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觀還是将王生請入了主帳。
但這主帳的感覺,氣氛卻是有些怪異。
孟觀部将怒目圓瞪,看那個模樣,像是老婆被王生搶了一般。
若不是王生身側也有軍士環繞,王生心想,如果他是一個人到孟觀軍中的,現在恐怕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積弩将軍,可是有軍務相托?”
面對這樣的場景,王生臉上倒是沒有異色。
孤身入營,那才要擔心自己的安危。
現在他是帶着兵過來的。
這孟觀膽子即便再大,也不敢對王生出手。
畢竟要将五千人的眼睛挖掉,将他們的嘴堵上,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倒真是有軍務相托。”
孟觀臉上帶笑,他一身戎裝在身,還是很有壓迫力的。
“将軍但請吩咐。”
“這齊萬年盤踞郡城,再如此這般進攻下去,傷亡太大,不如君侯爲使者,若是能夠勸降齊萬年,豈不也是大功一件?”
“君侯”
孟觀此話說完,在王生身後的張賓連忙推了一下王生。
王生當然不會因爲孟觀一句話便答應了。
這個時候去當使者。
這不是送命嗎?
而且
這孟觀的所作所爲,不像是看得起他的樣子。
王生的臉色頓時沉郁起來了。
“将軍這時候讓本侯去找齊萬年,做使者,怕不是要害本侯的性命?”
“君侯不願意便不願意,如何能夠含血噴人呢?”
孟觀笑臉相迎,但這個笑臉,在王生眼中可是顯得有些刺眼。
“不如将軍爲使者,這倒也不失爲一個好選擇。”
這廣元侯,果然不是傻子。
他倒是希望這個廣元侯貪功。
那個時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王生給除了。
可惜這個廣元侯不傻啊!
當然,任何一個人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都不會傻的。
孟觀也就是說一說,既能殺殺王生的銳氣,又能碰碰運氣。
“開玩笑,開玩笑。”
孟觀臉上帶笑,連忙上前挽起王生的手臂。
“方才不過玩笑之語,君侯當真了,那可就不好了,本将軍這裏倒是真的有一個任務,君侯看看能不能完成了。”
“若是軍務,将軍不妨直說,何故做試探語,莫非是不信本侯爲人,若是如此,将軍大可呈與殿前,在陛下面前說我的不是,如今戰事吃緊,将軍如此行徑,若是耽誤了事情,恐怕也是有罪難逃的。”
既然這個孟觀不給王生面子,王生當然也是不給他面子的。
直接一口大帽子就蓋了上去。
這尊敬,是相互的。
你不尊敬我,那我自然是不會尊重你的。
“哈哈哈,君侯果然年輕氣盛,既然如此,那本将軍倒也不藏着掖着了,齊萬年軍隊多騎兵,潼關又爲齊萬年必經之地,我擔心齊萬年會偷偷撤退,還請君侯帶着五千人,快馬加鞭到潼關,攔住齊萬年,不知可否?”
将我支開?
且不說齊萬年會不會逃,就算是逃了,屆時他被夾在齊萬年與潼關之間,那結局,可不妙啊!
加之孟觀來一個坐山觀虎鬥,王生估計命都要交代下去了。
将自己置于險地,還沒有什麽油水撈。
這孟觀,算盤倒是打得啪啪作響。
王生臉上露出不屑之色,說道:“将軍看來是不想與本侯好好交談,既然如此,本侯這五千人,怕是隻有等到征虜将軍到了之後再做定奪了。”
言罷,王生直接揮袖而去。
“君侯”
孟觀身後副将要将王生攔住,孟觀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待王生出了主帳,副将臉上才有些着急的說道:“将軍既然知道廣元侯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何至于如此得罪他?”
孟觀一臉漠然。
“廣元侯确實是位高權重,但那又如何?不管如何,這廣元侯與本将軍都是沒有半點關系的,甚至日後還是對手,況且,他這般早來,原本就是隔應我的,如此這般,本将軍若是給了他好臉色,豈不是說我孟觀好欺負?”
“話雖如此”
副将臉上有些難堪之色。
“莫要再說了,明日,必須将齊萬年拿下,便是給這廣元侯一些功勞也無妨,若是連張泓也來了,這戰場,可就沒有我的話語權了。”
副将眼睛微閃,輕輕點頭。
另外一邊,王生出了主帳,臉色反而漸漸和緩。
“這孟觀,倒是性急。”
不過越是性急的人,越是好對付。
他最怕的,就是趙王那種陰險的人。
平時對你和聲悅色,關鍵時刻動手,就是一擊必殺,讓你沒有任何反應的空間與時間。
這樣的人,才是王生最忌憚的。
“主君,你倒是不擔憂?”
王生笑着看向張賓,問道:“本侯需要擔心什麽?”
“積弩将軍這是不想分功與你。”
王生哈哈一笑,說道:“這件事情願不願意,可不是他一個人說的算的。”
張賓與王生對視一眼,皆是一笑。
聰明人之間的交談,有時候就是如此輕松。
次日清晨。
濃霧伴着微雪。
寒風随帶初陽。
很早的時候,王生便起來了。
之後,他帶着一幹将校,也沒有得到孟觀的邀請,便到了主帳之中。
即便孟觀與王生不對付。
但他總不好把王生趕出去的。
心裏雖然很不舒服,但孟觀也知道,廣元侯的功勞,他得分出去了。
“将軍,何時開戰?”
“馬上。”
孟觀也沒有與王生拖泥帶水的意思。
命令如彈珠一般跳躍,軍令連下,整個進攻過程被安排得井然有序。
待孟觀停下說話的時候,王生的贊美倒是不吝啬。
“将軍統兵,倒是有一套。”
“過譽了。”
出了主帳,早有土堆高台搭建,不過這土山,看起來有些滲人。
那是一個個人頭堆砌而成的。
孟觀先行上了高台,之後轉頭看向王生,故作姿态的問道:“君侯爲何不上來?”
王生臉上一笑,道:“這土山,像是人頭堆砌而成的。”
“君侯莫非是不敢上來?”
說着,孟觀臉上的笑容便有些放肆了。
讀書人什麽都好,就是膽子太小。
前面殺王生的銳氣不夠,孟觀決定再殺一次。
這京觀,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心志不堅之人,見到這番景象,怕是心裏都有陰影了。
不過
孟觀卻是看錯了王生。
隻是剛開始有些不适,之後王生便一步跨上去了。
這讓孟觀原本組織好嘲諷的話都噎住了。
臉上都有些通紅起來了。
“咳咳。”
孟觀咳嗽兩聲,故作無事發生。
而此時,攻城也開始了。
但是,與孟觀想象中的激烈抵抗不同,郡城甚至沒有什麽抵抗,便破了。
齊萬年跑了!
孟觀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