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稱奇。
在郡守府中,王生的眉頭卻是皺起來了。
這夜黑出紅光。
這種事情可是太不正常了。
王生憑窗,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君侯,你這是在想什麽?”
車斜這時候冒昧的問了一句。
此時在郡守府偏堂之中,王生将自己的心腹都召集過來。
陸機陸雲,車斜王彌戴淵,張韬朱源。
再加上張賓林朝。
王生這一套班底也算是齊了。
這些人中,王彌戴淵車斜張韬朱源是可以重用的。
至于陸機陸雲,現在可以爲之一用,但日後能不能繼續用,王生也不清楚。
若非是淺灘困龍,陸機陸雲兩人皆是大世家出身,自然不會甘心在王生手底下做事的。
便是他們原因,恐怕他們身後的世家也不會原意。
當然,有這個隐患在前面,王生依然選擇相信陸機陸雲,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這個原因也很簡單。
現在他出身低微。
但日後,隻要王生将廣平公主騙到手,馬上便去太原王氏歸宗。
一來二去之下,王生不僅是高門世家出身,更有皇家背景。
這全天下的勳貴,有王生這般身份的人,可也不少了。
不過
這事情還得從長計議。
首先一點,他根基不厚,還需要依靠着皇帝這棵大樹。
不管是作爲大樹下的小樹苗,還是大樹上的吸血藤,現在的王生,若是脫離了司馬遹的這顆大樹,是活不久的,便是活下來了,也會落得個營養不良的下場。
将這些想法先從腦子裏面抛出去,王生回過神來,輕輕搖頭。
“隻是看到外面有些異象而已。”
聽到王生這句話,陸雲饒有興緻的說道:“昨夜我聽守城士卒說了,好像是有神迹發生,這天色異常,恐怕也是因爲神迹的原因。”
王生瞥了陸雲一眼。
“哪有什麽神迹,不過是那些士卒閑來無事的碎嘴罷了。”
見到王生不說,陸雲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你們趕了好些日子的路,與自己手底下的人也混熟悉了一些,可有什麽麻煩的事情?”
王生想要問的,是一些刺頭的事情。
陸機陸雲輕輕搖頭。
“那些士卒,倒是都還聽話。”
反而是戴淵與王彌眉頭皺了起來,車斜臉上也有憂色。
“這些士卒不少人都是有家室的,君侯要想套牢他們,恐怕不容易。”
有家室
這确實是一個麻煩。
畢竟是世家兵,這些人大多數,恐怕是在世家中紮過根的。
若是世家要他們回去,便是王生要攔,恐怕也不容易。
不過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有家室的。
王生腦子微微一轉,道:“那諸位便下去了解一二,看手底下的人,有誰是有家室的,誰是沒有家室的,做個區分。”
之所以要做區分,說白了,便是王生要分出一個親疏來。
若是不可用的,王生給了他們這麽多好處,豈不是打了水漂?
“這個倒是可以分一分。”
陸機明顯明白了王生的意思。
到了現在,陸機對手下的這些士卒也是有一些想法的。
若這些人能夠爲他所用,未嘗不是他手上的一個底牌。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
王生目光炯炯的看下去。
“原本我以爲西征是會有大戰的,現在看來,大的戰役是不會有了,但是小的,絕對是有許多的,甚至有不少異族人潰逃到華山腳下,占山爲王,今後,這弘農郡,也是要留一些人的。”
沒錯,王生在此戰之後,并不想将所有人都帶回去。
天子腳下,便代表着有些事情,即便是王生也很難決策。
有時候,皇帝的一道聖旨,他的一句話,王生便是用再多的努力也是無用的。
若是等到那天皇帝看他不順眼了,隻需要一句話,那他在洛陽的士卒,恐怕都會打水漂了。
不如在弘農郡留一些人。
一來安民司肯定是要用上人的,而來也可以給王生積蓄力量。
弘農郡是弘農楊氏的基本盤,但現在的弘農楊氏死的死,逃的逃,根本就翻不出什麽風浪來了。
弘農郡,離洛陽與長安都太近了,過了潼關,便是長安的地界,而他離洛陽,也太近太近了。
這是一個要沖之地。
像這樣的地方,經營好了,王生能獲得消息就太多了。
所謂之影樓,王生雖然在洛陽設立,但因爲王生的勢力範圍隻輻射到洛陽,遠一點的地方,王生便很難有消息了。
就像是有消息,這消息也不一定是真的。
在弘農郡有了據點,王生的接受消息的能力也就更強了。
另外一點便是,王生當初答應過車斜,要幫他去平定本族動蕩,這弘農郡留下來的人,也可以做這些用途。
“主君,這個,我願意留。”車斜果然站出來了。
戴淵與王彌對視一眼,皆是沒有說話。
這弘農郡比之洛陽來說,就像是池塘比之海洋。
任何有心胸的人,都不會隻想着在池塘上待太久的。
是龍,便要去海洋。
隻有闊廣的海洋,才是英雄馳騁之地。
“好,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情。”
對于車斜這個态度,王生很是滿意。
“齊萬年手下有盧水胡,馬蘭羌,還有本部匈奴士卒,更有郝度元的羌氐軍隊,他們也并非是鐵闆一塊的,方才我看了湖縣方向的火光,恐怕是齊萬年是燒了湖縣了。”
黑夜紅了半邊天,在王生這個唯物主義者眼中,那自然是發生了事情,而在此時,湖縣那邊能夠發生什麽事情,那就顯而易見了。
“你們下去,明日便将有家室的與沒家室的分出來,那些有家室的人,性命便不做考慮了,功勞,最好也不要報給他們。”
軍隊之中,絕對的公平是沒有的。
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
不管是哪一個時代。
上層人的一句話,便可以改變一群人的命運。
毫不客氣,王生的這句話,是改變了那些有家室的州郡兵的命運。
他們将面臨的局面将會愈發嚴苛,而得到的功勞,卻是近乎于無。
王生說出這句話之後,王彌愣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王生自然是看出了王彌心中有話要說,但這些話,王生不想聽。
遊俠,任性爲之。
但現在王彌既然爲他做事了,便不能像之前那般意氣用事了。
爲将者,便要有爲将者的模樣。
衆人散去之後,王生再次靠在窗邊。
此時天際的火燒雲愈演愈烈,大有将另外一片天都吞沒的迹象。
看來這把火,可真是旺盛啊!
昨夜一夜未睡,說實話,王生現在已經有些倦了。
大年初一。
沒有爆竹聲中一歲除,沒有零花錢,也沒人收他的零花錢。
沒有熱鬧的一家人,有的隻是寂寥。
以及計謀,對未來的謀劃。
人一旦得到了一些東西,不可避免的,就會失去一些東西。
與剛來這個時代相比,王生已經變了很多了。
在未來謀劃面前,便是他,都開始變得冷酷無情起來了。
好在,他心中還是有光明的一片空地,算是唯一的慰藉了。
屁股決定腦袋。
原本王生對這句話還是沒有多少體悟的,現在,他算是明白了這句話中的内涵了。
飲着熱茶,手上捧着一卷竹簡,桌塌便的燈油與時間消磨,漸漸瘦削。
夜已到深處,更深處了。
雖然作爲二十一世紀的優秀青年,熬夜這種事情是在所難免的。
但說實在的,在适應了好幾個月的慢節奏與七八點睡覺之後,這突然通宵到淩晨幾點還不睡下,這眼皮,真的就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
不過
王生還得等。
現在湖縣既然已經有了火光,那證明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明日,明日恐怕他便不在這郡城。
好在,王生的等待沒有多久。
劉勇急匆匆的跑進來,對王生說道:“主君,張賓先生到了。”
張賓到了。
好!
王生眼睛一亮。
“快請進來。”
門外,張賓林朝也等候期間了。
他們兩個人臉頰紅彤彤的,顯然是一路快馬加鞭而至的。
“主君。”
“主君。”
張賓與林朝分别對王生行了一禮。
“去煮一碗姜湯暖暖身子。”
王生對着劉勇吩咐一聲,對着張賓林朝比了一個手勢,道:“做罷。”
張賓林朝點了點頭,也不客氣。
實在是他們一連奔波十多裏地,現在不僅是全身發冷,屁股還痛得很,關鍵是原本沒休息多久,現在是全身都疲憊。
王生給張賓林朝每人倒了一杯茶水,道:“情況如何了?”
輕輕喝了一口茶,張賓臉上的氣色果然變好了不少。
“河間王同意了。”
“同意了!”
王生這懸着的心,算是放下去了。
“可有具體的章程?”
張賓輕輕搖頭。
“這一點,河間王沒有與我等說,但他既然答應了,那就不會拒絕的。”
到了河間王這種地位的人,說是一言九鼎都不爲過了。
即便是不想要做某些答應好的事情,也是因爲和自己的利益相違。
但王生與河間王,目前爲止是沒有任何沖突的。
沒有沖突,便是沒有利益之争。
那河間王這句話的可信度,就有一些了。
“那看起來,這個先鋒,得本侯來做了。”
再與張賓問了一些細節的東西,王生便讓張賓下去歇息了。
一時間,偏堂之中,又隻剩下王生一人了。
王生食指在食塌上敲擊着,在靜谧的夜中,這種聲音顯得十分突兀。
而王生的思緒,似乎也跟着這聲音的節奏,翻騰
湖縣。
此時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烈火之城。
哭嚎聲不絕入耳。
齊萬年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對着郝度元以及馬蘭羌盧水胡的首領說道:“走罷,今日可是要到潼關修整的。”
三人點了點頭。
默不作聲的跟在齊萬年身後。
大軍旋即而動。
這支軍隊,是一支臃腫的軍隊。
帶着的不僅是大批物質,甚至還有萬餘漢人。
這些漢人大多是女子,或者是那些強壯的男人。
至于老弱。
此時已經在熊熊燃燒的湖縣之中了。
在齊萬年眼中,漢人與牲畜無異。
大軍緩緩開撥,隻是走了一半,郝度元卻是發現自己身邊突然多了許多眼生的人。
郝度元算是心思缜密的人了。
他當即發現這件事不同尋常。
他特意放慢速度,結果那些人也放慢了速度。
有人要對他下手!
而在現在,能對他下手的,隻有寥寥數人。
齊萬年便是其中之一,甚至可以說是唯一。
郝度元眼珠急轉,他是不知道齊萬年爲何要對他下手。
不過
作爲在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郝度元也絕對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
“呔!”
郝度元怒吼一聲,當即用馬鞭狠狠的抽打在自己胯下馬匹。
唏律律~
馬兒吃痛,當即狂奔起來了。
郝度元當即奔走。
郝度元一動,他身邊的人頓時也動了起來。
唏律律~
馬兒嘶鳴。
大地震動。
一時間,像是有千軍萬馬同時而動。
郝度元唇角發幹。
這麽大的架勢,這恐怕不是要請他的原因。
這是要他的命!
跑!
現在,他心裏都有些後悔了。
他部下現在都在隊伍後面,離他是有些距離的。
而身後的追擊者,已經要将他圍起來了。
王生看着
作爲在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郝度元也絕對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
“呔!”
郝度元怒吼一聲,當即用馬鞭狠狠的抽打在自己胯下馬匹。
唏律律~
馬兒吃痛,當即狂奔起來了。
郝度元當即奔走。
郝度元一動,他身邊的人頓時也動了起來。
唏律律~
馬兒嘶鳴。
大地震動。
一時間,像是有千軍萬馬同時而動。
郝度元唇角發幹。
這麽大的架勢,這恐怕不是要請他的原因。
這是要他的命!
跑!
現在,他心裏都有些後悔了。
他部下現在都在隊伍後面,離他是有些距離的。
而身後的追擊者,已經要将他圍起來了。
王生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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