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過程雖然是有些波折的,但還好這事情是做成了。
“還希望君侯一言爲定。”
“本侯做事,中領軍還是放心的,隻是,本侯幫你說了事情,萬一你反悔了,這種事情,本侯豈不是無處伸冤?”
“君侯放心,我華恒并非是言而無信之人。”
王生看着華恒的臉,卻是輕輕搖頭。
“不是在下不信任中領軍的誠實,是這件事情不拿出些保證來,本侯也是不敢真正去做事情的。”
話是很委婉,但是表達的意思可是相當粗暴的。
你不給出好處,隻憑一個空頭支票,我是不會幫你做事的。
王生的無賴,倒是讓華恒刷新了對王生的認知,不過好在,他也是有事先準備的。
“君侯,今夜我便讓人送來三千金,有這三千金在,即便是在下反悔,君侯也可将這三千金作爲憑證,屆時與我魚死網破。”
爲了另外的七千金,我與你魚死網破?
這怎麽可能?
王生重重搖頭。
“不行,一萬金,明日與我。”
一萬金?
這一萬金,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換到後世,這就是兩三億的巨款。
短短時間内,‘平原華氏公司’要拿出兩三億的現金流,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甚至還需要向别人借錢周轉。
“君侯,你看我華恒是那樣的人?”
“不是本侯不信中領軍,隻是中領軍要本侯做事,總得先兌現承諾的。”
呼~
原來以爲前一刻的廣元侯已經是非常無恥的了,但是現在看來,還是他太年輕了。
此時的廣元侯,就比之前的廣元侯要無恥百倍不止。
這事情還沒做,就想要好處?
“一萬金,便是我平原華氏,短時間内也湊不齊,再者說,君侯害怕華恒是不守信之人,我又何嘗不是懷疑君侯是不守信之人,屆時君侯将萬金吞沒,又不去向陛下進言,那我這一萬金,豈不是打了水漂?”
王生一本正經的盯着華恒,問道:“中領軍覺得本侯是那樣的人?”
華恒心中狂點頭,但是他也知道,這在明面上,是不能這麽說的。
萬一惹惱了廣元侯,這事情可能就過不去了。
“君侯當然不是那樣的人,隻是君侯也要爲我考慮考慮,推己及人,三千金,其實也沒什麽不合适的。”
三千金,是華恒短時間内能夠籌集的資金了。
“中領軍在洛陽收了幾日的稅金,連一萬金都沒有收到?我看是中領軍沒有誠意吧,既然如此,還請中領軍離去,你我今日所言,便當沒發生罷。”
在洛陽收的稅金當然有一萬了,但這都被陛下收去了,哪能到我手上?
華恒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啊!
“君侯且慢。”
思來想去之下,華恒也隻好退一步了。
“我相信君侯的爲人,但是一日,時間太短,便是華恒費進權力,也湊不齊一萬金,與我五日時間,湊齊萬金。”
王生輕輕點頭。
“好,那這一萬金湊齊之後,本侯定然向陛下進言。”
呼~
要不是華恒涵養不錯,現在恐怕都已經暴走了。
這廣元侯,在無恥方面,與他的文才一般,當真是無人能敵。
“那便如此了,在下告辭。”
在這金谷園,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這廣元侯能夠寫出類似《望嶽》一般的詩賦,不想人卻是這樣的。
當真是不可貌相,不可貌相啊!
“中領軍,還是我來送送你罷。”
“不必了。”
華恒甩袖,直接離開。
王生看着華恒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眼神也變得更加深沉起來了。
收了華恒這一萬金,自然是有風險的了。
首先,他需要向皇帝進言,要說服皇帝,這恐怕是要下一點努力的。
而且。
這一萬金,事情若是暴露出去了,對王生而言,就是滅頂之災了。
一萬金雖然多,但要貪污這些錢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
好在王生在答應華恒之前,胸中一件有韬略了。
華恒啊華恒。
這一次,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
之後幾日,華恒果然準備了萬金。
萬金之中,有六千金是黃金,但是另外四千金,卻是五铢錢,這堆起來,可是要好幾駕馬車才能裝得下的。
自幾日前,華恒就沒有再來見王生了。
在王生看來,估計這個華恒是被自己氣到了,已經是不想再見到自己了。
錢既然是收下了,王生自然是入宮兌現了承諾。
十日之期,雖然難說,但以王生在皇帝身邊的地位,這件事情還是很快的解決了。
王生與華恒的交道,便以這個交易結束了。
但是,事情是否真的結束,那可由不得華恒。
有了萬金錢财,王生的心裏頓時活絡起來了。
四月九日。
天陰陰沉沉,欲下雨而不下雨的模樣,烏雲飄在天際。
但即便是這樣的天氣,王生還是出府了。
王生此行的目的,是在城南的将作監。
王生負責中軍北營的武器換代,去城南将作監視察工作,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當然,王生去将作監,也并非完全是爲了去視察工作。
王生當然是有自己的目的在裏面的。
這個目的,自然就是王生心心念念的火器了。
之前的燧火槍鑄造失敗,但是火繩槍卻有成效,前面王生讓将作監定制了五十把,算算時間,應該是要完成了。
現在過去,自然是要去取這五十把火繩槍了。
這五十把火繩槍,王生要試一試成色,之後交給自己訓練的死士去使用,訓練,之後這些死士,會先組成一個神機營,在将來,還可以分化出去,作爲教練訓練更多的士兵。
這是王生的構想。
當然,構想總是美好的,但能不能達成自己的構想,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萬一這火繩槍質量不好,那就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了。
反正對于王生來說,火繩槍這種東西,能不碰,就不碰爲好的。
這東西還是太危險了。
前世死在這火繩槍上的人,可是不少的。
我殺死我自己,想一想都覺得憋屈。
就在王生思索的時候,将作監也到了。
今日雖然是陰天,但也絲毫不影響将作監的正常運作。
比起多日前王生的見到的将作監,現如今的将作監,規模又擴大了不少。
有錢有人,有皇帝的支持,這将作監的工作自然是好開展的。
王生一到,将作監便迎了上來。
這一次,王生就不是被迎接到原來的待客廳中了。
而是換了一個位置。
原來的将作監待客廳,完全不能說是一個待客廳,房間小就算了,關鍵裏面的設施還非常的不齊全,基本上,是什麽都沒有的,而且隔壁就是鍛造室,火燒的味道與嘈雜的聲音倒是可以聽到不少。
現在換了一個位置,不僅這待客廳變大了,而且該有的東西都有了。
看來這個差事,将作監上下,也是吃得流油。
回扣這種東西,懂的人都懂。
王生也不是那種要深究的人。
隻要你的工作做得好,吃一點回扣,貪污一點,他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
畢竟人都是要吃飯的。
王生最怕的不是貪官,而是庸官。
貪官雖貪,但起碼還是能做事的,但是庸官就不一樣了。
不能做事,他的危害程度,其實是貪官要來的厲害的。
“君侯,這幾日我們将作監都是全力開工的,這環首刀箭矢,已經鑄造了不少了....”
王生剛一坐定,将作監便開始給王生彙報情況了。
其實他彙報的情況也并不複雜,也大多是王生了解的東西。
王生雖然沒有日日到将作監來,但是将作監每日都有人将将作監的消息送到金谷園中,而且王生的影樓,對将作監也是有關注的。
毫不客氣的說,面前這個将作監拿了多少回扣,王生現在都可以說出一個具體的數字出來。
“你們将作監的努力,本侯是看在眼裏的,放心,日後陛下若是問及此事,本侯定然會爲你們将作監在陛下面前美言的。”
“多謝君侯。”
将作監這臉上的笑容,就像是菊花一般綻放。
尋常日子,将作監雖然也有些油水可以撈,但像是現在這麽多的油水,他這一輩子,也沒見過,現在是吃得滿嘴流油。
“你也無需言謝,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即可。”
“我們将作監辦事,還請君侯放心,對了,君侯,将作監上下感念君侯恩情,特地爲君侯鑄造了一把佩劍,還請君侯觀賞。”
讨好廣元侯,那是一定的。
不說現在廣元侯的權勢非是一般人能比的,單說現在将作監上下的上司就是廣元侯,再如何說,也得讓廣元侯開心。
廣元侯開心了,自然就不會計較他們的事情了。
這将作監上下吃回扣的事情,恐怕也是很難瞞住廣元侯的。
這也是私底下的規則了。
其實将作監是怕廣元侯不懂規矩,直接撞破,屆時,兩方都尴尬。
這佩劍是禮物,更是一種暗示。
佩劍?
王生看着将作監的模樣,也是明白了他的想法。
無非是想要堵住我的嘴罷了。
對将作監這撈的油水,王生還是看不上眼的。
這其中的利益雖然是有一些的,但頂多,不過千金之數,還要将作監全體上下瓜分。
這點事情,王生還是不參活了。
要是想要錢,找華恒就直接多了。
甚至王生現在也可以開發出幾個産品,後世穿越者的小說,那些産品,可是爲王生列好了的。
雖然王生這些東西印象不深,但是多試幾次,總是能試出來的。
“既然是将作監的禮物,那本侯自然也是不好不收的了。”
見到王生同意,将作監懸着的心也是放下去了。
若廣元侯真是剛正不阿的人,那事情就有些難辦的。
現在看來,廣元侯還是‘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
“将寶劍拿上來。”
馬上,有匠人手上捧着一個紅木盒。
這紅木盒看起來就十分考究了,上面雕着花紋,有瑞獸陳列其上,至于這瑞獸是何物,王生一眼看去,還不好辨别。
看來這将作監,也是有心了。
“君侯,此寶劍,乃是精鐵鑄造,有十八位鐵匠多日澆築,錘打,冷鍛,雕刻,足足有七天七夜,方成此寶劍。”
說着,将作監将紅木盒中的寶劍拿出來。
這寶劍一看過去,确實是将作監精心準備的了。
光是這劍鞘,便是用盡心力,鞘身花梨木鑄成,在外面還有一層黃金雕紋,這雕紋像是瑞獸,同時這寶劍的劍柄也很有講究。
王生聽着将作監的介紹。
“君侯,此寶劍劍鞘上用瑞金雕刻霸下紋路,霸下者,龍之九子,乃是長壽祥瑞的象征,這劍柄,乃是睚眦,亦是龍之九子,性格剛烈、好勇擅鬥、嗜血嗜殺,雕其形态與劍柄,寶劍殺氣橫生。”
介紹完刀柄與劍鞘之後,将作監将寶劍出鞘。
隻聽見锵的一聲,劍身出鞘,這幾乎可以當做鏡子的劍身,已經足以說明它的鋒利程度了。
“劍有血槽,此劍是殺伐之劍,亦是護身之劍,此寶劍,也是我等将作監上下的心意。”
這寶劍,從劍鞘劍身劍柄,幾乎都是精心準備的了。
将作監基本上是彙集了天下最好的匠人,這把寶劍,毫不客氣的說,應該是當世頂級了。
“諸位有心了。”
王生将寶劍收下,臉上露出喜色。
“這寶劍,何名?”
“此劍乃是君侯佩劍,自然是由君侯起名了。”
笑話,若是自己起了一個廣元侯不喜歡的名字,那自己的心血不是白費了?
“便叫出雲罷,劍身出鞘,如出雲耀世。”
“出雲,好名字,好名字。”
将作監連忙上前誇贊。
其實不管王生取什麽名字,将作監都是會上來誇贊的,原因也是很簡單。
他做着寶劍,原本也隻是爲了讨好廣元侯的,隻要能讓廣元侯開心,自然是好話全說出來了。
其實,将作監爲了讨好王生,也是費盡全身解數了。
之前将作監也想了許多個方案。
送錢,廣元侯差錢嗎?
而且,阿堵物這種俗物,要是送給廣元侯,廣元侯會不會以爲将作監是在羞辱他?
送字帖金石,将作監也找不出什麽好東西來,關鍵,廣元侯也不差這些東西。
最後思來想去,還是直接給廣元侯打造一把寶劍來得巧妙。
這是将作監擅長的地方,又能另辟蹊徑,給廣元侯留下深刻印象。
現在看來,這個目的是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