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的母親劉氏哈哈一笑,和稀泥般的說道:“大郎現在是王家的頂梁柱,想來是要多讀書,以期得到那些高門大族的看重,莫要在這些雜事上面分神了。”
劉氏的話看似熱情,其實是要讓王生不要管這件事。
王生如何聽不出話外之音?
“長輩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來呢?晚輩雖然想要建功立業,但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家不齊,何談其他?”
劉氏的臉色很明顯的陰沉了一下。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難道孩子你要漫兒一輩子替你王家守寡嗎?”
王生嘴角輕勾。
這劉氏彎來繞去,還是要給他打感情牌啊!
“二娘想要嫁人,晚輩當然不會阻止,也不會阻止。”
“那不就行了,你也來替我勸勸漫兒,這可是她一輩子的事情,可不能守一個死人過一輩子。”
守一個死人過一輩子?
張氏臉上露出苦色。
王生的臉色也是陰沉下來了。
王毅雖然死了,但在他們面前直言死人,不是在膈應他?
“長輩且讓晚輩的話說完。”
王生看着面有難色的張氏,走到内堂主位上,跪坐在張氏身邊。
原本張氏孤零零的被娘家人包圍,王生加入了之後,張氏頓時也有些依靠了。
而且,王生可不是一個人過來的。
紅袖劉勇張合,三個人可都站在王生身後。
論氣勢,王生這邊絲毫不輸給他們。
見到王生身後的人,劉氏尴尬了笑了兩聲,倒是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說到底,他們是在王生的地盤上說話啊!
況且,他們對王生還是有敬畏的。
這種敬畏之心,來自于桃柳園的奴仆,來自桃柳園的這座莊園。
他們上次來見王毅的時候,可沒有這莊園,而現在卻有了。
其中的故事,他們也聽了一些,便是這一些,便讓他們不敢看輕王生了。
咳咳。
王生咳嗽兩聲,話也是說出來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假,然則我父屍骨未寒,諸位長輩前來逼嫁,是否有些不妥?”
張全咳嗽兩聲,盡量用不慌不忙,理所應當的語氣說道:“朝廷的貴人們都說了,不可讓人孤獨終老,現在這天下災荒不斷,正是需要人口的時候。”
“晚輩何時要二娘孤獨終老,可曾有說過?”
王生反問一句,便讓這一家子的人啞口無言。
“再者說,即便是要讓二娘出嫁,總該要問問她的心意的。”
問張氏的心意?
劉氏馬上開口了。
“漫兒她平時最聽我話了,我是她娘,難道還會害她不成?”
“對對對,漫兒最聽話了,再者說,若漫兒不嫁,我這一家子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張剛用力的點了點頭。
張柔娘雖然沒有說話,但哭聲卻更大了,原本楚楚可憐的模樣,現在更是讓人想要憐惜。
一家人倒是演的一出好戲。
“漫兒,你說可是?”
劉氏用一種乞求的眼神看向張氏。
“我,我不知道...”
一面是養育自己的家人,一面是自己的未來。
張氏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我看諸位也不要逼迫二娘了。”
王生身子向前挪了挪,将張氏擋在身後。
“逼迫?外甥何出此言?”
“二娘不願意,而你們一定要她出嫁,不是逼迫又是什麽?”
“這如何算是逼迫?”
王生也不想與他們繼續磨下去了。
“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諸位既然将二娘嫁到我王家,便是我王家的人,她似乎與諸位沒有任何關系了罷?”
劉氏臉上一青一白,辯解道:“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麽能說是潑出去的水呢?”
呵呵!
王生在心中冷笑。
當初賈虛來催債的時候,這家夥可是第一批從靈堂溜走的人,當時将張氏當做是潑出去的水,現在反倒說是身上掉下來的肉了。
“我聽說諸位家中有難事,不知道是什麽難事?”
見到王生松口,頭上已經有幾根白發的張全馬上說話了。
“剛兒傷了人,若不私了,便要去官府。”
張剛很明顯愣了一下,但片刻後就會意了。
“沒錯,是我傷了人,那人差點就死了。”
拙劣的演技...
“那人要賠多少錢?”
賠多少錢?
張全也不知道要賠多少合适,便看向劉氏。
劉氏心裏估計一下,說道:“五十金!”
“五十金?”
王毅是商人,五十金自然不多,張氏家中雖然有些薄産,但想來五十金對他們來說已經是一筆天大的數字了。
“何人如此金貴?傷了居然要五十金?”
“興許是某家大人物...”
若是大人物的話,你這一家子還能站在我面前說這些話?
“若是五十金,我能給你們。”
五十金換張氏的安靜,王生覺得很值。
當然,他的底線也就是這五十金了。
若這家人貪婪...
呵呵。
那就去吃屁吧。
給我五十金?
張全等人臉上露出驚詫之色。
他們心裏隐隐有些後悔。
這錢好像是要得太少了。
張全眼珠一轉,再說道:“還有柔娘的嫁妝,還沒準備...”
嫁妝?
王生臉色一闆。
對于這家人的臉色,王生是摸得差不多了。
“不知道這嫁妝錢要多少?”
“一百金,不,兩百金。”
“如何是兩百金,要想要柔娘嫁入高門,沒有五百金是不行的。”
一百金變成兩百金,現在是五百金。
這些人将我當成銀行提款機了。
真的是貪得無厭啊!
“二娘,不知你當日嫁入我王家,有多少嫁妝?”
嫁妝?
張氏臉上露出凄苦之色。
原來她以爲娘家人,總會在乎她的,現在看來,她當真是潑出去的水。
而她這盆被潑出去的水,他們還想再潑一次。
“當時沒有嫁妝...”
張氏是給王毅填房的,不僅沒有嫁妝,甚至還要給張家錢。
“當時家裏困難...”
所謂可憐之人必由可恨之處。
況且這些人的可憐,無非是裝出來的。
“前些日子,我王家困苦,不見你們的身影,現今我王家發達,你們便一擁而上,除了要我錢财之外,那便隻有另外一種可能了。”
“外甥何必把話說得這般難聽...”
“那個所謂洛陽東市的楊姓人家,恐怕就是楊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