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大權。
當然...
在現在看來,這大權卻是沒有多少用。
這節制四州軍事,也得這四州有軍士給你調動才是。
況且...
每一支軍隊,都有歸屬,每一支軍隊的調動,都需要有皇帝的虎符調動,表面上你是節制四州軍事,然而實際上,恐怕隻是司馬遹爲了讓王生能夠鎮得住前方的将士,而故意給王生擡高地位罷了。
不過...
就算僅僅是一個虛名,這個虛名也值得啊!
“臣謝過陛下隆恩,定然殚精竭慮,不負使命!”
“愛卿起身罷,今日還有部将任命,先鋒,行軍司馬這些屬官,諸位可有人選?”
司馬遹此話一出,淮南王司馬允馬上站出來了。
“啓禀陛下,臣下倒是有幾個人選。”
“哦?”
司馬遹眉頭一皺,淮南王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确實是讓他稍稍有些不忿。
畢竟這前方的戰事便是因爲他變得如此萎靡,結果現在在大殿之上,還敢提名?
這也不害臊?
當然...
這種想法,也隻是在司馬遹心中浮現而已,這具體的話,他肯定是不會說的。
帝王之道,便是不親自下場與臣子決鬥,而需要用帝王之術,制衡之法。
“那你便說一說罷。”
“陳眕,王粹兩人皆是高門之後,可爲西征軍左右司馬。”
陳眕,王粹?
司馬遹眉頭一皺,便是王生的眉頭也是皺了起來了,不知道爲什麽淮南王會推薦這兩個人。
這兩個人确實是高門之後。
陳眕,出身颍川陳氏,西晉太尉陳準之子,陳群族曾孫。
王粹,滅吳功臣襄陽侯王濬的孫子。
論起資曆來說,他們做西征軍的左右司馬,當然是綽綽有餘的了,但壞就壞在他的經曆上。
此兩人皆是秘書監賈谧的二十四友之一,而魯公賈谧與現在皇帝的關系,就不必多說了。
是故即使是王粹娶了司馬炎的女兒颍川公主爲妻,也算是半個外戚,但司馬遹還是沒有重用王粹。
司馬遹沉默片刻,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王生。
“愛卿,此二人,你以爲如何?”
陳眕王粹此二人,其實都不錯。
他們屬于失勢的一方,而琅琊王氏因爲司馬遹的原因,并沒有接納他們,一如張華的女婿卞粹一般,他們都遊離在權利中心之外,對于王生來說,确實是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
不過...
連琅琊王氏都不敢用的人,他能用嗎?
王生短暫性的思索之後,便馬上搖頭了。
“陛下,此二人才學或有之,但并非行軍打仗的才能,恐怕不能勝任。”
皇帝司馬遹的性情如何,王生還是明白了。
他的表情,已經是表明了他不想用王粹陳眕了,王生現在若是說想要用的話,那便是打了皇帝司馬遹的臉。
而現在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可是非常記仇的。
“廣元侯考慮得非常周到,那依你看,具體的人選,你以爲如何?”
王生輕輕一笑,說道:“先鋒臣已經有人選了,張弘将軍,之前讨伐齊萬年一役中,便立有戰功,之後西征齊王,互有勝負,能力足夠,資曆也夠,作爲先鋒綽綽有餘。”
這個張弘,恐怕便是廣元侯的人了。
司馬遹輕輕點頭,說道“可。”
“軍師祭酒,可由江統爲之,軍司馬,可由華恒爲之,軍議校尉,司馬雅可爲之....”
王生說了好幾個人選,除了先鋒張弘之外,基本上都是司馬遹的親信。
這家夥...
司馬遹在聽完廣元侯的話之後,輕輕搖頭。
“江應元是朕的錢袋子,管家,豈能給你去做軍師祭酒?軍司馬倒是可以讓華恒去,至于軍議校尉軍師祭酒,你自己去物色人選即可,之後再上報與我,至于監軍,朕讓尚書侍郎王敦爲之罷。”
王生方才一段話,用的全是皇帝的親信,如此做,自然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司馬遹在看到王生表态了之後,也選擇放權。
顯然王生在大殿中的一番作爲,已經是讓他完全放心了。
“臣,謝過陛下。”
在王生身後,華恒與王敦也是分别站了出來。
“臣領命。”
監軍乃是監督王生用的,肯定不會是讓王生自己去任命的。
若是如此,這監軍也是形同虛設了。
不過這個監軍讓王敦爲之,倒是讓王生稍微有些意外。
他還以爲是會讓司馬雅去。
畢竟琅琊王氏,在司馬遹心中,恐怕也是提防的對象。
當然...
王生轉念一想,也是馬上明白皇帝司馬遹的心思了。
帝王之術,或許便是要臣下相互牽制了。
隻是,讓一個敵對的監軍監督他,豈不是讓他綁住手腳?
不過...
想來以王敦的性子,他倒也不是這樣的人。
今日大朝,主要便是讨論齊王的事情,後面順道将王生去收編河内郡的成都王本部的消息也帶出來了。
不過,相比較西征軍的任命,對河内郡的軍隊整編,反而倒是一件小事。
朝中沒有多少人關心。
當然...
除了成都王以外。
是故,王生大朝會結束之後,前一腳出了太極殿,後一腳,便被後面一個聲音叫住了。
這個聲音不是别人,正是成都王司馬穎。
“廣元侯借一步說話。”
王生看了成都王一眼,想了一下,說道:“河内郡整編之事,此事恐怕沒有多少通融的空間。”
成都王哈哈一笑,說道:“不是爲此事,隻是我府上新來了一些好玩意,廣元侯若是賞臉的話,今晚便可到我府上一聚。”
不爲此事?
那還能爲什麽?
王生想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也罷,今日我倒是可以去一趟,不過...有些事情,在下可不會後退的。畢竟這算是陛下的旨意。”
說話此話,王生對着司馬穎行了一禮,便緩緩退去了。
成都王看着王生的背影,眼睛眯了眯。
但沒過多久,他卻是歎出一口氣來。
現在是他爲魚肉,廣元侯爲刀俎,希望廣元侯是一個他能對付的人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