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特殊的騎手,隊伍中混雜着一輛破舊的闆車,在這條罕有人至的大道上奔馳。
這裏一度是西境通往教廷的幹道,可惜龍心王國同教廷正處于戰争狀态,此處道路除了山匪歹人出沒外,大多由邊境兩邊,兩國的斥候奸細所使用。此時此刻,這麽一批人出現在這裏,讓人不禁奇怪他們的身份。難道是許久未出現的,前往教廷的叛逃者?
隊伍中騎手六人,五男一女,還有一名獨臂男子坐在闆車上。隊伍氣氛沉重,各人都是滿懷心事的模樣。
走在最前面,身材魁梧的把胯下戰馬累的氣喘籲籲的壯漢,走了一會兒便放慢馬速,在同伴詫異的注視下來到半身旁。
“大人…我想…”,吉姆.碎石滿臉的不甘心,又爬觸怒闆車上的大人,猶豫了一會兒,試探的想要搭話。
“你是向導,跑後面來做什麽。你不在誰來帶路?”,休坐在馬車上,眯起眼睛,既像在閉目養神,又像是思考什麽事情。劇目來到車旁,他很不客氣的噎得他說不出話來。
“…呃…好,我這就帶路,有什麽事晚上紮營再說,紮營再說。”,大漢不同于他粗礦的外表,處事極爲的謹慎小心。唯唯諾諾的撥馬離開,再也不敢貿然上前搭話。
“喂,胖子,别磨磨蹭蹭的,像你這樣我們什麽時候能夠去到聖域森林,快帶路!”,高大帥氣,背背重劍的寒鐵大聲呵斥着,吉姆唯唯諾諾的答應着,兩人調換了位置,寒鐵重新回到隊伍中,唯一女性騎手的身邊。“怎麽還在糾結?”,寒鐵曾經指導塞麗娜融入龍晶城,更是她名義上的長官,兩人很熟悉。他讓坐騎同她的馬并肩而行,“不管你是否同意,福斯特大人的見識和眼光是毋庸置疑的,既然他那樣說了,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可以不同意,可以把意見放在心裏,不過我勸你不要同他辯論,因爲太多的事實證明,任何想要把他駁倒的企圖都是徒勞的,這個人太聰明,已經超越人類的範疇,最好不要扭着他才好。”,寒鐵一邊望着天空,一邊勸說道,他臉上還挂着心有餘悸的神情。
塞麗娜已經沒有了當初混迹難民營地時營養不良的樣子,皮膚白皙、頭發烏黑發亮。帶着深邃神秘的黑色眸子有着讓人着迷的美麗。她側臉對着寒鐵,瞥了他一眼,“看樣子你是在說自己,怎麽?一直奉爲鐵律的東西被他碾的粉碎,就同我的信念一樣?”,她說話的語氣是輕輕的,慢條斯理的,給人成熟穩重的印象。
寒鐵打了個哈哈,“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同一年前判若兩人,生活的變化果然會改變一個人,不管是外表還是内在。”
塞麗娜失神的望着荒僻大道兩邊的花草景色,“我沒變,我一直是以前的塞麗娜。雖然他說魔法并非神讓我獨享的天賦,即使他認定每個人都可能掌握魔法,我還是不會改變,我是神的代言人,是神的使者。”
望着癡癡的說着近乎夢魇胡話的女法師,寒鐵搖了搖頭,他也把思緒轉向了别處。最近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去留問題。這裏不同于斜陽城,沒有需要報答的恩惠束縛他。他也問過福斯特和哈代伯爵,兩人都表示,隻要他願意可以随時離開,可…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既想要回去炎武帝國,結束這場曠日持久的曆練,又想要留下。可笑的是他想要留下的理由竟然不是爲了武道,這一他發誓要奉獻終身的事業,而是一個女人。
寒鐵想到這裏,不由得别過頭去,讓自己的臉面向無人的曠野。這是害怕自己的心思被人看透嗎?他也不知道。他先前隻是以爲過一陣子就會好的,因此并沒有把這種類似痛苦,又給人幸福感覺的思念當回事情。并想要借助于繁忙的外部事物來掩蓋越來越強烈的思念。可是一切并非他想象的那樣,他也不得不面對現實。這輩子除了武技之外,他第一次有了别樣的感情的追求。按照寒鐵的性格,既然确定了追求的目标,便會義無反顧的前進。他不是那種會扭扭捏捏,猶豫不前的廢人。可是…面對這個新的追求,他有一個強大的競争對手,這個人并不強大,事實上他并非一個正常人,而是缺了一隻手臂的殘廢,可是他的強大競争力,讓他感到無法對抗,并且他時時刻刻表現出了的智慧、氣度既讓他折服,又讓他嫉妒。他該怎麽辦?現在一走了之,用時間來清洗得不到的痛苦,讓思緒重新回到喜愛的武道上去?亦或者飛蛾撲火般投身到注定失敗的愛情中去。
他煩惱着,痛苦着,一有空矛盾的去留問題就會在他腦海中顯現,久久不能平息。
隊伍中有一批身着迷彩皮甲的人,他們不但服裝樣式古怪,攜帶的武器也都是些鑲嵌這寶石的奇怪武器。說他們是士兵,幾人的動作不掉并不協調,也沒有普通士兵那種脫胎于森嚴軍紀下的,模式話的行爲。可他們不是士兵又是什麽人?在這支特殊的騎隊中又有什麽作用呢?
“我真的配得上隊長的稱謂嗎?要是再發生先前的悲劇,自己還有臉待在隊伍中嗎?”,比克低着頭,不時偷瞧身邊兩名新分配到魔導小隊的士兵。有時候他的頭瞧會被對方發現,換來的是點頭和微笑。他都是倉皇的轉過頭去。不敢同他們對視。
流民營地的戰鬥中,魔導小隊損失了兩名夥伴,其它人等,包括他本人在内都是重傷。現在傷愈歸隊,新同伴補充進來,立刻有了新的任務。一切好像沒什麽,作爲一名特殊的軍人,他隻要遵照指示行動就好。根據現在的形式,他大小也是一名軍官,等到以後戰争不打了,他說不定還能衣錦還鄉,混個騎士什麽的投降,足可以稱得上光宗耀祖了。
可是,面對如此誘人的前景,他提不起興趣。谷子和懷特兩人,隻要他閉上眼睛,就能看到他們站在那裏沖着自己說話,喊叫,可他每每想要挺清楚他們說什麽或者試圖同他們接觸,打招呼,兩人就會消失。他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也許是兩人在責怪他指揮不當,并想把他一并拖入地獄吧。對一定是地獄,在戰鬥中,他們殺了那麽多的人,雖然那些人都是吃過人肉的流民,可殺人就是殺人,沒有什麽理由可以爲殺人辯解,他們死後一定會去地獄。
“隊長,有些不對勁,你是不是也發現了什麽,所以才一直東張西望的?”,江魚,新來的斥候,是個機靈的小夥子,他手裏拿着偵查魔導器,一邊注視着泯滅不定的魔石一邊壓低聲音說道。
“呃…是啊,周圍确實不正常。”,比克這才回過神來。他的神經立刻緊張起來。戰場上的經曆和痛苦的感覺紛至沓來,他能夠感覺到冷汗正從脖領子處流進衣服裏,難受至極。不過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關注。既然魔導器現實有問題,那就一定有問題。真是可惡,他隻是一愣神的功夫,差點又要犯錯誤了,要是這次再損失同伴,他還有臉活下去嗎?
比克一點手,四人小隊立刻聚攏過來。
魔導小隊并非配置完全,現在他們擁有隊長比克、斥候江魚、重炮手大頭、狙擊手影子。原本擔任觀察手輔助影子的谷地的位置,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人員,所以到現在還空着。不過這并不影響魔導相對的反應速度。比克的指示下,江魚隐去身形,憑空消失在空氣中,其他人則開始爲魔導兵器充能,做好戰鬥準備。作爲隊長的比克,還有一個工作,就是用偵查魔導器觀察四周,并随時保持同斥候的聯系。一旦斥候發現可以的蹤迹,他就要判斷,是發動打擊,還是待機。
寒鐵等人也注意到了異常,騎隊停了下來。司麗娜來到闆車旁,由寒鐵護衛。在前面帶路的吉姆,則是臉色蒼白,不知所措的到處亂竄。
看到吉姆的熊樣,比克感覺好受了一些,至少自己不是這裏墊底的,他這樣思考着,心情好了許多。“怎樣?附近有異常嗎?我這裏用魔導器掃過了,三百步之内應該沒有可疑的東西。”,通過通訊魔導器,比克隻要用想的就能同江魚保持聯絡。
“頭兒,很奇怪,剛才我還感覺到這裏有股波動的氣息,這麽一會兒就不見了。”,将于傳來了他的回答,和疑惑的情緒。
“會不會是哪兒搞錯了,比如某種野獸經過那裏。”,比克維持着警戒,并轉頭向寒鐵确認,得到後者沒有發現的示意後,才放松下來。他是很信任寒鐵的實力,如果作爲善戰騎士沒有發現什麽,那麽多半是多心造成的問題。
一陣雜音流經比克的腦袋,他莫名的擡起頭。很快他的臉色變得慘白。
“老大,你的臉色不好。”,大頭擔心的看着他。另一邊影子雖然沒有說話,不過他不時撇來的目光,說明比克現在的樣子真的很吓人。
“我聯系不上江魚。”,比克瞪大眼睛,大口喘着氣。
他的噩夢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