跶不了多久的,恐怕這一點,你父親也是明白的。”
“這...”
劉聰看了一眼王生,眼中還有些猶豫。
“何必猶豫,這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你雖然脫離匈奴五部,但畢竟還是劉淵的兒子,如今我通過你的渠道,可以更快的與你父親建立互信,若是通過其他途徑,也并非是不可能。”
隻有劉淵信了他真的要結盟,王生到時候舉起屠刀的時候,才能讓更少的血濺在自己的臉上。
“這...也好!”
劉聰想了很久,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我今日便派遣使者,與我父親說明此事。”
不管他父親是要站在齊王那邊,還是要站在皇帝那邊,總之,多一個選擇,說不定多一條出路。
況且...
若是他父親站在齊王那邊,在這邊得到廣元侯的信任,在關鍵的時候偶,說不定可以給廣元侯緻命一擊。
這都是收獲,而不需要多少付出!
劉聰心底的小算盤也是打得非常響亮的。
“很好。”
劉聰有他的算盤,王生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算盤的。
“我也派遣一個使者,帶上我的手書,以表示誠意。”
“是。”
正事談完了,王生對着劉聰招了招手,說道:“這一桌子的羊肉肉餅肉湯,涼了那就可惜了,來一起享用罷。”
劉聰笑了笑,小步上前來,便跪坐在王生前面。
“隻有酒肉,那怎麽能成?我營中尚有些美姬,不如便來舞樂助興罷了。”
說是美姬,其實都是他的妻妾,在從匈奴五部離開的時候,他自然是将自己的妻妾帶上了。
如今爲了自己的前途,出賣自己的妻妾對來說,倒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實際上,他是不要緊的。
王生愣了一下,剛想要拒絕,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現在拒絕,說不定會讓劉聰生疑,現在與他搞好關系,讓他覺得他這個廣元侯是非常重用他的,這一點才重要。
沒過多久,劉聰的美姬們一擁而上,樂舞随之而起。
這樂舞之後,該做的事情,自然是懂得都懂的。
....
一日後,成都王府,成都王在皇帝收到消息之前,便已經是受到了從河内郡野王送來的消息了。
“什麽!”
然而,這提前得到的消息,對于成都王來說,也并沒有什麽作用。
反而是讓這種痛苦來得更早了一些。
就譬如現在,他才起身沒多久,便聽到這個讓人渾身發冷的消息。
“廣元侯!”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成都王簡直是要把自己的牙齒都咬碎了。
“呼喝~呼~”
成都王有種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覺了。
“去将棗嵩喚過來,快,快去。”
在他旁邊,管事看着成都王如此狼狽模樣,心中震驚的同時,也是有些驚慌失措了。
這事情若是連自家大王都覺得控制不住的話,那他們成都王府,便就像是大海上的孤舟了,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陣巨浪,就能夠将他們掀翻了。
管事慌忙下去,将棗嵩喚了過來。
棗嵩見到成都王慌亂的表情的時候,便知曉或許是河内郡那邊有消息傳來了。
“大王,何必如此驚慌失措,事情或許沒有到解決不了的事情。”
呼~
成都王深吸一口氣,說道:“你自己看看,現在,現在有什麽辦法,可以救我?莫非本王真的要學趙王一般,去吃屎?”
學趙王?
聽到成都王這番話,棗嵩終于也是淡定不下去了。
“難道事情...”
他接過成都王手中的信件,才看到前面幾行字,臉色便已經是鐵青到了發白的地步了。
“我雖然知道廣元侯非常狡詐,但沒有想到廣元侯居然狡詐如斯。”
棗嵩的手已經是開始微微顫抖了。
“如今石超他們被押解到雒陽,想來廣元侯整編河内郡大王部下的事情,是陛下蓄謀已久的,也怪我等實在是太過于天真了,以爲與廣元侯交好了,便可以避免,不想,廣元侯的意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想法,爲今之計,爲今之計~”
棗嵩的眼睛瞪得很大,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對着成都王說道:“爲今之計,陛下是入宮去見陛下,當面陳說過錯,或許陛下會從輕處理,大王畢竟是陛下的叔叔,陛下不可能拿大王如何。”
棗嵩此話一說完,成都王深吸一口氣。
在慌亂之後,成都王司馬穎也很快鎮定下來了。
“你說得不錯,現在我入宮,去觐見陛下,或許還有轉機,但若是廣元侯去見了陛下,恐怕事情便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出發,本王現在便要出發。”
成都王匆匆将宗王的服飾穿戴整齊,便坐上成都王的車辇,朝着宮城的方向去了。
然而...
讓成都王心涼的是,他連皇宮都沒有進,便更不要說去見皇帝了。
“大王,陛下身體抱恙,今日恐怕是見不了的了。”
抱恙?
現在見不了?
成都王心情沉重。
“那...本王要去見太後,見皇後。”
守門内官臉上露出抱歉之色,說道:“這個...也不能見。”
不能見,便也就是說不能求情了。
看來,陛下是真的要我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