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萊王司馬蕤也到了洛陽。
原本東萊王是要先去自己府邸的,隻是東萊王到洛陽的消息到了皇帝耳邊,立刻,司馬蕤便被皇帝司馬遹召見過去了。
洛陽皇宮,太極殿中。
皇帝司馬蕤坐在主位之上,東萊王司馬蕤則是在地上跪伏着。
“可知朕爲何召見你回來?”
司馬蕤唇齒相咬,想了許久之後,還是輕輕搖頭。
“臣下不知。”
不知?
司馬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現在這東萊王司馬蕤出現在自己面前,這是不是可以說明,這颍川沒有變化了呢?
“你當真不知?”
皇帝決定先試一下這個司馬蕤。
“當真不知。”
司馬蕤此時當然是有想過給皇帝将颍川的事情說出來,奈何他的小命都是拿捏在齊王手上的,他現在要說了,這小命不就不保了?
這東萊王司馬蕤,實際上并沒有潘嶽想得那麽聰明,在得知自己吞了毒丹之後,當即就認慫了,根本沒有懷疑過着毒丹的真僞。
其實站在司馬蕤一邊,也不難發現司馬蕤爲何會這樣想。
首先,這毒丹雖然非是潘嶽所言一般,但是疼起來,是真的要命。
東萊王司馬蕤錦衣玉食慣了,哪裏受得了這些。
其次,齊王何許人也?
手下有幾個會練毒丹的方士,豈不是也很正常?
是故。
從一開始,到現在,司馬蕤都沒有懷疑過這毒丹是假的。
被潘嶽拿捏的死死的,每三日按時服下一顆丹藥,再服下有關的解藥。
他是根本沒有中毒。
“臣,當真是不知。”
司馬蕤跪伏在地上,是連頭都不敢擡起來了。
“如此的話,那你先下去罷。”
司馬蕤都如此說了,皇帝覺得自己再問,恐怕也是沒有什麽效果的了。
“諾。”
司馬蕤如釋重負,趕忙離開。
司馬蕤離開之後,偏殿之中,也走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生。
“廣元侯,這司馬蕤言之颍川沒有變化,朕覺得,這事情,恐怕是你想得太多了。”
若是連颍川都出問題了,那這天下,可真的要出問題了。
事情豈有如此嚴重?
“而且齊王如今就在封國之内,這颍川原來是齊王駐守之地,齊王既然在封地之中,東萊王做豫州鎮守,這颍川之中,自然是沒有人能夠動得了他的了。”
王生輕輕點頭。
“若此事沒有齊王的身影,即便這個東萊王再是無能,恐怕颍川之中也無人敢反,隻是,臣下心中有些疑慮。”
疑慮?
司馬遹原以爲此事就此翻篇了,不想着王生心中還有疑慮。
“東萊王既然已經來了,你又有什麽疑慮?”
“陛下不覺得東萊王有些憔悴?”
之前司馬遹自然是看出來了。
“東萊王趕路多日,憔悴一些,不也很正常?”
“許昌到洛陽,不過三百裏遠,東萊王乘坐馬車,卻是足足走了五日五夜,照理說,這已經是很慢的行程了,但看東萊王的模樣,分明像是急行軍了一般。”
在古代,馬車的速度最少也有三十公裏每時辰。
許昌到洛陽,一百五十公裏,就說一日趕路四個時辰,兩三日之内也到了。
但是這東萊王趕路,可是走了五日。
許昌到洛陽,可是一路坦途,沒有什麽高山阻礙,官道一往無前。
如此一看,這東萊王憔悴的模樣,倒是奇了個怪了。
被王生這麽一說,皇帝的眉頭也微微皺起,說道:“被你這麽一說,好像也有些道理。”
“難道大王沒有看出來,自東萊王入殿以來,是低着頭的嗎?根本不敢正眼看陛下一眼,而且,他在離去的時候,像是完成了任務一般,如釋重負,陛下就不覺得奇怪?”
奇怪?
當然奇怪了!
被王生如此說,原本司馬遹心中漸漸打消的疑慮又是升起來了。
“隻是...”
司馬遹想了想,說道:“東萊王既然說沒事,那愛卿一番言論,不過猜測而已。”
猜測?
不不不!
若在三日前,這些東西還是猜測。
但是在三日後,這些東西,已經不是猜測了。
王生已經得到了颍川的消息了。
齊王沒有想到皇帝會忍下征伐魏郡的沖動,原本是想着這幾日從颍川起勢的,現在是被硬生生的擋了下來,但是之前,他活着的消息,可是沒有做過太多防護的。
老齊王司馬冏死而複生,或者說還活着的消息,颍川世家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就都知道了。
這消息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就會飄出來。
畢竟誰家沒有一個可人的美姬,沒有碎嘴的婆娘?
知道颍川有變之後,王生影樓之中發布的任務,大多是在颍川那邊的。
在這洛陽遊俠的幫助之下,王生得到的消息,可比皇帝得到的消息多得多,也快得多了。
颍川有變!
老齊王還活着!
這個消息,王生是知道的。
不然現在,他也不會說這東萊王司馬蕤有異常之處。
正常情況下,誰會注意到這東萊王司馬蕤的神态舉止?
王生雖然自付聰敏,但畢竟不是福爾摩斯,名偵探柯南那種偵探啊!
現在王生的一頓分析,完全是在與他知道了答案,再找出異常處來。
得到答案推過程,這解題的難度,便降低了不少。
“陛下若是覺得這是猜測,不如将此事交于臣下?”
王生現在知道的消息,自然是可以告訴皇帝的。
但是理智告訴王生,他現在最好還是要忍一下,這消息,還不能告訴皇帝。
原因也很簡單。
這連他這個做皇帝的都不知道的消息,你一個廣元侯,一個影樓就知道了?
那之後皇帝不會猜測?
你這個廣元侯,搞出這個影樓這種東西做什麽?
莫非是想要造反?
最怕的,就是人想得太多。
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
而且,在這個時候,将影樓的事情暴露在皇帝面前,王生這不是傻嗎?
因此。
即便王生知道了答案,也不能按照原來的解題過程告訴皇帝,他要換一種思路來告訴皇帝,而這另外一種思路,自然是通過東萊王司馬蕤這一支了。
據王生了解,這東萊王原來是在豫州府地牢之中的,而且王生看着現在東萊王的模樣,完全是一副被逼迫的樣子。
既然是被逼迫的,那麽,這就是一個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