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豫州出來之後,周圍的人煙也變得多了起來,也漸漸有了生氣。
當然,這種生氣并不熱烈,而是袅袅而起,有種似有若無的感覺。
豫州大亂,豫州周圍的地方,也是不好過的。
大量的難民湧入,帶來了很多問題,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糧食問題。
若當地州府不給難民提供糧草,這些難民沒有糧食吃了,除了餓死,便隻有奮力一搏。
動亂,便也就這般起來了。
尤其是前線長期作戰的情況下,各州的賦稅都提高了不少,各地都缺糧。
恐怕這也是皇帝爲什麽會這麽着急的原因了。
急行軍四日,其中馬匹都換了十匹,遠遠的,終于是看到洛陽雄城的輪廓了。
遠遠的看過去,巨城洛陽如蟄伏的巨獸,雄偉壯觀的雄城,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洛陽無兵禍,雖然豫州現在正在打仗,但洛陽卻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從官道到洛陽,甚至可以看到哪家貴人出城踏青的車隊,奴仆成群。
洛陽一如既往的繁華,城門口便排着長長的隊列。
若隻是看洛陽的話,那這天下,當真是太平盛世。
當然,現在的王生是不會這麽想的。
原因也很簡單。
他是從豫州過來的。
颍川汝南國梁國三地,即便是過了三個月,但是這些地方,還是沒有從戰争的風波中走出來。
各地都有叛亂時常發生,有的是王生刻意爲之,有的确實是齊王在背後策劃。
戰亂,加上戰争讓人口的流失,雖然沒有到漢末三國的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這種程度,但也相差不多了。
王生有通關文書,加之他的身份,這城門口的守門将軍自然是沒有膽子敢攔下他的。
帶着劉勇戴淵兩人,王生徑直入了洛陽城。
“主君,這四日奔波,我看大家夥都累了,不如先到侯府歇息?”
王生在洛陽自然也是有府邸的,隻是尋常的時候,并不是在廣元侯府裏,而是在外面的金谷園。
王生還沒開口說話,在劉勇身邊,戴淵便一口否決了。
“不可,在如今這種事情,明公應該馬上入宮觐見陛下,若是在侯府耽誤了事情,陛下心中恐怕不悅。”
王生輕輕點頭,說道:“若思所言非虛,陛下便是心中存疑,方才從豫州将我召回,若是我入洛不第一時間入宮觐見,恐怕陛下心中真的以爲我已經不再忠心了。”
當今的皇帝,可是多疑得很的,若是在這個時候,讓皇帝将心中的疑惑坐實,對王生來說,這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劉勇也知道是自己多言了,連忙捂住嘴,說道:“俺什麽也不懂,主君當我沒說。”
王生輕輕搖頭,說道:“你先去金谷園,告知家裏人一聲,之後再到宮外小院等候便是了。”
既然是回來,給家裏人報平安自然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隻是...”
“不必擔憂,若思陪我,無礙。”
劉勇輕輕點頭,也是倒轉馬頭了。
“主公方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有我陪就好了?
戴淵心中像是明白了什麽,但又不敢肯定,這心中火熱熱的,端是焦急無比。
“若思大才,在平定汝南國梁國中也是多有功勳,随我一同觐見陛下,自然是不無不可的。”
“主公...”
戴淵臉色通紅,看來是頗爲激動的。
他直接從馬上躍下來,對王生行了個大禮,說道:“主公大恩,戴淵沒齒難忘。”
王生也從馬上跳下來,将戴淵扶起來,說道:“單單憑你這一句主公,便是夠了,走吧,我入洛的消息,現在恐怕已經是到陛下那邊了。”
在王生抵達洛陽城頭的時候,早早侯在城門口的内監,便快馬加鞭的到宮裏面去了。
算算時間,應該是到了。
“諾。”
王生既然是要他也一道去見皇帝,便是帶着舉薦的意思在裏面的。
尋常人,想要見皇帝,太難太難了。
不想自己居然能夠得見,也是沾了主公的光啊!
從豫州到現在,王生對戴淵都是照拂有加。
人非草木,戴淵的心也不是鐵做的,他現在,對王生,心中便隻有感恩了。
兩人重新啓程,沒過多久,便是到了宮城之外了。
得到入宮的诏令之後,王生與戴淵緩緩入宮。
相别三個月入宮,這宮裏面的一花一草,一磚一瓦,仿佛都沒有發生變化的一般。
宮裏面,總是這般嚴謹與一成不變。
在如此沒有變化的深宮中,要想從小從宮裏面長大的皇帝要有什麽體恤百姓的心,那也是癡心妄想。
隻有真正的見過普通百姓的生活,你才知道百姓二字是如何寫的。
隻有真正的體會過普通百姓的生活,你才知道普通百姓需要什麽。
宮中的皇帝,肯定是不知道的。
入了太極殿偏殿。
皇帝司馬遹一如既往的坐在案牍之前,批閱着如山一般的奏章。
“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
行禮之後,案牍之前的皇帝依然埋頭看着手上的奏章,看起來是要諒王生的了。
王生與戴淵便站在那如山的奏章之前,低着頭,一動不動。
一刻鍾後。
司馬遹終于是将手上的奏章批閱完了,他擡頭一撇,很是愣住了。
“廣元侯?”
“臣在。”
“不必多禮。”
原本司馬遹對王生心中是有很大意見的,也有很多質問的話要說的。
有很多問題,他都想親自去問。
但現在看到王生的模樣,他止住了。
戴淵跟在王生身邊,這一天天都能見到,王生的外貌的變化是非常不明顯的,但是司馬遹與王生已經是相隔三個月沒有見面了。
王生的外貌變化,在他眼中,便非常明顯了。
原來的廣元侯,青澀書生,唇黃齒白,意氣風發,算是洛陽有數的俊俏少年了。
但如今這幅模樣,胡須雜亂無章,臉上的皮膚由白淨變成了黑銅色,說是讀書人,更像是莽漢匹夫。
要不是身形沒變,司馬遹都要懷疑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是廣元侯了。
這前線作戰,想來也是多有不易的。
“大内官,賜座罷。”
“啊?諾。”
大内官很是愣了一下,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隻是陛下在廣元侯沒來之前,可是說要狠狠責罰廣元侯的,怎麽廣元侯回來了,這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這廣元侯,終究還是廣元侯啊!
大内官心中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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