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王敦臉上露出大喜之色,王導江統等人臉上亦是帶着些許笑靥。
如果說原來他們在才華上接納王生的話,現在他們便是從陣營,從利益方面接納王生了。
在王生表明他的政治态度之後,王敦等人已經是把王生當成是自己人了。
才華能夠讓人惺惺相惜,但組成聯盟,成爲彼此的依靠,願意将自己的後背交給的人,隻有利益相同的人。
感情在利益面前是總是脆弱得不值一提的。
“不想郎君也是深明大義之輩,來,我敬郎君一杯。”
江統舉起手上的酒樽,站了起來。
“朝局動蕩,人心惶惶,而賈南風卻更加肆意妄爲,妄想迫害太子,實在是該殺,如今這有識之士又多了一人,我等實在感慨萬千,郎君,我敬你一杯。”
潘滔也舉起手上的酒杯站了起來。
“天下龍氣,天下大義皆在太子身上,郎君深明大義,我等欣喜,幹!”
“來!”
王生也少有的生起一段豪氣。
有這些人在,他說不定可以改變西晉的結局,甚至讓八王之亂消滅于無形之中?
七人一同起身,掩袖仰頭将酒一口喝完。
“啊!”
王敦暢快的吐了一口濁氣。
“好酒,好景,好郎君!”
王生笑了笑,在把酒咽下去之後卻是突然問道:“我聽說太子設集賣肉,諸位皆是太子身邊的人,自然知道這不是一個太子應該做的事情,諸位爲何不多加阻止?”
聽到王生主動問太子的情況,王敦心中一喜,但臉上卻露出苦色。
“我等自然是勸慰再三,可惜殿下被賈後所誘,宮中宦官也受到賈後指使,一個個獻媚奉承,消磨殿下,說什麽‘殿下應該趁着年輕力壯好好玩樂,何必自我約束?’說什麽‘殿下不知道用威嚴刑法,天下的人怎麽會懼怕臣服殿下?’有這些宦官在,殿下如何能夠專心治國王道?”
江統臉色也有些難看。
“我身爲太子冼馬,日夜侍奉在殿下身側,這些宦官的嘴臉我更是清清楚楚。殿下寵幸的蔣美人生了個兒子,這些宦官便對殿下說應當厚加賞賜,爲皇孫多造些玩好之器,殿下依從,導緻現在殿下怠慢松弛日益明顯,還常常不上朝侍奉。不僅如此,殿下在宮中開設集市,讓人殺牲賣酒,還親手拈量斤兩,與市井屠夫一般。”
“你們便不去勸谏阻止?”
潘滔歎了一口氣,說道:“我等又何嘗沒有去勸谏,應元向殿下勸谏,殿下根本不聽。
舍人杜錫覺得殿下不是賈後所生,而賈後性情兇暴,深感憂慮,每每忠心規勸殿下修德行納善言,遠離讒言和诽謗。殿下卻是發怒,讓人把針放在杜錫常坐的氈中來刺他,杜錫不知,落座後針紮入臀部,血流不止。
至此之後,敢去勸慰殿下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王生點了點頭,對此他并不感到驚訝,因爲司馬遹蠢便蠢在這裏。
“若太子不修德行,那賈後奸計豈不就此得逞?”
江統潘滔皆是歎氣,他們有一腔熱血,也有滿腹經綸,但面對太子司馬遹他們确實沒有多少辦法。
太子不傻,但做的事情全是傻事,這讓他們無可奈何。
“這我等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江統給自己灌了一口熱酒,臉色抑郁。
王生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而王敦見到王生這副表情,眼睛微亮,有些期待的問道:“郎君難道有勸誡殿下的辦法?”
勸司馬遹?
或許有吧。
但王生心中還不确定,他要親眼去看看司馬遹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不知道司馬遹是聰明人做傻事,還是聰明人假裝做傻事。
前者是明君蟄伏,後者是司馬遹真的傻。
王生心中自然是希冀司馬遹是故意做傻事來麻痹賈南風,但看着後世司馬遹的下場,這個希望可能很渺茫。
王生直視江統道:“或許是有,但我想親眼見太子一次。”
見太子?
江統潘滔愣了一下。
杜蕤魯瑤臉上也有異色。
“郎君見了殿下便有把握?”
“五成。”
王生将手掌攤開。
五成?
江統潘滔對視一眼,兩人咬了咬牙,重重的點了點頭。
以小郎君之前與杜蕤辯論的架勢,說不定真的能夠勸谏成功。
賭了!
“那過幾日我便向太子引薦郎君,不過郎君可有寫好的詩賦,或是注解,也好做引薦之用。”
江統潘滔要引薦一個人去見太子,那也得這個人是有兩把刷子的,若是一點能力都沒有,那太子豈不是人人可見?
詩賦?
郎君早有了啊!
王導馬上在一旁笑着說道:“我所知之,郎君便有《越女詞》了。”
越女詞?
江統潘滔眼中一亮,杜蕤魯瑤臉上也露出好奇之色。
“處仲說小郎君有王夷甫之才,如今我倒是要見識一二。”
王導也不賣關子,直接把越女詞念了出來。
衆人聽罷,臉上都有驚豔之色。
“好詩,好詩。”
江統眼睛發亮,他自然是會品鑒詩詞的。
杜蕤亦是點頭。
潘滔雖然也覺得這詩賦是佳品,但眉頭卻是皺了皺
“可憑借這首詩,恐怕不足以将郎君引薦至太子宮前。”
越女詞雖然是李白寫出來的,自然算是好詩,但是畢竟是描寫男女情愛的,在引薦方面若是放上這首詩,那司馬遹會覺得王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王生自然也明白這一點。
“勿憂。”
王敦卻是在一邊笑道:“今日便是詩會,郎君見到你我自然能做出絕好的詩賦出來,諸位煩惱什麽?”
江統潘滔的眼睛馬上一亮。
“那我倒是要看看郎君今日究竟有何佳作。”
王導哈哈一笑,對着侍從侍女說道:“拿紙筆來,我要親自爲今日龍門登高做序。”
王敦瞥了王導一眼,他如何不知這小子的意思。
若是王家郎君有絕好詩詞出世,這家夥也能跟着沾光。
真是狡猾。
不過他也不能落于下風。
“拿琴來,我欲爲小郎君彈奏一曲高山流水。”
江統眼珠一轉,馬上将腰間的寶劍抽出來。
“處仲兄彈琴,那我便伴琴舞劍。”
杜蕤魯瑤對視一眼,暗罵這幾個人好快的速度,一下子便把可以做的事情全搶了。
若是小郎君真有詩賦傳世,又引薦于太子身側,傳出去絕對是一段佳話。
不行!
風頭可不能給這些人搶去了。
杜蕤馬上站了起來。
“既然諸位如此有雅興,那我便爲郎君起頭,做抛磚引玉之用。”
魯瑤站了起來,說道:“我也一樣。”
見到這些人如此模樣,王生倒是目瞪口呆。
這是完全相信他真的能寫出好詩賦出來啊!
若王生無才,今日恐怕就混不下去了。
看來。
是得拿出些真材實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