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梯,沖樓
原本要在渑池上演攻城戲碼的攻城機器,現在緩緩的朝着弘農郡城緩緩而去。
而且這對于齊萬年大軍來說還不是最遭的。
最遭的是,齊萬年根本不會守城。
像他這樣的異族人的軍隊,你說打仗還好,攻城拔寨也行,但是要守城,這可是爲難了他們。
他們甚至連如何布置守城都不會。
守城的準備工作
也幾乎不會。
除了高挂免戰牌,加之從府庫中搜羅來的滾木,齊萬年找不到其他防守的辦法。
不過好在他在府庫之中還找出了數量不少的火油,當初他攻伐郡城的時候,這個火油可是給他心中留下了一些陰影。
人肉的味道,便是齊萬年,也不想聞第二遍。
城牆上,深夜回歸的郝度元甚至沒來得及休息,便開始指揮防守城池了。
四座沖樓緩緩而至,城牆上如蜂擁一般的箭矢,根本傷不到後面的人,反而是躲在沖樓之後的敵軍弓箭手,給城牆上的他們造成了不少的損失。
而就在這不長不短的時間内,沖樓離城牆更近了。
離城門口,不過百米的距離。
而這個距離,正一點一點的被縮減。
若這是漢人守城,這來的路上,定然是坑坑窪窪的,不會讓沖樓這般容易便接近城門,最不濟,也是有擺下拒馬一類的陷阱。
但是
齊萬年真的不會守城。
自古遊牧民族便是不擅長守城的。
打天下是他們擅長的事情,但是守天下卻不是他們擅長的。
最後,在沖樓要與城門親密接觸之時,躲在沖樓後的雲梯也被推了出來,架在城牆上。
一個個士卒,攀爬着,向城牆進發。
而沖樓之上,也有人架起了雲梯,将沖樓與城牆連接。
沖樓上箭矢飛舞,而一個個整裝待發的士卒,也是上了雲梯。
肉搏的戰争,在這一刻才真正打響。
郡城,熊烈戰火升起的濃煙,滾滾着彌漫了整座城池。
那風中獵獵招展的齊字纛旗,已然殘破褴褛,似乎頃刻間就會墜落。
城樓之上更是死屍伏地,血流不止,卻無人向前清理,濃濃的血腥味與汗氣味相互夾雜着,充斥在空氣中,刺鼻難聞。
戰争,卻依然持續。
嘹亮的嘶喊慘叫,動人心弦。
城下孟觀漢人軍士健碩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們口中,發出了震動天地的喊聲。
這種喊聲,互相傳染,互相激勵,消褪了心中許多莫名的恐懼。
空中箭矢狂飛,拖着長聲的箭雨如蝗蟲過境般紛紛劃破晴空,隻見不斷地兵士中箭倒地。
漢人士卒剛登上城牆,即刻被數名匈奴人蜂擁持刃迎上,寡難敵衆。
“給老子,滾下去!”
“啊啊啊”
凄厲的嘶喊,瘋狂的殺戮,熾熱的烽火,使得兩軍兵士欲加地憤怒,戰争越來激烈。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晖傾灑在了城樓之上。
也撒在離郡城不遠處的孟觀臉上。
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原本他以爲,經過前面一場失敗之後,齊萬年的軍隊已經是連拿刀的勇氣都沒有了,
但是局勢的發展遠遠超乎了孟觀的想象。
這些不擅長守城的異族人不僅把城池守下來了,而且還讓他一時半會攻不進去。
這士卒的傷亡,已經是讓他眉頭猛跳了。
當然
相應的,對面的損失同樣慘重。
毫不客氣的說,齊萬年完全是用命來守城,而孟觀也是用命來攻城。
大家都是在賭命。
而孟觀除了賭命之外,還要和時間賽跑。
他有預感,若是兩日内不能将齊萬年拿下,那麽,他将失去首功的機會。
而實際上
這個時間他還是低估了王生對他的警惕程度。
渑池城外,一支風塵仆仆的軍隊飛馳而來。
領頭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将軍。
經過軍旅之後,原本白皙稚嫩,看起來十分書生氣的王生,此時臉上也現出了古銅色,臉上紅彤彤的,經過經日趕路,寒風吹拂,臉上都起了一層死皮。
到了渑池,王生才知道今早晨孟觀已經出發了。
在當地了解情況,加上還有沒有被處理完全的齊萬年軍隊的屍體,王生對孟觀的殘忍程度也是有了一些了解。
時間還真是緊迫呢!
沒有任何遲疑,隻是短暫的歇息,王生便帶着五千騎兵再次啓程。
弘農郡城,進攻又持續了一個時辰。
但随着時間的進行,原本便十分疲憊的軍隊,進攻的勢頭與**也愈發低迷了。
即便是孟觀心裏也清楚,想要在今天把弘農郡城拿下,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如今更是變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
“鳴金收兵。”
心中再是不願,但孟觀也知道,再如此進行下去的話,也不過是徒增傷亡。
鳴金之聲起,原本便極度疲倦的士卒也如潮水一般後退,留下一地狼藉。
便是沖樓這些,也隻能留給齊萬年了。
明日。
明日便必須要将郡城拿下,将齊萬年的人頭拿下。
他已經是沒有時間了。
到了軍帳之中,孟觀簡略的布置戰術。
戰術布置完畢,正當孟觀準備歇息之時,軍帳外面卻是響起了一陣陣巨響。
大地在顫抖。
騎兵。
大量的騎兵正在靠近。
齊萬年?
偷營?
孟觀心中迷惑,但若是偷營的話,何故弄出這般大的動作出來?
出了軍帳,在夜色的掩映下,看不清對面的模樣。
但是接着對方昏黃的火把上的光芒,孟觀看輕了對面的旗幟。
王!
這是廣元侯的旗幟。
廣元侯到了?!
孟觀心中不敢置信。
一日間搭建起來的營寨門前,王生從高頭大馬上一躍而下,舒緩了旅途的濁氣之後,王生的話也是說出來了。
“積弩将軍,征虜将軍見前線戰事吃緊,害怕将軍一人應付不來,遂讓本侯帶着五千騎兵前來襄助将軍。”
營帳門前,孟觀臉色黑沉,在黑沉的夜裏,他的臉色顯得更加沉郁。
“廣元侯,你的鼻子可真靈。”
孟觀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着牙的。
王生到了此處,即便是孟觀把齊萬年打下來了,這功勞,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了。
說的好聽,襄助。
其實不過是來搶功勞的而已。
換做其他人,孟觀早就發作了。
但面前這位可是廣元侯。
官大一級壓死人。
便是悶氣,孟觀也隻得往肚子裏面咽下去。
面前這位,可不是他能夠招惹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