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參與征戰,以及後續要撤離聖域森林,也許再也見不到雨露了,她便心生不忍。這幾天,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雨露是個離經叛道的問題少女,經常向她抱怨父母管的緊啦,族人剝奪她的自由之類的事情。而艾琳娜則用自身的感悟去開導她,告訴她很多時候理想并不能有好的結果,成人世界中,許多人正是犧牲了自己的理想,才爲大家換亂安全舒适的環境。一些艱難的時刻,人們甚至會爲了一口飽飯而互相殺戮,互相吃食,經曆過那樣的時刻,再回過頭來才會發現,成人們的犧牲,是多麽的偉大。
雨露則直言不諱的指出,艾琳娜的做法,以及放棄自我本性的想法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她向她描述了自己所見世界的每秒,并告訴她,如果一直被束縛住,不能打破常規,她就永遠不可能看到那樣美好的風景。
“難道你就不動心嗎?這輩子從未見過的景色,就讓人它在那裏,知道死去也不關心一下,不覺得是白活了嗎?”
艾琳娜确實動心了。她想起了少女時期的自己,曾經憧憬過的夢境般的生活。多少年了,她已經不記得這個夢想是什麽時候淡出她的意識,隻是再次想起讓她感動的感受到了眼眶的濕潤。
騷動聲讓她驚醒,她趕忙擦拭了眼睛,四處張望生怕被人看到流淚的樣子。少女時代的夢太美了,讓鐵血女戰士也情不自禁的流淚。
“在那裏,快追。”
“派一隊猛禽從側面繞過去,防止它故技重施。”
“魔導小隊聯系上沒有,快讓他們介入。這頭畜生發起狂來,我們可吃不住。”
喊叫聲由遠及近,不過這些都不及眼前的景象來的震懾人心。一頭身形優美的龍,左邊的翅膀豁開一條大口子,足有一人多長,深可見骨,碧藍色的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血液帶着魔力的關系,噴灑在空氣中不久便燃燒起來,散發出七彩的光芒。
“好美的龍。”,無關乎情勢,這頭龍的美麗是艾琳娜生平僅見,比起黑炎、大頭和青翼之流,巨龍雖然體型有所不如,可是它的優美和高雅讓艾琳娜暫時忘記了肅殺之氣。
巨龍蹒跚的在半空中滑行,終于不支的墜落下來。墜落的地點就在先前那個果園的位置。艾琳娜拔出雙劍,周身閃現出黃紅相間的光芒。她壓低身形,化作流光向果園猛沖。
巨龍在哀嚎,它的怒火從咆哮和閃動紅光的眼睛可見一斑,不過艾琳娜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贊歎巨龍之美。如此美麗的生物,甚至讓她生不出傷害它的念頭。巨龍注意到了艾琳娜,她也看到了它的注視。艾琳娜感覺到了被洪荒猛獸注視的,絕對危險的感覺。直覺在她體内瘋狂的咆哮着,提醒她危險就在眼前。多年戰鬥的經驗,讓她無視了直覺中恐懼的部分,她化恐懼爲動力,整個人都處于亢奮狀态。艾琳娜嬌喝一聲,行動的速度更快了一線。
巨龍盯着她看,她也盯着巨龍。一股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她生出了奇怪的年頭,好像認識這頭巨龍。可是她敢肯定,今天是第一天認識這頭龍,“是幻覺嗎?”,她記起來自休的,水晶龍的情報。這種龍族,并不以蠻力或者龍息着稱,它們真正厲害的地方在于法術。不會是中了幻術吧。她趕緊咬破舌尖,血腥味道擴散開來。
熟悉的感覺沒有消失,艾琳娜皺起眉頭,她已做好準備,如果咬舌頭無法清醒,隻能用細劍在身上開口子了。
巨龍嗚咽一聲,在她面前迅速縮小,并變形。
艾琳娜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當巨大的龍族完全消失,留在原地的除了滿地果樹的殘骸,隻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殘破的翠綠色衣衫下,小小的身影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喊殺聲,以及追兵的腳步臨近,艾琳娜面臨選擇。她迅速掃視四周,俯下身一竄的來到雨露跟前。小姑娘的變化并不完全,受傷的翅膀依舊是龍的形态,隻不過尺寸小了很多,還有她的面部,依舊是龍的面目。即使如此,艾琳娜還是認出了她。
“嗚嗚…”,雨露發出低低的哀鳴。
她聽不懂雨露說些什麽。不過這并不影響她的行動,迅速把雨露抱起,感覺到她比平日裏重了許多,以善戰騎士的體能,抱着她都顯吃力。身上的傷口正在發出抗議,一些沒有痊愈的地方甚至迸裂開來。艾琳娜顧不得這些,她抱起小小的身影拔足狂奔。
……
……
休有些無語的摸了摸鼻子,最終還是苦笑的搖了搖頭。
指揮官擒風也是一臉的苦澀,“沒想到受了那麽重的傷,它還能逃走。”,他長須一口氣,“不過,至少一時半會兒,這頭龍隻會窩起來,不會來找麻煩了。”
休用獨臂拍了拍擒風的肩膀以示安慰,便告辭離開。
回往驿管的路上,他還在思考着。他估計自己無法再參與到圍捕巨龍的戰鬥中去了,龍晶城那裏已然要開春,很多事情必須要處理。不能再優哉遊哉的在這裏嫌晃。聖域森林這邊,諸多事宜處置的都不順利,唯獨的成果就是獲得了解開吉姆封印的方法,假以時日,龍晶城将又得一員猛将。他盤算着世界樹精神污染的問題。既然布萊恩接受了他的建議,肯定不會坐視不理。他也要做好準備,在龍晶城的範圍内,爲德魯伊們開辟一處自治區才行。
回程不短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也做出了很多腹案,并決定回去整理一下,一并同布萊恩讨論和落實。這段時間,塞麗娜同布萊恩走的很近,他向着是不是讓女法師去溝通,效果更好。
不知不覺間已經來到驿館,他順着樓梯前往自己的房間,看守的德魯伊士兵已經很熟悉了,也不來盤問,雙方隻是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剛一進門,他便被一股巨力拽到一邊,門嘭的一聲關上了。休倒不緊張,腦域感早就告訴他有人在門後,他隻是奇怪對方爲什麽這樣做。
“别出聲!”,艾琳娜一臉的嚴肅。
休虛着眼睛盯着她上下打量。
好一會兒,艾琳娜才讪讪的拿開手,并退後一步,“不…不好意思,情況緊急,所以…”
“所以我們倆的身份是不是弄反了。不應該是男方主動偷襲女方的嗎?”
艾琳娜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她剛忙搖手,“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休繼續瞪着死魚眼睛,“不是那樣是哪樣?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還讓我不要聲張。伯爵之女的教育中,這屬于正常行爲嗎?”
“啪!”,腦袋上重重的一下讓休收了音,“反對暴力解決問題。”
“你還真敢亂說,要不是情況真的緊急,我可不會下手那麽輕。”,女伯爵一邊嘟着嘴,一邊把休往裏屋領。
“你這叫輕嗎?再重可是要死人的。”
跟着艾琳娜走近裏屋,看到了那個東西,休一下子都明白了。
……
……
德魯伊之城,林蔭小道上,兩大一小,三人結伴而行。擦肩而過的德魯伊們雖然奇怪與三人的組合,卻沒有人出言阻攔,因爲每一個人都認識在圍捕巨龍時立下大功的福斯特大人。他也是大德魯伊家的常客,在這裏見到他不算稀奇。
三人來到相對寒酸卻極爲幽靜雅緻的樹物。休上前敲門,也不等有人應門便直接推門進去。
一大一小兩女先後進門,她們同聞聲出來的布萊恩碰個正着。
叫嚣的女童,用尖銳的嗓音沖着休大叫,“原來你騙我。”
她身邊的艾琳娜趕忙攔在女童身前。她望向休,“怎麽回事?不是說要替她保密的嗎?”
布萊恩緩步走近,雨露不再喊叫,而是對着大德魯伊怒目而視,她那隻完好的左手握拳放在腰部,受傷的右手打着繃帶掉在胸前。雖然小姑娘盡量擺出兇狠的姿勢,不過看在成人們眼裏,還是可愛的不得了。
布萊恩哈哈一笑,他張開雙臂,“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呼叫我的部隊。”,他步履緩慢,言語溫和,“你的事情休已經同我說了,我這裏也有事情想要告訴你,不過在這之前,有件事情我想要聽你親口确認。”,他站定在雨露跟前一米左右,蹲了下去,讓他的視線盡量同小姑娘同高,“我想要知道,你爲什麽一定要同世界樹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