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滕羅尚等人接旨之後,才知道這是朝廷要荊州兵與羅尚各自回荊州與梁州的消息。
當然,在诏書之中,也直接任命耿滕爲益州刺史,直接都督益州軍事。
看到這個任命,耿滕是半喜半憂。
這喜的方面,自然是他這個代理的益州刺史終于是轉正了,但是這憂的方面也很明顯。
這诏書不僅任命了他,還任命了李特。
雖然這個李特的任命隻是一個虛職,比起他的益州刺史來說,也可以說是芝麻大小的官職,但這官職再小,這也是官職啊!
耿滕苦笑。
這李特的官職雖輕,手上可是有重兵的,如此一來,在羅尚與荊州兵皆離去的情況下,他想要對李特這個益州毒瘤下手,那就更不容易了。
“耿滕方鎮,恭喜恭喜。”
羅尚眯着眼睛,對着耿滕恭喜,這是發自内心的恭喜。
耿滕原本想要做這個益州刺史,做一地方鎮,可是要有機遇的,不然的話,這一輩子,都有可能坐不上。
即便是機遇來了,按照正常情況下,耿滕恐怕是要再慢幾年坐上這一地方鎮的。
現在有鏟除趙廞的功勞,耿滕自然而然的成了這益州刺史,這自然是值得恭喜的事情。
“之後你我皆是方鎮,日後可得互相照顧了。”
羅尚人在梁州,其實地理位置是不如益州的。
益州,可是天府之國,他梁州算什麽?
梁州之所以設立,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爲了防止益州刺史一家獨大,将主要的關隘控制住,梁州不失,離成都隻有一郡之地而已。
“日後還請方鎮多多幫襯了,這益州,可還有十萬羌氐沒有處置,這十萬人在益州,就像是一把刀,一把劍抵在我的喉嚨一般,你們若是走了,我在益州就難了。”
羅尚輕輕點頭,深以爲然。
“這羌氐确實是一個隐患,好在那琅琊王氏的小子讓李特送質子去洛陽,料想這李特也不敢翻出什麽風浪來,即便是他敢,老夫也會馳援過來。”
“如此的話,就多些羅方鎮了。”
羅尚輕輕點頭,倒是沒有再說什麽了。
“如今天色不早了,明日要行軍,便早些歇息了。”
耿滕輕輕點頭。
“方鎮請。”
看着手上的聖旨诏書,耿滕的心隻是在被任命益州刺史的時候才飄飄然,現在越想,他的小心肝便越痛。
這李特的時期,該如何解決才是呢?
呼~
耿滕輕輕吐了一口氣,說道:“這李特,最好還是不要留在益州了,成都王不是說在秦州缺人手嗎?我上奏一封,讓這李特去秦州,讓成都王去頭疼去。”
在益州,自然是可以安置李特的,但是,他現在根基畢竟薄弱,若是強一點,也不怕李特了。
想到這一點,耿滕心也稍微安了一些。
可惜那趙廞收羅了不少美人,在跑路的時候全部都殺了,不然他現在,恐怕是有豔福的了。
不過...
事實證明,美人這種東西,不過是一個物品而已,強大的男人,總是可以擁有更多的女人的。
即便趙廞殺了很多,但耿滕現在是益州刺史,益州各家藏得深深的姑娘美姬也獻了出來。
回到後院,耿滕左擁右抱,策馬奔騰,好不快活。
隻是在耿滕快活的時候,卻是不知道,危機,已經在他身邊暗自生起了。
.....
洛陽。
金谷園書房之中。
王生在床邊思索。
天下局勢,各方争鬥,應付皇帝,還要爲自己的将來打算。
這一件件的事情,可是把王生的腦袋都要想秃了。
夜,已經很深了。
王生慵懶地伸了個腰,擡頭望了一下窗外,靜寂,隻有幾顆星星,泛着蒼白的光,疲倦地眨着眼。
偶爾送來了一陣風,樹枝忍不住地咯吱咯吱了幾下,在空曠的天地間那麽的清晰,夜的黑,竟然抹不去它的身影。
在這種夜裏,便是王生自己,也有一種想要賦詩的沖動了。
我輩若是生在隋唐代,哪有詩仙李太白。
我輩也非常人啊!
就在王生腦中運着詩才的時候,書房的門卻是枝丫一聲,被推開了。
看來的人,是綠珠。
綠珠并沒有做什麽打扮,但就是這簡單的一套衣服穿在他身上,便有着與别人完全不同的感覺。
所謂人靠衣裳馬靠鞍,這句話雖然是對的,但不完全正确。
譬如後世的工裝,長得好看的人穿在身上,确實是别有一番韻味的,但是這身衣服要是給那些長得不好看的人穿了,就真的是流水線的工人了。
綠珠天生麗質,尋常衣物,便可以顯出自己的風韻了。
就譬如她現在穿的這身。
不過隻是簡簡單單的粉色襦裙罷了,但穿在她身上,頓時便又有不同。
王生稍稍擡頭,便可以看到綠珠身着粉色連裙,柳眉秀眸,鼻梁挺翹,小嘴紅潤如櫻桃,處處透着喜氣,她酥胸高高翹起,柳腰盈盈不足一握,翹起的小屯初見規模,修長的雙腿将身段襯托的無限婀娜,便似一朵新開的荷花,浮在了清水中央。
當真是個尤物,隻是匆匆看了一眼,王生某些部位就有了一些變化。
“主君,夜深了,還是早些歇息罷。”
王生點了點頭。
現在确實已經是深夜了。
“馬上便去。”
綠珠輕輕點頭,隻是漣漪的美目之中,還是有些别樣的情緒在裏面的。
綠珠的演技并不精湛,或者說是,她也沒有想過要掩飾自己的情緒,她就是要讓自己的擔憂讓王生看到。
既然看到了,自然是要問一問的了。
“待在園内,莫非是有什麽煩心事?”
被王生問起,綠珠心中微微一喜。
綠珠最是會琢磨男人的心意,這也是她之所以能如此受寵的原因。
有好的外表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在美麗的皮囊之外,沒有一個更智慧的心靈,是勾不住男人的心的。
“煩心事倒是沒有,隻是,珠兒日日夜裏,都會夢見奴婢那癡兒,一想到他現在,奴婢就,嗚嗚嗚~”
說着,綠珠直接是哭出來了。
看見綠珠的眼睛紅紅的,像兔子的眼睛,眼淚像泉眼一樣止不住,肩膀還一抖一抖的,王生連忙上前,輕輕抱住綠珠。
“放心,有我在,你那個小子是無事的,再說,你的孩兒,現在也是我的孩兒,我豈會怠慢他?”
聽到王生這句話,綠珠的哭聲果然停了。
“那主君什麽時候将他接回來?”
這多一個小孩,少一個小孩的事情,王生是不介意的。
他也不缺這點養人的錢,但是現在人在皇後手上,要讓皇後放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
王生也并不想讓皇後放人。
綠珠在王生身邊,是皇後的眼線,但綠珠何嘗又不是王生反制皇後的手段?
别看王生現在一副什麽都答應綠珠的模樣,但實際上,王生的心,也是與那鐵一般硬的。
嘴上一套,心裏一套,這或許就是男人了。
王生輕輕拍着綠珠的後背,食指刮着綠珠的鼻梁,再将她臉上的淚滴擦去。
“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見到王生沒有一個直接的承諾,綠珠也不應啊!
你嘴上一套心裏一套,我綠珠隻是手無寸鐵的女人,那隻得是哭了。
一時間,那才止住不久的眼淚,頓時嘩啦啦的又流下來了。
“好好好,明日我便入宮,與皇後說這件事情,但能不能成功,我可不敢保證,皇後要你留在身邊,可是做眼線的,她會不會放手,我也沒把握。”
聽到王生終于承諾了,綠珠哭聲頓時一停,頭點得像一隻小兔子一般,煞是可愛。
恰好她此時剛剛哭過,這紅腫的眼眶,看起來還真像是兔子。
“主君隻要去做,沒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好的。”
明天我就去皇宮逛逛,至于事情,不一定會說。
想是這麽想,但看着綠珠的這幅模樣,王生還是動了恻隐之心。
爲人父母,恐怕都是這般的罷。
像是綠珠,因爲這個孩子,被别人要挾着,可謂是任人擺布。
“歇息了歇息了,明日還要辦大事呢。”
“諾。”
綠珠幫着王生收拾桌塌上的事物,等收拾好了,便雙手交互在肚臍上面,端是乖巧可愛的模樣。
“明日,我要去幫你做事,今晚的事情...”
聽到王生這句話,綠珠整張臉都像是敷了紅粉一般,通透極了。
“奴婢什麽事情都願意做...”
王生微微一笑。
後面,便是很長的夜了。
.....
次日清晨,王生是摸着自己的老腰起床的。
而綠珠昨夜估計是折騰壞了,此時眉頭微皺,像是有些痛苦,隻是這緊皺的眉頭下,居然是一副笑臉。
倒是有些稀奇。
王生輕手輕腳,沒有吵醒綠珠。
簡單吃了早餐,王生便出門了。
他的第一站,并非是去皇宮,而是去北營。
王生雖然心疼綠珠,但是正事私事,他還是分得清的,而且在王生心裏,若是将那孩子接回來了,不僅是廢了手上的一顆棋子,最關鍵的是,這家夥還是石崇的血脈。
日後,恐怕會有不少事情出來。
王生輕輕搖頭,也暫時将這些事情放下去了。
中軍,得去見見中軍将軍了。
.......
洛陽皇宮。
顯陽殿中,皇後見了廣平公主,聽完了廣平公主的話,皇後陷入來了良久的思索之中。
一邊的幽蘭宮女見到王惠風如此模樣,連忙上前勸慰道:“皇後殿下,廣平公主的話,聽着也好了,要想太多,傷了鳳體可不好了。”
思緒被幽蘭宮女的話打斷,皇後王惠風也不惱,隻是問道:“你覺得骧兒這丫頭說的話,如何?”
幽蘭宮女見着皇後一臉認真的模樣,也隻得認真回答道:“廣平公主的話,自然是有道理的,廣平公主雖然聰慧,但這番話,明顯不是她說得出來的,恐怕是有人在教她說話。”
“廣元侯?”
幽蘭宮女輕輕點頭。
“不是廣元侯,難道還有别人?”
“也就是說,骧兒的這番話,還是有道理的,還是可以做的?”
“殿下不會真的要與廣平公主說的一般來做?”
王惠風想了很久,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本宮畢竟已經是皇家的人了,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我自然是要爲皇家着想的。”
“隻是家裏那邊....”
“父親若是知道了,也會答應的。”
王惠風臉上露出苦笑之色。
“本宮現在雖然貴爲皇後,但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本宮不受陛下待見,再如此下去,這皇後也會做不成了,父親若是知道了這一點,他會認同我的。”
其實還有話王惠風沒有說明白。
現在琅琊王氏正是風光的時候,她是皇後,但能幫上手的,其實也不多的。
不如讓她保住這皇後的位置,到琅琊王氏真的困難的時候,再施以援手。
或許更有用處。
“隻是,殿下畢竟是琅琊王氏的人,陛下也不一定相信。”
“陛下會相信的。”
她是琅琊王氏的人,這一點自然是無法改變的,但隻要她表露出态度來就好了。
陛下要的,也是她的态度。
“今日開始,家裏來的人,一律不見,家裏的事情,一律不聽。”
“這....”
“按我說的去做。”
幽蘭宮女猶疑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做了這些,然後呢?”
然後?
王惠風笑了笑,這笑容,苦笑是占了九分的。
常言之,帝王無情,說的就是這個吧?
即便在共患難的時候,說過再多甜言蜜語,感情有多少,但是到了享福的時候,人的心,便開始變了。
她是皇後,又是琅琊王氏出身,現在是全天下最尊貴的那幾個人,但是,在這些光鮮亮麗的身份裏面,她同樣也是一個女人。
在深宮中,便是做了皇後,也感覺身後無人,這種空落落的,沒有安全感的感覺活,會逼死一個人的。
男人的世界或許都是血與火,但女人的世界,隻需要一點點清靜的空間,一個堅強的依靠就夠了。
顯陽殿的變化,并不是潤物細無聲的,而是動靜很大。
便是在蔣貴人處的皇帝,都是聽聞了這個消息。
“惠風啊惠風。”
司馬遹歎了一口氣。
說起來,他心中對皇後王惠風,還是多少有些歉意的。
“去顯陽殿罷。”
大内官愣了一下,但旋即笑着點頭。
“奴婢這就安排。”
皇帝的這番話,倒是讓蔣貴人有些措手不及。
“陛下...”
司馬遹自然是知道蔣貴人心中的想法的。
“隻是太久沒去顯陽殿了,去看看罷了。”
“是。”
蔣貴人心中隐隐不安,但皇帝要去寵幸宮裏的哪位,她便是貴人,又如何能夠阻攔?又如何敢阻攔呢?
“擺駕顯陽殿。”
皇後的變化,馬上迎來了皇帝的善意。
聽着顯陽殿裏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過來報信的内監的話,王惠風似乎也開心的笑了。
不過這笑中,是帶點淚的。
總歸,是給骧兒那丫頭說中了。
陛下要的不是她王惠風,要的隻是一個聽話的皇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