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到了播種的季節了。
有了曲轅犁之後,一個百姓能夠耕種的土地便變多了不少,以至于王生屯田的郡縣中,能夠屯得的田地也便多了不少。
這田地變多了,秋收的收獲也會變多。
糧食,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是硬通貨。
比錢币值錢多了。
錢币隻有貨币的屬性,但是這糧食,不僅有貨币的屬性,更是有商品的屬性。
開春了。
不僅是冰雪消融,耕種播種的時節,對于現今的天下來說,更是戰争動員的最好時機。
便是遠在弘農,王生都感受到了這戰争的陰雲已經是逐漸朝他靠攏過來了。
不過...
戰争,與他這個屯田令,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他現在,隻需要把這天種好就行了。
而且...
這戰争疑雲四起,但到底能不能打,會不會打,也是一個未知數。
首先...
淮南王司馬允就不是冒進之人,而且他知曉此戰對于他來說意味着什麽,在王生從豫州那邊得到的消息來看,司馬允偏守勢,要想讓他進攻,恐怕除非雒陽的皇帝施壓。
至于齊王司馬冏那邊。
他原本是想要聯姻河間王,可惜他聯姻的女兒,如今都落在他手上了,司馬冰更是被他押在監牢之中,現在都還沒放出來呢。
與河間王聯姻的事情,自然是不成了。
就算是成了,以河間王的性格,未必真的敢與齊王冒險。
再者說...
河間王心中的算盤,該是兩者之間兩敗俱傷了,然後他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
然而...
大家都是聰明人。
齊王也是聰明人。
有河間王橫亘其中,齊王也保守了許多。
其實也不是他不保守。
首先他手底下的諸王們,能夠拿得出手的就不多。
一群王聚在一起,有的甚至直接變成了累贅。
譬如糧食方面。
原本夠一個冬天的糧食,結果在那些宗王們的謊報數字之中,貪墨了不知道多少糧草。
關鍵是...
他還無法處罰這些宗王。
畢竟人家是跟他在同一艘船上的,這要是處罰了,他好不容易組成的聯盟,恐怕就維持不了了。
這也導緻了齊王糧草難以爲繼。
尤其是他一再征兵,糧草便更加難以爲繼了。
這也是淮南王龜縮的原因。
在豫州戰場,論起兵力來說,齊王手底下的士卒比他多得多。
在這個時候出擊,實屬不智。
不過,有時候,這出不出擊,是看對手的。
此事,齊王在定颍城中召開了大戰動員大會。
參加這個大會的,自然就是各個宗王了。
其中常山王司馬乂,南陽王司馬模,新野王等人坐在上位,下面的,則是比較小的王爵了。
“時日已然開春,我等盡快要打到雒陽去,再耽擱時間,恐怕糧草就難以爲繼了。”
“齊王所言不錯,開春正的打仗的好時候,今年若是不成事,明年我們恐怕便沒有多少餘力了。”
司馬乂一如既往的給司馬冏做拖。
在這個時候,南陽王卻是冷哼一聲,說道:“河間王如何說?若是沒有河間王的配合,我等恐怕就難以成事了?”
南陽王現在是将全身的家當都壓在齊王這邊了。
對于此事,他心中是要謹慎到不能再謹慎的。
畢竟雒陽的皇帝已經是将他的國都除了。
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國除,還沒有出兵,但...
一旦齊王失敗了,他這個南陽王,便是各種意義上的國除了。
“河間王那邊,我并沒有收到回信,自從廣元侯到了弘農魏郡等地屯田之後,本王與河間王的交通便已經是斷了。”
王生對過往的商戶從潼關開始便仔細審查了,每一城,每一關,都安排了人手,齊王想要将信送到河間王手上,确實是千難萬難。
但是...
齊王的消息也不至于如此閉塞。
最起碼,他的兒子女兒被王生扣押的消息,早已經是知道了。
現在不提...
是怕軍中生亂。
“不過..我以自家女兒與其聯姻,誠意是有了,想來,河間王該知曉如何做的,畢竟兒女親家,我等若是敗了,追究起來,他河間王也不要想着能夠混過去。”
“如此便好。”
南陽王舒了一口氣,算是把小心肝放下去了。
“齊王...準備如何打?”
司馬乂眼睛發亮,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我大軍甚衆,但是淮南王在一個冬日也瘋狂修繕城池,要想強攻,恐怕要損耗不少人手,若是能夠智取是最好的。”
“齊王有主意?”
司馬冏搖了搖頭,說道:“若我有主意,便不會将諸位召集過來了。”
“淮南王畢竟謹慎,而且還有統兵之能,以我看,強攻的話,不一定能成,若是能夠讓雒陽那邊将淮南王換掉,那是極好的。”
換掉淮南王?
齊王司馬冏連忙搖頭。
“若是讓廣元侯因此歸來,我甯願還是要來對付淮南王。”
淮南王是一頭烏龜,殼非常硬,很難攻破。
廣元侯那可是毒蛇猛虎,在暗處環伺,你若是漏出一個破綻來,他馬上一口咬上去,那可是緻命一擊啊!
司馬冏可知道自己汝南國梁國是怎麽丢的。
“我看也不需要有什麽氣死妙計,我等人數衆多,有數十萬大軍,拿下颍川,旋即直逼雒陽,不成問題。”
南陽王可知曉他們的勢力。
足足有三四十萬人。
對于淮南王的十萬人之衆。
那怕什麽?
“不錯,與其想些計策,不如将城池攻占下來再說,另外...我知曉雒陽的糧食也難以爲繼了,不然他不會派廣元侯去屯田,這颍川中的南征軍,也不至于不增兵。我等便是攻不破颍川,隻要耗下去,支持不下去的,我看便是他們。”
齊王在豫州搜刮了不少糧草,但是淮南王卻是沒有這個膽量敢搜刮百姓糧草的。
至于從雒陽運到豫州來的糧草,這一路上,就不知道要損失多少。
司馬冏是手底下的嘴太多了,是故才糧食難以爲繼,實際上...
他與揚州乃至于益州的李特李雄等人都有聯系,糧草也買得到。
這消耗戰打下去,第一個難以支持的,便是他雒陽。
而等他在戰場上将四十萬人練好,活下來的十幾萬人,便是精銳了。
屆時...
他糧草也就夠用了。
想到此處,司馬冏也是打定主意了。
“既然如此,三日後,便三線出擊,西華、郾縣、邵陵,十日之内,拿下此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