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了一天的訓練之後,王生呼延戰以及一幹莊衛都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這一餐甚至有一塊塊肥膩的五花肉。
在這個時代,尋常小吏想要日日吃肉都不可能,這些莊衛原來是奴隸出身,這輩子說不定都沒吃過幾次肉。
如今的一餐,絕對是他們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餐。
原本經過一天的練刀,他們雖然表面上不說什麽,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埋怨的。
他們是奴隸,做的也是莊衛的活計。
說是莊衛,這是好聽的說法,換一個難聽的說法,那就是看門狗。
一條看門狗,爲什麽要學這些刀法?
我又不是那些當兵的,也不需要上戰場殺人啊!
這是在吃飯之前的想法,在吃到如此豐盛的晚餐之後,他們的所有煩惱都一一抛除了。
不就是練刀嗎?
隻要天天有這樣的吃食,訓練強度再強上十倍我都不怕!
呼延戰舀了一勺子的肉,放在自己的碗裏面。
他是鮮卑人,鮮卑人的主要的食物便是肉食,見到這一大鍋的肉食,他臉上雖然不像這些沒見過世面的莊衛一般驚詫,但是他心中還是稍稍有些驚訝的。
呼延戰是鮮卑人不假,但與劉聰到邺城,洛陽也有些時日了,他自然是知曉肉食對普通漢人來說,絕對是稀罕東西。
别的不說,他到了洛陽,一日一餐肉而已,無法餐餐有肉,可見肉食的價值。
而這王家郎君,居然弄出了一鍋肉出來。
給這些莊衛奴隸吃?
縱觀天下,他呼延戰還沒找出第二個像是王生這樣的人。
“郎君,不需要這般好的夥食,這些莊衛奴隸,值不得這般好的吃食。”
王生簡單吃完之後,便靠在山莊裏面的一棵老槐樹下。
他看着莊衛海吃海喝的模樣,輕輕搖頭。
“吃喝這種東西,我是不吝啬的,我給了這些人這麽好的吃喝用度,若這些人敢陽奉陰違,不聽我的命令,我也不會心軟。”
将手上枯枝輕輕扔下去,王生輕輕笑道:“阿戰,今天早些休息。”
“早些休息?”
呼延戰愣了一下。
“今天五更天,要去将這些莊衛集合起來訓練。”
五更天?
呼延戰嘴角抽了抽。
今日的訓練,對他來說是無所謂的,但對底子薄,甚至一點底子都沒有的莊衛奴隸來說,要他們在五更天起來,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折磨。
呼延戰完全可以在腦海裏面想象出他們凄慘的模樣。
“可...”
呼延戰心中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可若這些莊衛不起來集合,那該如何?”
“不起來?”
王生臉上一臉的輕松。
“準時到場的,明日可以吃肉,不準時到場的,明日不許吃肉,不僅如此,他們的訓練量加倍。”
簡單的突然襲擊,就是要訓練他們的紀律性。
隻有在他們心中确立了王生的話不能不聽的威嚴之後,日後王生才能指揮得動他們。
王生要他們在聽到他說的話的時候,就有一種反射弧,一種本能反應出來。
呼延戰嘴角微張,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出來了。
王生的思路,他完全摸不清。
他完全不知道王生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
但是有一點他是可以知道的。
肉對這些人來說有多重要。
隻有有了第一次的教訓,第二次,他們絕對不敢再遲到了。
這王家郎君,訓練的不像是莊衛...
更像是一支軍隊!
而且是一支精銳的軍隊。
主人看重他,不是沒有原因的。
清談論玄上,這人便是世上少有。
現在在練兵上,此人也有一套。
這是通才啊!
在吃飽喝足之後,王生到主屋早早躺下去了。
他雖然也練了一天的刀術,但沒有像莊衛這般勞累。
加之他雖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但之前王毅給他的吃食總是不差的。
王生雖然沒做過什麽體力活,但是力氣還是有的,比那些莊衛奴隸來說還是要好上不少的。
淺淺睡去。
五更天。
夜色深沉,月明星稀,萬籁俱寂,涼風習習。月華如水,頓時傾灑碎銀一地;秋蟲奏樂,高一聲低一聲鳴叫不息,好似彈奏着美妙而迷人的樂曲,幾許鳴音,爲初秋之夜平添了幾分靜谧,幾分神秘。
王生睜開眼睛。
出了房門,王生看着月亮的位置,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五更天,換在後世的時間,就是淩晨三點到五點的時間。
此時,是整個世界最安靜的時候。
走出門外,王生發現呼延戰早就依靠在老槐樹下了。
他嘴裏叼着草根,頭枕在别在後面的雙手上面。
“小郎君。”
呼延戰将嘴裏面的草根吐了出來,站在王生身前。
“可以開始了。”
呼延戰點了點頭,他拿起一個銅鑼,用力的敲了起來
“我數六十個數,六十個數後,我要看到你們的身影,若六十個數不到此處來,後果自負!!”
铛铛铛~
莊衛的房間裏面,劉勇一個激靈,立馬從床榻上崩了起來。
在他身側,張合嘴裏流着哈喇子,一臉的傻笑,不知道做什麽樣的美夢。
啪啪啪~
劉勇用力的給了張合幾個巴掌。
“醒醒醒醒。”
“啊?”
張合吸溜着口水,一臉迷糊的睜開眼睛。
“咦?外面怎麽這麽吵?誰在打鑼啊?”
“你聽!”
劉勇做一個噓聲的動作,讓張合靜下來說話。
“這...”
張合聽了一會兒,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這不是那個呼延教官的聲音嗎?”
劉勇點了點頭。
“他要我們集合。”
“集合?”
張合看了看天色,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這才五更天,外面烏漆嘛黑的一片,集合做什麽?怕不是這個呼延教官故意刁難我們的。”
“萬一這是主君的主意呢?”
“主君?”
張合愣了一下。
自從他跟了王生之後,生活得到了巨大的改善,王生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在張合心中,王生的形象早就已經十分高大了。
張合沒讀過書,他隻知道,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王生的命令,他不敢不遵從。
“不會吧?”
劉勇簡單穿戴衣物,穿上布靴子。
“這是我跟過最仁厚的主君,你若覺得這是呼延教官故意抓弄,那你大可繼續睡。”
聽到劉勇這句話,張合睡意全無。
“算了算了,反正都起來了。”
他們跟了王生之後,才過上這樣的好生活,自然不想再回販奴所過畜生都不如的日子了。
兩人很快整裝待發出去了。
而此時,呼延戰已經喊到四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