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正像人類文明經曆過的所有的戰争一樣。這一場意在防止異族入侵的戰争,受到最大影響的還是戰區的民衆和最底層的士兵。
一艘巡邏炎武帝國海疆中段的赤火艇上的船員們,既是最底層的士兵又是戰區的民衆,也因此他的生活有了翻地覆的變化。
首先是一直沒有給足國的饷銀以及多年未曾更換的衣甲和兵器,這也是戰争給予他們帶來的唯一的好處,然後就是比起正常時段多出三倍的巡邏時間,以及隻有平時一般的打漁時間。這些原本就是帝國海邊漁民的士兵們爲此怨聲載道。
馮二郎,帝國東海海域第三百七十四号赤火艇的艇長,一個面色黝黑,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一倍的老海員。此刻他們的赤火艇已經位于帝國海疆的最東邊。完成了例行的巡邏,大家正爲回去後如何度過這幾個月而煩惱着。
“真是邪了門了,老子們平時打些魚,貼補家用,也能爲大人們省些糧米,對誰都是好事,爲什麽有些人就見不得我們這些兵過的稍微好一些。”,艇上的大副是個嘴碎,心底意外的好的中年人。一般來,他的牢騷便是任務時段結束的标志。
“老哥啊,你這點困難算得了什麽,至少你有家有口,家裏還有人幫活爲你減輕負擔,你看看我有什麽,到現在還是單身,所謂的老婆、孩子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了。上面發下來的糧米也不如你的多。你還老少滿腹,知道我多羨慕你嗎?”,艇不是那種大艦隊,雖然也有分工,不過每個人都要能夠頂上好幾個位置。這時候正在操舵的正是甲闆水手廖富貴,這個家夥真是除了名字之外,同富貴完全不搭邊的人。家裏窮的叮當響,人丁也凋落的差不多了,村子裏沒人願意嫁給他,已經三十好幾了,還打着光棍。因爲是獨戶,饷銀自然不多,因此老師羨慕同齡的老人們。
“廖叔,你拉倒吧,還有我在,怎麽也輪不到你最慘...”,廖富貴剛撂下話就有人不願意了。同爲水手的丁,是個連名姓都不清楚的孤兒。爲了混口飯吃才加入到海軍中去。每次比慘大會,隻要他一出生,别人立馬沒脾氣,事實也卻是如此,任憑你再難,也難不過這個丁。
還想借題發揮的廖富貴立馬沒了脾氣,“我丁,你沒事跳出來幹嘛?我隻是發發牢騷,同你又有什麽關系。”
不等丁回答,叛變的艇長插話了,“這句話原封宋還,老子也隻是發發牢騷,你又攪什麽局。”,立刻不打的赤火艇上笑成一片。在戰争森冷的氛圍下,十幾饒艇,經過漫長的巡邏,要是不拿一些人開涮,好像就無法正常活下去一樣。
這樣的情景幾乎每都會發生。雖然作爲被開涮的對象,不過廖富貴也不生氣,反而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這個家夥本質上是個極爲淳樸的人,能夠養活老婆孩子,并同兄弟們待在一起打屁是他最大的幸福。
下面應該是生火做飯。由于是在艇上,放火極爲重要。馮二郎親自帶人在甲闆上清理出一片可供架設爐子的區域,再在甲闆上撒上放火的灰粉,做飯的準備工作就算完畢了。不過今負責扛爐子上甲闆的丁失蹤沒有動地方。
“喂喂,丁,别聽老廖亂,他也是在四十歲出頭才找到媳婦的,你現在連三十都沒到,還早呢。”
馮二郎本意是安慰丁,可是立刻廖富貴插話,“艇長,你的意思不就是對丁,要讨老婆,沒有二十年别考慮的意思嗎?你看把家夥糊弄的,一愣一愣的。”話間廖富貴大力拍着丁的肩膀,自豪得意的意思油然而生。
不過丁沒有理會兩人,而是一直注視着一個方向,“艇長,廖叔,你們看那是什麽?我怎麽覺得那麽不對勁呢?”,
馮二郎從丁的臉色上看出不對勁,立刻轉頭,當他看見海平面上,那幾個時隐時現的黑點時,老廖已經在那裏大喊,“不好了,是異族,快放狼煙!”
顧不得做飯的事情,立刻有人在跑動中拿來了炭盆。雖然示警信号被叫做狼煙,不過這裏既沒有狼糞,海邊也不可能有狼的存在。他們是用發煙煤炭作爲警示的标志。
一縷黑色的,非自然的直煙沖而起。在夕陽的金色和碧藍的空中極爲顯眼。
放出狼煙的刹那,赤火艇開始回轉掉頭。
不過在赤火艇旁,水花四濺,暗金色盔甲,手持雙光劍的戰士已經近身。
“給我殺...”,馮二郎的話道一半便被銀白色的光劍掃中肩膀。整個軀體從右肩到左肋部被貫穿。鮮血和内髒流了一甲闆,屍體沉默着滾落下來。
“啊呀,你個怪物,吃我一劍。”,廖富貴,雖然性格随和,不過并非打不還口的那種類型。看見馮二郎慘死,眼睛已經紅了,立刻操着單手劍沖了上去。
哪想到,異族雙劍戰士的身法極快,眨眼功夫,已經到了船舷的另一邊,同他的同伴一起,把赤火艇上殺了個七零八落。
丁眼看着敵惹艇他也想抽刀殺敵,可是作爲資曆最淺的菜鳥,保護狼煙桶才是他的責任。他不顧滾燙的煙筒,張開雙臂抱着。“刺啦”聲響,傳來皮肉焦糊的味道。他一邊踉跄着抱着發煙筒向沒有打都進行的右側船尾而去,耳邊聽到了廖富貴的大吼。
大副完了,艇長也完了。死亡的恐懼攥住了他的心,以至于懷裏抱着灼熱的火球,也不那麽難受了。也許是自身的資質,亦或者恐懼到達一定程度便不會增長,丁感到自己冷靜下來。隻是掃視四周,看到的都是鮮血和袍澤們的屍體。艇保不住了,但是狼煙哪怕多持續一刻,也能增加被人發現的機會。
他打定主意,不再關注周圍的厮殺,以及不時傳來的同伴們的暴喝,而是專心的找船上有障礙物和難走的地方,并且還要保證狼煙上升的通道。赤火艇本就不打,但是他總覺着自己的行動是那樣的緩慢,懷裏抱着的火球是那樣的沉重。
終于身體一輕,他的視野旋轉起來,能夠在旋轉中不時的看到一具無頭屍體,冒着煙筒前行的樣子。怎麽回事?難道艇上有兩個煙筒?當他意識到那句無頭屍體是自己的身體時,生命亦走到盡頭,“咕噜”,他的喉嚨早已發不出聲音,所以除了他自己,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個無名兵卒最後時刻的是“終于可以休息了。”
随着眼前一黑,丁同三百七十四号赤火艇上,共計十二名帝國官兵歸入行蹤不明的行粒隻不過他在最後時刻,一直保護着的發煙筒,所産生的那道聚而不散的狼煙,被碰巧路過的漁船瞧見,并上報該區域帝國海疆指揮使李海濤,這件事情引發了後續一系列的帝國海軍同卡哈啦火力偵查艦隊之間的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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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距三百七十四号赤火艇千裏之外,幽影大陸的最南端,這裏的海水比起帝國東海要暖和的多,不過也許是過于溫暖,最近這個區域海水裏滋生了一種貌似無害的紅色水草。水草的生長迅速,已經鋪滿了近海數百裏的海面。站在岸邊,一望無際赤色海水,讓人感覺大海被血染紅了一樣,給人以不安和恐懼。
墨頓眼前正是這樣一片“血”的海洋,看着“血”水拍打海岸的礁石,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他屬于大陸東部草原聯盟所屬的,一個的不能再的墨魚部落。這個部落人數不過兩百,是以捕魚爲生。由于其太過弱,爲了能夠在部落聯媚下盟中争取到一個席位,墨頓可是話費了部落半年的收入去賄賂聯媚大巫師,啓者。雖然部落裏大家對于墨頓耗費“巨資”去弄這麽個既不能吃,也不能穿的“無用”頭銜頗有微詞。不過他終究是墨魚部落的首領,還是被族人譽爲百年來最有能力的族長,他是墨魚部落能夠出人頭地的希望,也因此微詞隻不過是微詞,沒有發展爲怒罵或者彈劾什麽的。
墨頓今跑到海邊來吹風,并非吃飽了撐的,而是接到了來自大酋長的命令。據近日草原以及沿海有不明身份的勢力出現,他們殺害部落民衆,搶奪食物和資源,大酋長要求所有部落都向聯盟靠攏,以便于聯盟派兵保護,并且要求每個部落根據排位,向聯盟貢獻武士,以便于大酋長發動對入侵者的攻擊。
讓墨頓煩惱的正是派遣武士這件事情。墨魚部落實在是太了,去年又接連遭遇了海盜和風暴,現在部落裏男丁不足一百,而且大半是老弱,輕壯實在是太過寶貴,他真是不願意再把寶貴的壯丁送去戰場上。可是剛剛成爲下媚一員,怎麽能夠一上來就違抗大酋長的命令呢。他盤算着部落裏已經不多的積蓄,想着是否再向貪婪的大巫進貢一些,好免去兵役之災。
“快看,墨風的船,他這是怎麽了?!”
聽到部落裏孩子的尖叫,他猛然擡頭,眼睛不斷長大的同時,瞳孔不由得急劇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