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雷特這一路走來,基本上是遇神殺神,遇佛戮佛。他眯起眼睛回視宰相。
四周圍克蘭家族的私兵們手持武器,向外警戒。他們大多用好奇的目光注視着正在發生的對峙。
“這條路上,我已經殺了數百個不尊王室威嚴的亂臣賊子,你作爲我朝老臣,還是老老實實的跟随我吧。”,要是有人觀摩了巴雷特進城的全部經曆,他一定會勸說肖恩.克蘭快些答應,他眼前的殺神真的是在耐着性子通他說話。
老宰相肖恩,上下審視着巴雷特。這個三王子已經不是前兩天所見的那個,雖然依舊暴虐無禮,不過他在那雙暗紅色的眸子背後看到了瘋狂和更加恐怖的東西。他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說出否定的話來。
宰相輕輕颔首,“尊敬的王子殿下…”
“是國王!”,巴雷特焦躁的把手搭在巨斧的柄上又拿開。
肖恩看到了他的舉動,眼皮子跳了跳。“沒有經過加冕典禮,及時隻剩下一名王室,也不能稱之爲國王。”
“你說什麽!?”,巨斧在半空中揮動,空氣的尖嘯近乎爆鳴。
老宰相表面上不爲所動,一副正義淩然的樣子,“當然,傳統如此,國王必須經過加冕典禮,并通巨龍簽訂契約才能稱之爲國王。”,他的後脖領子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巴雷特揮動斧子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的形象依然可怕,如死神降臨。相比他的樣子,外面的死靈反而更加可愛一些。“你沒有否認我是國王,隻是強調儀式和契約。”
肖恩咽下口水,他在心裏長須一口氣,長久以來,他一直看不起這個三王子,現在想來當時實在是被蒙蔽了眼睛,他的瘋狂和暴虐不但超越了某種限度,達到了極爲危險的地步,并且在這種瘋狂沖,還能維持一定程度的理性,可謂讓人意外之至。要是他沒有看錯,這時候的巴雷特.斯特林王子,比起四王子更加适合成爲國王。奇怪的是,如此明顯的特點,以前他怎麽沒有注意到呢?真的是他沒有注意到,還是王子本身發生了改變?
“嗯!”,三王子的不耐煩已經在他重行掄起巨斧的時候表現出來。
肖恩沒有生出讓私兵通他對抗的想法。先不提緊緊跟随巴雷特的那個殺人狂魔。就是王子現在表現出來的恐怖戰力,恐怕也不是家族裏這些養尊處優,喜歡擺架子的樣子貨可以對付的。
“老臣正是這個意思。王子必須要活的巨龍的認同,得到契約,并主持一場無人有異意的加冕典禮,國王之位才算落實。”
哐當聲中,三王子的戰馬踉跄着橫移了幾步,巨斧重行怪好,王子用不善的目光掃視全場,“巨龍就是指那頭金屬畜生吧,很遺憾,我沒想那麽多,直接給宰了。”
即使宰相的私兵們真的不打算偷聽,也經不住如此消息的沖擊,很多人失手射出了上好弦的弩箭。
肖恩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已經最大限度的高估了三王子現如今的實力,沒想到還是看走了眼。“殺死…那可是一頭成年的巨龍,當年曾經把一頭顔色火龍攔腰斬斷的…”
巴雷特青白的臉上,黑紫色的嘴角不肖的撇了撇,“這個我可不清楚,隻不過畜生的頭顱被砍落後,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家夥爲什麽那麽看重它。”
肖恩無語,想好了的後面的說辭也無法繼續了。他眼珠子咕噜噜的轉了又轉,“另外,王室已陷入險境,國王又不再了,要召開加冕典禮必須湊齊依舊健在的王室成員以及公爵以上貴族才行。不然難以…”
“哼!”
巴雷特的冷哼讓肖恩不由自主的一哆嗦,他現在終于明白,不是以前忽略了,而是王子同先前那個不學無術,沒有教養的敗家子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他不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他隻知道現在正行走在危險的邊緣,一個不小心便會跌落萬丈深淵。
正在肖恩臉色陰晴不定,目光無所焦距的時間當口,巴雷特翩然下馬,他的動作極快,攜帶着巨斧好像沒有重量一樣,一直到他來到老宰相跟前,雙腳落地,踏碎地面的石條爲止,肖恩才猛然醒悟,他趕忙後退,手伸入一鬥,握住龍笛。那是他最後的殺手锏。
一隻大手猛然攥住老者的脖子,讓他難以呼吸。他隻感到脖子愈來愈緊,并被人提起,猩紅色的眼眸出現在他的眼前,兩人幾乎是臉對臉。
“老東西,别以爲我不知道你的算盤,那條龍是救不了你的。不然我會把它當做不看面的金屬龍一樣,給活撕了。”,巴雷特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肖恩.克蘭,龍心王國的老宰相,隻剩下不停地哆嗦以及爲了呼吸,不停亂蹬的雙腳。
……
……
四王子寝宮前,禁軍們浴血奮戰。
多的難以計數的死靈們,從各個方向擁擠過來。禁軍戰士被布蘭查德召集起來,組成一個不甚規則兩層圓陣。最外圍是持有半身盾的刀盾戰士,後排則是長矛或者弓弩手。少數善戰其實和布蘭查德本人則是擔任遊擊,可以救援各個方向,也能填補空缺。
由于敵人實在太多,如果用俯瞰戰場的視角,就會發現禁軍們好比死靈汪洋中的一滴油,不斷的把圍攏過來的死靈們推開,但是他們這種狀态能夠持續多久實在讓人懷疑。
一名刀盾手連續擋住三頭死靈的沖擊,并找間隙揮刀斬斷了第四頭死靈的脖子。
鮮血和各色内髒的顔色把前排戰士們的盔甲點綴城不同顔色,就好像一個沒有天分的畫手,打翻了水彩調色盤所至。
第六頭死靈竟跟着上前,這一次刀盾手沒能及時回擋,嶙峋的腐爛的手臂,帶着前段尖銳的指甲,像長矛一樣刺入戰士的脖頸,一名騎士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倒下。立刻從後排撲上來一名士兵,操起死者的半身盾,他是一名長矛手,單手執矛填補了死者的空隙。
下一刻,新來者面對的,竟然是由死去同伴化作的死靈。着色的盔甲依舊,身影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他的面容依然扭曲,他嘴裏噴吐出來的不在是慷慨激昂的人言,而是不明所以的低沉的嘶吼。
補位戰士來不及悲痛,新死靈繼承了生前的力量的技術,角度刁鑽,勢大力沉的斬擊瞬間到達。長矛無法因對這種攻擊,補位戰士隻能咬牙用半身盾硬擋。當啷的巨響,半身盾被劈開,補位戰士的頭顱被劈成兩半,屍體晃了晃摔倒下去。
新的補位者是以爲弩手,他甚至沒有盾牌格擋,隻能扔掉弩弓,抽出短劍揮砍。這一次,倒黴的補位戰士要面對兩個曾經同伴的恐怖攻擊。
厲喝聲中,白色的光華流轉,布蘭查德化作銀白色的旋風撞在缺口上,兩名曾經的禁軍,現在的死靈被利刃切割成碎塊抛飛出去。這個方向上,銀色旋風毫不停歇的繼續前進,其沿途路上,斷肢碎肉飛散,地上黑血彙聚成河。
“都跟我來,我們殺出去。”
大喝聲下,禁軍們奮起餘勇,跟着霖羽騎士殺向前方。
一刻鍾之後,禁軍的圓陣無法繼續前進,更多的死靈們用屍山阻擋了他們。禁軍的狀況沒有好轉,周圍依舊是數不盡的死靈。展現在他們眼前的路隻有兩條,一是死去加入死靈的行列,另一條是力竭後戰死,加入死靈的行列。
……
……
一股股特殊的,無法用肉眼觀察到,也沒辦法聞到的透明的流動的影子在死靈群中遊移,成千上萬的死靈,有許多撞到了這些透明的影子,可是它們依靠本能無法看到或者聞出這些影子到底是什麽,也無就無法把疑惑的思緒傳遞給背後的施法者。
安奈林王子,站在寝殿三樓的陽台上,俯瞰戰場,他對于禁軍的垂死針紮嗤之以鼻。
他掌控的數萬死靈,又有十幾個傳送過來沒有意義的,異常碰撞的消息,他煩躁的揮了揮手,摒棄這些毫無頭緒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