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廣平公主頓時有了笑話:
有個人想去拜見縣令,爲了投其所好,就打聽縣令的愛好,有人告訴他說:“縣令最喜歡讀《公羊傳》。”
這人準備好後就去見縣令,縣令問他:“你現在讀什麽書?”
他說:“正在讀《公羊傳》”
縣令又問道:“請問是誰把陳他殺掉的?”
這人一聽,以爲縣令在說他把陳他殺了,慌忙答道:“我平生實在未曾殺過陳他!”
縣令知此人并未讀過《公羊傳》,就繼續戲弄他說:“你沒有殺陳他,那麽請問是誰殺的呢?”
此人一聽更是害怕,以爲縣令已認定他是兇手,就慌張往外逃去,連鞋都跑丢了。
别人見他很狼狽,就問他有何事,他喘着粗氣說:“我去拜訪縣令,一見面,他便用人命案問我,以後我可不敢再去了,否則,隻有遇到大赦才能出來了!”
“這又是廣元侯告訴你的笑話?”
“不是,此笑話出自《笑林》,可不是廣元侯告訴我的。”
“原來如此。”
王惠風輕輕點頭,說道:“陳他是陳文公的兒子,被蔡國人所殺,這個人是連《公羊傳》都沒讀過的人。”
“再給我說說其他笑話罷。”
廣平公主看着皇後一臉無聊的模樣,隻得再揀了一個笑話拿出來說。
“漢朝有個人,官至揚州牧。這個人平日裏很愛讀書,也有一定才華,那卻唯獨腦子反應遲緩,無論遇到什麽事兒都顯得比别人慢一拍。
話說有一次,這個人手下一個官員從京畿回來,給長史捎來一封家書,說姐姐不幸去世,叫他趕緊回去奔喪。
楊州牧聽到姐姐去世這幾個字,嚎啕恸哭起來。
報信兒的官員見楊州牧哭成這樣兒一時摸不着頭腦,靜靜的等他哭完,然後走上前去對他說:是長史的姐姐去世了。
楊州牧這才擡起胳膊,用衣袖擦幹了一下眼睛,慢悠悠的說道:是長史的姐姐啊,我剛才還納悶兒我沒有姐姐,姐姐怎麽會去世呢?”
“哈哈哈,那這個楊州牧,這腦子,可算是轉得太慢了,連自家有沒有姐姐,這種事情都能忘記。”
一邊的幽蘭宮女也被廣平公主逗笑了。
“這個故事倒是好生逗人發笑。”
“骧兒,你再講幾個罷。”
這下子,就輪到廣平公主将嘴撅起來了。
“皇後殿下,這笑話,這些天都講的差不多了,骧兒哪還有其他的笑話。”
王惠風眼中一黯,輕輕點頭。
“那便算了罷。”
“不過,前面廣元侯做的那些詞,都是可以唱的。”
見到王惠風如此無聊,廣平公主隻好再說道:“譬如這個《水調歌頭》裏面的詞,都是可以唱出來的。”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
這水調歌頭被後世改編之後,變成了一首歌,王生平時也是很喜歡聽的,本來宋詞大部分都是可以唱的,隻是王生不知音律,也隻能選一個自己熟悉的來教了。
廣平公主将《水調歌頭》用唱的形式唱出來,王惠風整個人頓時都精神起來了。
“原來我便覺得這詞是何種形式,與五言詩,七言詩都有許多不同尋常之處,隻是讀起來順口,還頗有些意境,現在看來,這詞居然是拿來唱的。”
“自然,不僅僅是這一首,廣元侯寫的其他的詞,大多是可以唱的,隻是那家夥可沒教骧兒。”
要是王生知道廣平公主的這句話,隻怕是冷汗狂流了。
什麽是他沒教。
明明就是他自己不會嘛!
這不會,怎麽教?
有了這一檔子事情之後,王惠風與廣平公主也有事忙活了。
一時間,在顯陽殿偏殿之中,這水調歌頭的聲音,便是飄飄忽忽的,格外好聽。
于此同時,在另外一邊。
蔣美人的宮殿之中,此時也圍了好一群人。
如今在宮中,最得勢的就是蔣美人了。
不僅給皇帝誕下龍子,這皇帝還時常在她這處過夜。
最關鍵的是,這個蔣美人對新來的秀女也格外照顧。
因此那些秀女,大多是到蔣美人這一邊的,而沒有在皇後的顯陽殿中。
這般做,明顯就是越矩了,但是皇帝看在眼裏也不說,這其中的意思,也就是不言而喻了。
在衆多秀女之中,最受歡迎的,又是羊獻容了。
即便是羊獻容不想承認,也得承認,這廣元侯教給她的幾個方法,都是十分容易讨好皇帝的方法。
尤其是那些房中術...
想到這裏,便是羊獻容,臉龐也是微紅起來了。
他實在是想不到,這廣元侯号稱是青年俊秀,又是文學大家,如今權勢滔天,但年紀也不算是大的,爲何這些房中術,他都如此熟悉?
甚至...
有些是她想都沒想到的。
這家夥有很多秘密。
越是了解王生,羊獻容對王生的疑惑與好奇便愈加深重。
“貴人,這顯陽殿中,如今可是沒有多少人了,陛下春狩,屆時恐怕是不帶着皇後去了,能帶的,就是貴人你了。”
司馬遹繼位之後,自然是提了蔣美人的位份,如今她已經是三夫人尊位了。
《禮記·昏儀》謂天子除後外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婦、八十一禦妻。
晉武帝始依此說,規定以貴嫔、夫人、貴人爲三夫人,位皇後下。
蔣美人,哦不,現在應該是蔣貴人了。
“皇後畢竟是六宮之主,豈能如此說之?她一日是皇後,便是這六宮之主,你們可不得對皇後不敬。”
“是。”
衆人自然是點頭。
現在衆秀女大多是世婦禦妻,即便是年輕貌美,在宮外也有些勢力,但在宮中,面對着已經給皇帝生了三個兒子的蔣貴人,自然是恭敬再三的。
“不過皇後畢竟體弱,屆時陛下不讓皇後殿下去春狩,你們也不得碎嘴。”
這句話像是爲皇後說話一般,但是蔣貴人得表情模樣,可就不這般了,更像是在諷喻皇後。
“隻是廣平公主日日去見皇後,那廣平公主日後可是要嫁與廣元侯的,她與皇後關系親密,對貴人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蔣貴人冷哼一聲,心中也頗爲不悅。
對于廣元侯,她自然也是知道廣元侯在皇帝身邊是什麽地位的。
陛下對這個廣元侯的倚重與信任,都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便是琅琊王氏的那幾個人,都是比拟不了的。
蔣貴人作爲皇帝身邊的枕邊人,這點東西,她還是知道的。
廣元侯在皇帝身邊的地位如此特殊,她自然是想要廣元侯站在她這一邊,而非是皇後那一邊的。
但是她平時與廣元侯也沒有什麽交集,便是想要撘根線都是做不到的。
這便是皇後的好處了。
皇後可以召見,她一個貴人,可不敢輕易去找朝中重臣。
“這個廣元侯,确實是一個麻煩。”
聽到蔣貴人如此說,羊獻容眼睛頓時一亮。
她早就想對廣元侯下黑手了,現在看來,這個機會倒是不錯。
現在的蔣貴人,可是很得寵的。
這般得寵的蔣貴人,若是在皇帝身邊吹吹枕邊風。
哼哼哼!
屆時這個廣元侯,豈不是身敗名裂?
不得皇帝信任,這腦袋都得掉了。
不過...
羊獻容轉念一想,又覺得如果這個廣元侯的腦袋掉了的話,豈不是會把她供出來?
一時間,羊獻容心中又是喜半參憂。
“那貴人要如何對付廣元侯?”
“如何對付?”
蔣貴人輕輕搖頭。
“若是能交好廣平公主就好了。”
羊獻容眼睛一亮,說道:“或許,這件事,獻容可以爲貴人分憂。”
“哦?”
蔣貴人愣了一下,問道:“如何說?”
“我入宮之前,與琅琊王氏家的王可岚關系不錯,而那王可岚可是有時常去拜見廣平公主得,或許我以王可岚的名義,可以接近這個廣平公主,屆時爲貴人說上幾句話,那是再合适不過的事情了。”
與琅琊王氏有關系?
蔣貴人眼睛眯了眯。
“你可知道,皇後便是出身琅琊王氏的?”
羊獻容表情不變。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正是因爲知道,獻容才要說出來,說出來了,便代表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
蔣貴人輕輕點頭。
“那這件事,便交給你了。”
“是。”
..........
半個時辰之後,羊獻容從這貴人宮中走出來。
身後,同爲世婦位階,陳心舒連忙追上羊獻容。
“羊姐姐,蔣貴人與皇後不合,你何必要參活進去,不管她們誰輸誰赢,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麽好處,反而是壞處不斷,還不如在宮中安生一些。”
“這個我知道,多謝心舒妹妹關心了。”
羊獻容心中一暖,臉上也是帶着笑容。
她去見廣平公主,一方面,自然可以說是爲蔣貴人做事,但是在另外一方面,卻也是她要聯系上那個該死得廣元侯。
宮中無人襄助,她實在是寸步難行。
那個趙王也是,完全不知道他的助力在何處。
“那姐姐小心了。”
說了這麽多話,陳世婦也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
在宮中,少說些話,總是對的。
.....
顯陽殿中,皇後王惠風也是天資上佳,也頗爲懂音律,這個《水調歌頭》的唱法,她自然很快就學會了。
學會了之後,自然是想要唱其他的了。
但是沒有樂譜,她要唱,也是爲之奈何。
“骧兒,還得讓廣元侯将那個樂譜也說出來,其他的詞,恐怕也是能唱的。”
“骧兒回去,一定去問。”
“嗯。”
王惠風打了一個哈欠,對着廣平公主揮了揮手。
“本宮也累了,你下去罷。”
“諾。”
廣平公主則是行了一禮,之後轉身便出了顯陽殿。
“這個廣元侯,還有什麽,是他不會的?”
王惠風輕輕搖頭。
“若是能與他見一見,那自然是極好的了。”
廣平公主出了顯陽殿,剛準備出宮,便被一個宮裝女子給攔住了。
這個宮裝女子身穿一件雙蝶戲花的淡粉外衫,繡着細碎梅花的桃花色錦緞交領,下面穿着一件嫣紅的百折細絹絲玲珑羅裙,腰間束着一根雪白的織錦攢珠緞帶,頭發松散的挽起,發間斜斜的插着一根寶藍吐翠孔雀吊钗。
這種裝飾,應該就是世婦裝了。
不過,這宮中世婦,爲何會找她?
“你是。”
羊獻容看着廣平公主,心裏也在暗暗的贊歎廣平公主的美色。
雖然同爲女子,但欣賞美的眼睛,是不分男女的。
“我是宮中新進的秀女,如今世婦位份,公主可喚我羊獻容。”
“羊獻容?”
廣平公主眉頭微微一皺。
“公主聽過我的名字?”
羊獻容嘴角微微一勾。
“在皇後殿下那裏聽到過,聽說羊世婦很是得陛下寵愛。”
原來是從皇後哪裏聽來的。
羊獻容心中微微失望。
“今日我來,是有一封信,要你交給廣元侯的。”
嗯?
等一下!
你一個世婦,送信給王郎作甚?
廣平公主的眼睛頓時就眯了起來。
女人在某些方面,同樣也是敏感而且危險的。
“你身爲宮中世婦,與外臣送信,這成何體統?”
“原來廣元侯沒有向你說我的事情。”
羊獻容愣了一下。
原本在她心中,這廣平公主既然常來皇宮,尤其是時常前來拜見皇後。
廣平公主,應該也是廣元侯手上的籌碼,棋子。
既然如此,也是應該知道她的事情才對,怎麽現在,像是一無所知的模樣?
“你與我家王郎,莫非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
羊獻容一笑,說道:“确實有見不得人得關系,你将這信件叫給廣元侯,她便會與你說明清楚事情緣由了,在不知道事情緣由之前,公主殿下可要好消消氣。”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辭了。”
雖然不能通過蔣貴人的手對付這個廣元侯。
但一想着能夠用着廣平公主來惡心一下那厮,好像也不錯。
如此一想,羊獻容的心情也愈發舒适起來了。
“哼!”
廣平公主嘟着嘴。
“公主,這事情...”
“回去再說。”
自家王郎居然與宮中世婦有關系。
這件事情,可不能讓别人知道了。
這若是知道了,王郎他...
等一下!
爲什麽還要爲這個負心漢說話?
他最好是被别人發現了。
哼!
“本公主倒是想聽聽那負心漢要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