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容如今已經有些發福了。
這倒不是她吃胖了的原因,而是因爲她肚子裏面正在醞釀着小生命。
現在身體還沒有走樣。
估計之後便會變得難看許多。
當然...
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羊獻容從身側的侍女手上接過信封,拆開來細細觀看。
居然與皇後有關...
羊獻容眼中有詫異之色。
皇後,最終還是忍不住寂寞。
“便按照廣元侯的要求,給他搜集些信息罷了,不過皇後若是要出頭的話,本宮還是要給她讓路的。”
她現在的重心,是保住腹中的胎兒。
至于争寵的事情,隻要她誕下一個皇子,比任何争寵方式都要來得有效果。
皇後身後有琅琊王氏,他便是再得皇帝的寵幸,也難以争鬥,尤其是在廣元侯也勢弱的時候。
現在往後退一步,隻是爲了将來更好的往前走幾步。
羊獻容暗自想道。
....
另外一邊。
王生便一直在府上靜養三日。
男女之事...
還真是得節制。
作爲一夜七次郎的王生,現在也是嘗到了其中的苦果。
現在年輕,還頂得住,等日後老了恐怕就有他好受的了。
養生是一門學問,活得比敵人更加長久,才算是真正的勝利。
原本今日是要去見一見大趙天王石勒的。
此時他應該還是少年。
不過...
他既然是要裝病,便要裝得像一些。
這幾日,還是不要出去了。
現在石勒已經是在他手上了,要見他,也不急于這一時。
時間有時候過得快,有時候過得慢。
但對于王生來說,三日時間是轉瞬即逝的。
時間既然是到了,王生便整裝待發,朝着乘坐上廣元侯府的車辇,朝着皇宮的方向前進了。
此時外面下着雪,入目所見的雒陽,是一片銀裝束裹。
穿過熟悉的皇宮,王生很快便在太極殿殿門外見到了大内官。
“大内官,好久不見。”
“奴婢也有好些日子沒有見過君侯了,聽說君侯感染了風寒,如今看來,這病也是好得差不多了。”
“托了大内官的福,今日我來拜見陛下,還請大内官代爲通禀。”
大内官臉上露出難色,說道:“君侯,我看在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去見陛下了,陛下現在正在氣頭上。”
“氣頭上?”
王生臉上露出詫異之色。
“陛下因何事而煩心?”
“能讓陛下煩心的事情,自然就是這天下大事了,豫州方面駐兵十多萬人,加上今年的雪下得格外的大,便是在雒陽外都凍死了不少人,百姓沒衣服穿,沒糧食吃,而豫州那邊的糧食,也快要告急了。”
說完,大内官給了王生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說道:“君侯便是負責這屯田的事情,現在去見陛下,不是讨打是什麽?”
王生輕輕一笑,說道:“這事情是躲不過的,今日不見,來日陛下也會召見,大内官去通禀罷。”
王生對着大内官行了一禮,動作非常熟練的朝着大内官手中塞下一個錦袋。
大内官與王生明顯也是有了默契。
都不需要掂量,隻是在手上摸一下,大内官便知曉裏面是馬蹄金還是其他珍寶了。
“那奴婢便去通禀了。”
“有勞了。”
給小費...
大内官才會如此殷勤。
對于這種錢,王生向來是不會吝啬的。
大内官去時匆匆,來時也匆匆。
“君侯,陛下召見,但...”
大内官對着王生給了一個眼神。
這個意思是陛下的氣還沒消。
之前,司馬遹在氣頭上的時候,隻要聽到廣元侯來了,便是再大的氣,有時候也會自己消了。
但是今日完全沒有這個預兆。
“無妨。”
王生擺了擺手,便朝着太極殿而去。
此時偏殿之中,皇帝司馬遹一如既往的坐在主位上面,臉色,果然是非常不好看。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年。”
“起身罷。”
司馬遹心中雖然是憤怒,但他對于臣下,向來是要掩藏自己的情緒的。
畢竟帝王都是喜怒不行于色的。
當然...
有大内官的提前招呼,司馬遹是喜是怒,王生早就知道了。
“愛卿今日見朕,可是有事?”
“确實是有事。”
王生低着頭,緩緩将今日來見皇帝的目的說了出來。
“臣下今日來,第一件事便是要與陛下說明屯田之策,第二件事,則是臣下有心事,要向陛下陳情。”
屯田之策?
聽到這四個字,司馬遹心中的興緻頓時起來了。
他今日心情之所以不佳,便是因爲這糧食衣布的事情。
當然...
也因爲這幾日閱女太多,以至于身心俱疲的原因有關。
尤其是那些胡姬...一個都讓他招架不住,更何況每次都是直接來三四個的。
若不是有仙藥支撐,哪裏有他的雄風過人。
但放縱過後,總是空虛,尤其是司馬遹覺得自己明明有許多大事要做,還沒做,卻一直沉迷女色。
這種使命感與自己的堕落行爲形成鮮明的對比,無疑加重了司馬遹心中的負罪感。
而這個負罪感,也正是司馬遹生氣的原因。
“屯田之策,有眉目了?”
“上次臣下已經給過陛下初稿了,現在也初步确定了屯田之所,司隸北部之廣平郡、陽平郡、魏郡、汲郡、頓丘郡,且可作爲屯田之處。”
之所以選司隸北部的這五個郡,自然是因爲這五個郡所處之處是在黃河周遭的平原上,土地肥沃,适合耕種。
加之魏郡才出了劉淵的事情,這幾個郡縣的實力與人口都遭到了極大的削弱。
在這各地方屯田,獲得田地的麻煩比較小。
當然...
世家恐怕也會有些阻礙的。
“可。”
司馬遹現在并不怕王生要地。
相反的,他還怕王生不要地。
王生要的地越多,便說明他明年能夠供給的糧食也就越多。
現在的司馬遹,已經開始爲來年的糧食擔憂了。
現在敖倉中雖然還有糧草。
但人吃馬嚼的,根本是撐不了多久的。
而依靠稅收體系...
那些宗王便開始陽奉陰違了,收上來的稅收更是寥寥。
不少地方還有依靠郡縣倒過去補貼。
而且...
去年打了一場仗,今年的這場仗還不見結束的意思。
而這場仗打完,還要收複益州,鏟除河間王...
打仗,是在燒錢,是在燒糧食。
現在的糧食,對皇帝司馬遹來說非常重要。
“除了司州,可還有其他地方?”
“弘農郡,河東郡。”
“上洛郡不可?”
“上洛郡多山,非是屯田之處。”
王生選的地方,都是在司隸。
原因很簡單。
别看司馬遹現在是九五之尊,是皇帝是天子,是天下間最有權勢的人。
但是他掌控力比較強的地方,還是在司隸。
出了皇宮,司馬遹的權勢便會被削弱,出了洛陽,再被削弱,出了司隸,這種權勢便不足以撼動人心的貪婪與龌龊了。
在司隸屯田,王生的阻力會小很多。
當然...
也有其他地方多戰亂的原因。
至于司隸往東,雖然多是肥沃土地,但那都是在諸王的封國裏面了。
濟北國、平原國、濟南國、清河國...
諸王的封國,從道理上看,那算是宗王們的私有财産了。
除非司馬遹下令,不然王生根本不可能在封國屯田的。
況且。
在封國屯田,王生的阻力就更大了。
那是直接在和宗王搶飯吃。
“隻有七個郡...”
不多,但也不算少。
“二十萬人三年的口糧,可屯得出?”
說出這句話,司馬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十萬人三年的口糧,這可不是小數目。
王生帶人屯田,也是要吃飯的。
這也算是一筆消耗。
二十萬人三年的口糧嗎?
王生思索一下,最後重重點頭。
“臣下盡力而爲,最少有二十萬人兩年的口糧。”
“好!”
七郡産出在供應七郡得到同時還能供養起二十萬人兩年的口糧,這已經是非常艱難的任務了。
廣元侯既然敢接過這個命令,代表他有把握能完成。
想到此處,司馬遹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那他的壓力,便減少了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