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太會喝酒的王生也喝了不少酒。
這個時代的酒雖然度數不高,但是喝得多人還是受不住的。
“郎君,我在洛陽有好幾處莊園,裏面美姬舞女無數,你若是想來,哥哥我必定掃榻迎之。”
王生喝得酒雖然多,可沒敢把自己喝醉,但杜蕤就不一樣了,他現在滿臉通紅,咿咿呀呀的模樣與醉漢無異。
“來人,将你家主君送回家中去。”
王敦雖然也喝了不少的酒,但他久經沙場,加上自身酒量不低,因此臉上雖然微紅,卻一點都沒醉。
“諾。”
原本跟着杜蕤來的家奴侍衛趕忙将杜蕤扶到馬車裏面去,也不管杜蕤嘴中在說什麽,馬車在馬兒的嘶鳴聲中朝着遠處走去了。
“處仲兄,郎君,我等便也告辭了。”
江統潘滔走上前來,兩人滿身酒氣,臉頰通紅,眼睛倒還是明亮。
“應元,陽仲,一路走好!”
江統點了點頭,目光卻是定格在了王生身上。
“郎君,你且在家中等待,明日我便向殿下引薦你,想來以《望嶽》詩賦,加上我與陽仲多加吹捧,殿下應當是會見你的,你可真的要說服殿下,不然我可沒能力再引薦你一次了。”
王生點了點頭。
對于說服司馬遹,他心中已經是有兩套方案了。
一套方案針對裝傻的司馬遹,第二套是針對真傻的司馬遹。
在王生心中,他自然希望用到的是第一套。
“應元兄放心,若我能去見殿下,定然會竭盡所能,殿下能夠振作起來,也是天下人都想要看到的事情。”
江統點了點頭。
“如此,便請郎君多多費心了,告辭。”
“應元兄,陽仲兄一路好走。”
在江統潘滔上了馬車之後,魯瑤笑了笑,也起身了。
魯瑤是這個圈子裏面說話最少的人,但也是最注重身體力行的人。
“處仲兄,郎君,那我便也告辭了。”
“子玉兄好走。”
王敦當即滿臉帶笑的迎上去。
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王敦上前小力的拍了拍王生的肩膀,笑着說道:“郎君今日可是給我漲了不少臉。”
在剛開始的時候王敦給王生的誇贊說實話算是誇下海口的,本意是想要讓王生更快的融入其中。
不過其中出現了一些變故。
好在王家郎君确實是有真材實料,而有了今日的事情,若是傳揚出去,他王敦之前在王生微末之時的評價便可以給他帶了不小的聲名。
有識人之能,這個名聲對他來說可是很重要的。
王生向後退了一步,鄭重的對着王敦行了一禮,說道:“今日處仲兄帶我見應元兄陽仲兄等人,王生感激不盡,日後處仲兄若是有事相求,小弟定然竭盡全力。”
這句話并非是敷衍的感謝,而是發自王生心底裏的感謝。
若是沒有王敦帶他過來,他自然也沒有見江統潘滔的事情,若見不到江統潘滔,更沒有引薦與太子司馬遹身前的事情了。
王敦爲自己做了這麽多事情,即便王敦是把他當做是知己,想要與他深交,但王生上輩子也算是有些閱曆的人,自然知道即便别人不圖回報,但是這個人既然幫助了你,你便不能忘了他所做的事情。
有恩必報,有仇必報。
這是王生的人生信條。
“郎君,這隻是随手爲之罷了。”
這确實是王敦的随手爲之,以他的見識,他自然知道王生的才學會被他的這些摯友接納。
況且,王敦也不是沒有私心的。
自從武帝駕崩以來,朝局漸漸掌握在賈南風手上,洛陽局勢一點點變得糜爛起來。
雖然朝中有大多數人都是站在太子身邊的,但也有越來越多人與賈南風站在一起。
據王敦所知,這些年來趙王司馬倫也漸漸與賈南風走在一起,不知道在密謀些什麽。
在這個關頭,本應該擔起大任的太子殿下卻如此頹廢,實在是讓王敦有些無可奈何。
他想要找尋天下的仁人志士,一路護衛司馬遹走聖王之道。
王生詩賦超絕,思維新奇,自然是王敦看重的人選。
他與王生也算是相識接近三個月,王敦心中也明白這王家郎君是值得他幫助的人。
今日不過隻是随手而爲的事情,便得到小郎君的感激,承諾。
這證明小郎君是知恩圖報的人。
而得到一個懂得知恩圖報的人的友誼,顯然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王敦輕輕的看着王生,臉上也露出笑容出來了。
“郎君日後若是有事情,大可以來找我,我王處仲雖然在洛陽不是什麽顯貴人物,但那些宵小還是要顧及我琅琊王氏的名号的。”
王生羽扇輕搖,微微颔首。
“若有事情,我定然會去找叨擾處仲兄的。”
“好!”
王敦哈哈一笑,臉上顯得也有些高興。
不管日後這王家郎君取得多大的成就,在寫傳的時候總是要先寫自己有識人之明的。
想到此處,王敦臉上的笑容便更歡了。
“郎君,此時天色也不早了,我便送你回桃柳園罷。”
“如此便有勞處仲兄了。”
可惜自己無官無職,還沒有資格用馬車,不然他肯定是要買車的。
老是用王敦的車馬他也不好意思啊!
上了馬車,王導卻是突然對着王生問道:“若是過幾日太子殿下召見郎君,郎君要如何勸誡殿下?”
看着王導一臉好奇的模樣,王生臉上卻是帶着一抹神秘的微笑。
“這個,茂弘兄日後便知了。”
“神神秘秘...”
王導撇了撇嘴,倒也不好直接過問,隻是心中的好奇被王生徹底的勾了起來。
換位思考,若是他要去勸誡太子,他自己會怎麽做?
想了半天王導心中還是沒有頭緒,索性也就不想了。
車輪咕噜噜的,很快便到了桃柳園。
作别了王敦王導,王生朝着莊内去了,不想在莊園門口卻見到一個熟人。
林朝?!
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王生心中有些迷惑,但還是走了上去。
“伯父怎麽到桃柳園來了?”
林朝露出一抹微笑,當然,在那條刀疤的映襯下這笑容就不那麽好看了。
“區區三個月不到,沒想到郎君便大變了樣,不僅有了莊園,還結交了不少權貴子弟,若是你父親在泰山府君那邊,恐怕也是可以将眼睛閉上了。”
林朝一身錦服,腰間挂着一把長劍,此刻雙手抱胸顯得很輕松。
但王生卻有些緊張。
林朝是殺手,是刺客,是遊俠。
無論現在林朝是什麽身份,突然出現在莊園外找他都不會有什麽好事。
當然,不管再壞的事情,他可不能先自亂了陣腳。
“伯父還沒回答侄兒的問題呢?”
問題?
林朝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腰間的劍也被他緩緩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