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弘農郡靠近洛陽,這沿途的景色,倒是沒有多少變化。
樹還是高樹,水,還是洛水。
弘農郡原本就與洛陽毗鄰,若說是長安的話,或許附近的景象還有些不同,弘農郡的風光,便與洛陽相差不多了。
一路走來,周遭皆是荒涼一片。
這種荒涼景象一直持續到出了弘農郡,
甚至是入了河南郡之後,這人煙,依然不多,但總算在阡陌中能見到人家了。
浩浩神州,現在還是地廣人稀的。
莫說是南邊的百越之地,便是遼東,便是中原地區都是開發得不夠徹底的。
漢末大戰了百餘年,這西晉的和平幾十年是不可能一下子恢複起來了。
更呈論西晉這些年來,也并非完全和平。
兵禍是沒有了,但是天災是不斷的。
馬車上,隻有王生一人。
這個時候就體現出王生帶書的好處了。
若是沒帶書過來,現在這些時間,恐怕他便也隻能發呆了。
讀書讀得多了,确實會上瘾。
不過相對于之乎者也,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還算是比較智慧的。
“主君,已經到新安縣了。”
新安縣?
那也就是說,離洛陽,也隻有一日不到的行程了。
“給我備馬罷。”
王生看着外面的風雪也差不多停了。
冬日少有晴天,而現在就是晴天。
“諾。”
在馬車裏面呆了一天多,便是王生,都感覺整個人都有些緻郁了。
人還是向往廣闊的自然環境的。
出了馬車,眼前便是綿延不見盡頭的士卒隊列。
密密麻麻的,宛如螞蟻搬家一般。
下了馬車,王生騎上劉勇給他準備好的大黑馬。
“駕!”
馬上奔騰,倒是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意味在裏面。
向前奔騰了半刻鍾不到,王生卻也是見到張泓了。
張泓此時身穿甲胄,精神倒是不錯。
此等程度的行軍,對于張泓這樣的将軍來說,是不值一提的。
若是急行軍,恐怕張泓臉上才會露出疲倦之色。
“征虜将軍。”
“君侯。”
見到是王生來了,張泓連忙對着王生抱拳行禮。
“君侯怎有興緻出來了?”
之前張泓邀請了王生幾次飲酒,都被王生用身體不适搪塞過去了。
但明眼人都知道,廣元侯隻是不想出來而已。
“懶人便是如此,見今日景色不錯,是故前來看看。”
景色确實是不錯。
張泓輕輕點頭。
“君侯,前面便是新安縣城了,君侯可要歇息?”
王生輕輕搖頭。
“都入了河南郡了,不如今日回到洛陽,也算是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張泓哈哈大笑一聲,說道:“君侯的想法可與本将軍一緻。”
張泓家中可是有可人美姬,還有兩個熊一般的孩兒需要教導。
要說他不想回去,那是假的。
這一支十萬人隊伍,沒有一個不是想要快些回去的。
“将軍到了洛陽,不知有何打算?”
兩人齊駕并驅,王生像是随意的問了這麽一句。
有何打算?
張泓愣了一下。
“在下不過丘八,當然是在北營待着了。”
王生笑着看着張泓,說道:“以将軍的才德,留在北營,卻是可惜了。”
張泓卻不這樣想。
“張泓能到征虜将軍這個官爵,也算是封妻蔭子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想奢求了。”
王生輕輕點頭。
“知足常樂,将軍是個豁達之人。”
“哪來的什麽豁達不豁達的,有多少能力,便端多大的一碗飯,我手上的碗已經夠大了,再大,恐怕我這雙手就接不住了。”
張泓的回答,無疑是對王生的一種拒絕。
這是很明确的拒絕了王生的邀請,王生的橄榄枝。
話已經說到這裏而來,王生臉上有些可惜之色。
“可是有時候,人想獨善其身,也并非易事。”
“君侯...”
張泓剛想說話,但卻是被王生打斷了。
“先别急着下結論,你不想卷入朝堂争鬥,我自然理解,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人世間的事情,并非事事都是随心随意的,我倒是希望将軍一生無病無災也無事,但到了有難之時,還請記得我?”
王生深深的看了張泓一眼。
“君侯對我有恩,這一點,在下是知道的,張泓雖然書讀的不夠多,但是道理卻還是懂得許多的。”
王生笑了笑,道:“便不攪擾将軍了,難得出來,我倒是看看附近有沒有獵物。”
行軍田獵,這種事情,恐怕也隻有王生做得出來了。
待王生一行人遠去之後,張泓輕輕歎了一口氣,眼中露出複雜無比的神色。
他确實是不想卷入朝堂争鬥當中。
如今的朝堂,已經是逐漸明朗了。
趙王,成都王,茂王,琅琊王氏。
再加上廣元侯。
哪一方,都不是好相與的。
與這些人相比,廣元侯反而是最勢弱的。
多方争鬥,似他這樣的人,蟄伏才是王道。
.....
匆匆繞了新安縣一圈,王生也沒有見到什麽小動物,至于老虎這種大型猛獸,就更少了。
無奈隻能敗興而歸。
而連日行軍,軍隊出了新安縣,過了函谷關,離洛陽,不過是二十裏地了。
而再往前十裏,王生居然見到迎接的人了。
十裏外相接,這禮節,算是十分重視了。
王生從馬上下來,這前來迎接他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茂王司馬略,在茂王司馬略身後,王生還看到了王敦王導兄弟。
還真的都是熟人。
“茂王殿下,處仲兄,茂弘兄。”
王生對着三人分别行禮。
“陛下已經在城門苦等了,諸位還是不要讓陛下久等了才是,宮中享宴也早已經準備好了。”
“這如何敢?”
張泓與王生連忙告罪,而大軍的速度,驟然加快。
軍隊獲勝而歸,謂之“凱旋”,其時高奏凱樂,高唱凱歌。
天子親征凱旋,大臣皆出城迎接,有時遠至數十裏之外。
如果是命将出征凱旋,有時皇帝也會親率百官出城至郊外迎接,以示慰勞;有時則派遣大臣出城迎接。這都稱爲“郊勞”。
戰争勝利結束,天子要宴享功臣,論功行賞。
上古把這種“享有功于祖廟,舍爵策勳”的禮儀稱爲“飲至”。
“歸而飲至”之禮,周王又賞賜盂以弓矢、幹戈、甲胄等。
這個時代,“飲至”享宴不再行于宗廟,改在正殿或宮苑舉行。
而王生等人向前十裏地,洛陽已然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