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河内爲魏國領地,秦末司馬卯被項羽封爲殷王,都城在河内。
漢高祖即位時設置殷國,次年改名爲河内郡,位于太行山東南與黃河以北。
領縣十八:汲縣、共縣、林慮縣、獲嘉縣、修武縣、野王縣、州縣、懷縣(郡治)、平臯縣、河陽縣、沁水縣、轵縣、山陽縣、溫縣、朝歌縣、武德縣。
其中溫縣,便是司馬家的老家,也可以說是龍興之地。
當然,成都王司馬穎的部衆,此時都不是駐紮在溫縣的,而是駐紮在野王縣中。
太行雄峙于北,沁河橫貫其中:東與州縣毗鄰,西同轵縣接壤,南與溫縣、孟縣相連,北和高都泫氏交界。
境内多平原,局部有山區。
十八路諸侯讨董之時,袁紹便也曾駐軍于此。
此時這兩萬人部衆的主将并不在軍營之中,而是在野王縣城裏面。
石超雖然是武将,但畢竟也是與石崇是兄弟,這享受的事情,自然是沒少做的。
軍營之中可以玩弄的東西,實在是屈指可數,野王縣雖然不如魏郡,更不用說是雒陽了,但畢竟還是有吃喝玩樂的地方的。
加之昨日收到了成都王的信,石超便直接去了縣城。
待張韬與李矩到軍營,與軍寨前的士卒做了通報,軍寨之中走出了一幹人。
來接待他們的是,是行軍司馬和演,以及督軍牽秀。
當然,除了此二人之外,營門口還聚合了幾個校尉打扮的軍官,顯然不是曲尉便是校尉了。
“二位是整軍而來的?”
和演笑了笑,上前對着張韬與李矩行了一禮。
“不錯,正是爲了整軍而來。”
張韬馬上點頭回答。
“不知道,可有文書?”
“文書在此。”
張韬從身側随從手中接過文書,遞給和演,後者看了之後,輕輕點頭。
“确實是廣元侯屬下,陛下指派的,諸位請。”
和演與張韬李矩比了一個請的手勢,便将兩人迎了進去。
門外随從的五百軍士,也一同進入軍寨之中。
“知曉使者前來,帳中已經準備好美酒佳肴了,請。”
“慢!”
張韬擺了擺手,站在主帳之外,并不進去。
“爲何不見石超将軍?”
石超才是這支兩萬人軍隊的統帥,現在接見他們的不是統帥,這整軍之事,如何進行?
“将軍正在縣城之中,我已經快馬差人前去告知石超将軍,想來數個時辰之内,必然到軍中來。”
看來這些人是要使出拖字訣了。
果然...
這些人是心懷不軌啊!
“既然如此,那我等也不急,便等待石超将軍過來了之後,再進主帳罷。”
“啊這~”
和演看了一眼牽秀,後者笑了笑,說道:“使者遠道而來,豈能連主帳都不入?喝點燒酒,吃着羊肉,豈不快活?在我們吃喝的時間裏面,恐怕石超将軍便到了。”
張韬眼睛卻是眯起來了,臉上也顯出笑容出來。
不過這笑容看上去就不如何真實,反倒是能夠讓人一眼看出這是假笑。
諷刺之意是一點都不掩飾的。
“吃喝倒是算了,這整軍之事,現在便可以開始了。”
“石超将軍未至,這整軍之事,恐怕得由統帥到了,才能決斷罷?”
張韬卻是搖了搖頭,說道:“石超将軍不在,但是督軍卻是在的,有督軍在,便是有如陛下親臨,石超将軍回不回來,那又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這個...”
牽秀臉上露出繼續勉強的顔色出來。
“我對軍中的情況并不了解,還是等石超将軍回來,再做打算罷!”
這些人,便是要将張韬與李矩拖在此處,等廣元侯來了,再進行下一步。
而等廣元侯來了,便也就不需要進行下一步了。
隻有一個字,那便是殺!
“督軍對軍中不了解,恐怕便是一種失職了,不過也無妨,我便有軍中花名冊,督軍在旁看着便是了,還請督軍将軍中曲尉以上校官将軍們都叫過來,我等便在主帳之外,開個小小的會議。”
“這...”
行軍司馬和演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張韬居然如此強硬。
換做是之前,誰敢在軍中對他們如此強硬?
敢這般強硬的,都成了軍寨外不知道哪個地方的屍體了。
然而...
他們要引出廣元侯這條大魚,便是不能讓廣元侯生疑。
成都王從雒陽傳來的信件也是說明了此事了。
“既然如此,那也好,還請使者給我等半個時辰的時間,去召集各部曲尉校尉。”
張韬揮了揮手,說道:“諸位或許以爲在下未曾軍旅,然而我身邊的可是北營出身,對軍中之事事無巨細,都是了解的清清楚楚的,若諸位半個時辰才能召集各部曲尉校尉,那便是将在下當成傻子來看了。”
在和演身後,趙襄一步上前,顯然是動了真火了。
不過和演還是有理智的。
他先是攔住趙襄,接着臉上帶着敷衍的笑容,說道:“不如使者便與我一刻鍾的時間。”
“便一刻鍾。”
待和演牽秀等人離開,張韬才轉頭看向李矩。
“看來這整軍之事,确實是困難重重,之前我還以爲是主公思慮太多了,現在看來,是思慮太少了。看他們拖延的模樣,便是要等到主公親臨,而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那都不得而知了。”
李矩輕輕點頭。
“隻是我等如此強硬,若是惹得軍中士卒不悅,豈不是壞了主公大事?”
“在軍中的事情,将軍豈是不懂?你若是往後退一步,他們便能夠前進十步,隻有你看起來不好惹,他們才會怕你,才不敢惹你。”
李矩輕輕點頭,但在最後還是說道:“我并非是北營出身。”
張韬笑了笑。
“不過是借個北營的名頭罷了。”
“嗯。”
李矩輕輕點頭。
此次整編,他與張韬便是馬前卒,爲王生清除前面的障礙。
他們在前面做的事情,便是要激進,若是能夠讓這些人露出狐狸尾巴,那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他們能忍,那他們便也可以擴大自己的戰果。
另外,他們也可以說是煙霧,迷惑石超他們的煙霧。
從這個角度來看,張韬此番激進的做法,确實是正确的。
而在另外一邊,牽秀和演趙襄三人到了主帳之中,每個人的眉頭都是緊緊的皺了起來。
“石超将軍之前說要使用拖字訣,是故去了縣城躲避,但現在看來,這廣元侯的使者,并非是易于之輩,要想拖住他們,恐怕已經是不可能了,不如便如大王所言一般,暫先讓步,反正他也隻是調換一半的位置,等廣元侯到了,一切便塵埃落定。到時候再将這些位置的人還回去就是了。”
和演這番話說完,牽秀眉頭卻是皺了起來。
“萬一事情都給廣元侯的使者做完了,廣元侯不來了,那該如何?”
趙襄則直接就是暴脾氣,撸起袖子感覺就要去幹人一般。
“這鳥氣,我是懶得受了,大不了将這五百人扣住,等廣元侯過來便是了。”
“廣元侯若是真有如此容易對付,那便好了。”
牽秀搖了搖頭。
“先穩住廣元侯的使者再說,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不錯。”
最後衆人商議了一陣,還是決定先按照成都王信中所言一般,先退讓,等到廣元侯來了之後,一擊必殺。
一刻鍾後,曲尉校尉們果然全部都來了。
看那樣子,有數十上百人。
張韬也不客氣,直接叫了其中一半的名字,讓他們去北營報到。
另外的一半,則是直接被張韬調換了位置。
這一輪調換,不過是一個時辰之内罷了。
可謂是雷厲風行。
“既然調任完成,不如便先入大帳歇息罷?”
不想張韬擺了擺手,說道:“我家君侯早就知道你們可能不情願,所以要我護送這一半的曲尉校尉到北營去,之後我家君侯會與我回合,再來軍寨之中。”
“送到北營?既然已經調換位置了,何至于送到北營,各自遣返便是了。”
“既是校尉曲尉,都是百戰之士,且有功勞在身,豈能因爲調任之事,便丢了軍職?若我家君侯如此做,恐怕是要被軍中士卒戳脊梁骨的,況且,既然是要調任,便不能在一支軍隊中調任,得在北營調任。”
“這...”
和演愣了一下,與牽秀進行眼神交流,後者輕輕點了點頭。
“也好,但将士們離隊去他處,總是要辦個送别宴會的才是。”
“這自然是應有之理。”
“隻是這送别宴會沒有君侯在,總是缺點什麽,畢竟君侯日後可是要統領我等,去迎戰齊王的。”
張韬眼睛閃了閃,說道:“我家君侯此刻便在北營,過兩日,我家君侯便到了,但是這一半的曲尉校尉,我要明日帶走。”
“這...”
趙襄心中不悅,牽秀起身和稀泥說道:“是極,待石超将軍歸來,便可以準備明日送别宴會之事,二位使者,現在可以入軍帳了罷?”
這下子張韬倒是沒有拒絕了。
“既然這正事都做完了,喝點酒吃點肉自然也可以了。”
衆人一同入軍帳,其中自然又是勾籌交錯,衆賓歡也。
過了數個時辰,躲無可躲的石超也是從縣城回到軍中,準備明日送别宴的事宜。
而在落日西下的時候,北營之中,王生也是準備要調任的所有事宜了。
“此番前去整軍,恐怕是危險重重的,我看君侯還是小心一些爲好。”
司馬雅之前一直是在跟王生作對的,現在卻是好心的提醒了王生幾句。
王生笑了笑,說道:“多謝将軍挂心,此去危險或許有之,但應該是有化解之道的。”
司馬雅點了點頭,也不繼續說話了。
他與廣元侯雖然很熟,但關系一直都是不好的。
現在之所以軟化态度,不與廣元侯作對,便是現在皇帝司馬遹也是到了關鍵時刻了。
若是這次的荥陽之戰朝廷這一方再敗的話,到時候就是大勢已去了。
他在這裏與廣元侯争權,便就已經沒有意義了。
覆巢之下有完卵?
“将軍還是去做自己的事情去罷。”
待落日徹底落下,王生帶着八千步卒,兩千騎兵便出發了。
借着夜色的掩蓋,從北營朝着河内郡行去,而且是急行軍。
王生是要在次日午時的時候,到達野王。
因此什麽辎重都沒帶,糧草也隻帶了兩日的。
輕裝上陣,爲的,便是來一個突然襲擊。
石超他們肯定想不到,他會在送别宴的時候突然出擊。
畢竟從信息來看,他廣元侯在北營,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确實是需要至少兩日時間的。
有時候,這種信息差,就是能決定事情的成敗。
次日午時,送别宴會正酣,全軍都在宴飲吃喝,而在這個時候,馬蹄聲起,王生率領的兩千騎兵先行出發,在營寨中五百人的配合之下,直接将主帳中的曲尉之上的将軍們全部包圍,随後直接控制起來。
而沒過多久,後面匆匆趕到的北營士卒,則是直接控制了整個成都王部衆。
也就是北營士卒是精銳之師,才能夠如此長途奔襲之後還有能力作戰。
換做是尋常一些的軍隊,恐怕這長途奔襲之後,這隊列都散了。
王生騎在大黑馬上,緩緩而至。
此時主帳之中,石超牽秀和演趙襄等人都是被直接控制住了,五花大綁。
衆人眼中都有憤怒之色,不過在這憤怒之色中,還有三分疑惑震驚之色。
廣元侯不是在北營嗎?
怎麽出現在野王了?
不過衆人也不是傻子,見到這些控制局面的北營士卒,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
看來這張韬與李矩,不過是兩個煙霧彈而已,是故意麻痹他們的。
爲的便是今日的緻命一擊!
他們在等廣元侯出來,給予緻命一擊,廣元侯也是等着給他們緻命一擊。
他們還是小瞧了廣元侯啊!
不過石超等人雖然被擒,但是他們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罪名,是故石超還是非常嘴硬。
“廣元侯在送别宴之際,率領北營士卒前來将我等擒住,所謂何事?我等可未犯事!若廣元侯不能給我等一個好說法,便别怪我等入洛告禦狀了。”
王生見到石超還在嘴硬,輕輕笑了笑。
“到了陛下面前,我希望你還能如此嘴硬。”
王生的情報可是非常多的,成都王謀逆之事...
不僅他的影樓知道了消息,連皇帝司馬遹也知道了消息。
在沒有河内郡兩萬士卒威脅之下,就是軟柿子,任由皇帝司馬遹揉捏。
皇帝收拾了成都王,建立威望,殺雞儆猴,王生得到兩萬士卒,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隻有成都王受傷的世界,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