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同他說,今天連一半都沒過了,急什麽。”,萊迪氣哼哼的不去看奧爾達斯的使者。不過她不時瞥向使者的目光中,那種失落和迷茫卻無法掩蓋。
使者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便趾高氣揚的離開了。萊迪身邊,她的幕僚們臉色都不好,大家默契的低下頭,不願去面對代理領主的沮喪。
戰場上,局面同先前不同。撤退中的鐵槍鎮大軍遭受到了草原遊騎們持續的騷擾。整個突擊過程都沒有受到多少損失的大軍,僅僅在撤退中的傷亡人數就超過了百人。而且大軍收縮的速度明顯降低,一些血氣方剛的戰士甚至會發動反攻,大軍的陣型多出出現了同行軍方向背道而馳的地方,脫節和間隙不可避免的擴大。
艾琳娜指揮的長弓部隊行動的并不快,她發現到身邊配合戰鬥的鐵槍鎮部隊不知去向,煙塵中轟鳴聲不斷,便知道麻煩了。“所有人準備接近戰,拒馬,快放巨馬!”
就在少數幾個槍盾兵拉開特質的桶狀鐵絲網,并擺好由原木和尖刺組成的拒馬時,轟鳴聲化作大隊的騎兵,向着長弓兵們的側翼發動沖擊戰。
跑在最前面的草原騎兵看到了鐵絲網和拒馬,不知道這是什麽,本能的減緩馬速,可惜後續的騎兵們并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還在以全速向長弓兵部隊沖刺。悲劇的沖撞得益于草原騎士們的精良技術沒有發成,但是身不由己下,還是有數騎撞在拒馬上發生了悲劇。騎士被強大的慣性抛出手舞足蹈的跌落在弓兵的陣地前,被嚴陣以待的槍盾兵用長矛或者鐵盾或刺或砸的不成人形。被尖刺貫穿整個驅趕的戰馬哀鳴着倒在地上。那些看到拒馬威力,不敢靠近,懸着從旁邊貌似空曠區域突進的騎士們,他們遭遇到了讓人匪夷所思柔軟鐵絲的攻擊。這種帶刺的柔軟的東西,輕易的纏住馬腿。即使注意引導了鐵絲的存在,想要駕馬飛躍過去,也有很大的可能性被馬蹄挂住鐵絲,其結果就是不管是撞上去,還是飛躍過去,大部分戰馬都被帶刺鐵絲傷了馬腿。馬失前蹄下,草原戰士們滾落了一地。從飛奔戰馬上摔下來,絕必能沒事,慘叫和哀嚎聲中,草原遊騎受到了開戰以來,最眼中的損傷。
後續跟進的騎兵,把馬速降了下來,使得沖擊戰術變得不倫不類。騎兵失去了沖力,就是一個個活靶子。草原騎兵陣中,嗚嗚的撤退号角第一次響起,遊騎們并不戀戰,轉向準備按照習慣在敵人陣前從兩翼繞行撤退。
箭矢的呼嘯聲由遠及近,速度極快。經驗豐富的草原戰士們莫名不已,這種聲音是箭矢攢射沒錯,可是他們無法憑借聲音判斷箭矢的落點,因爲他們所聽到的嘯叫,竟然是在極低的半空中飛躍過來的。有誰會把弓箭當做弩箭一樣平射,再說這裏少說同敵陣相聚也在兩百步距離,真的有弩箭能夠平射如此長距離嗎?
不等草原戰士們反應,數十名遊騎便被重型鐵箭穿透成爲了一個個血葫蘆和刺猬。嗚嗚聲急切起來,草原戰士們這時候才顯出慌亂,又丢下了數十騎,他們才堪堪收住勢子,在勞倫斯大軍合圍之前逃了出去。
“切!還是被逃了,他們是靠腿來打仗的嗎?”,艾琳娜對于戰果再一次不滿。雖然龍晶城部隊的表現,比起整直鐵槍鎮大軍都要好,不過對于艾琳娜來說,本可以重創敵人的自信指揮,隻獲得了不到五十騎的戰果,實在是差強人意。
獠牙則是呲着牙,大鼻孔張開,忽閃忽閃的。他帶着不可思議的神情,低下頭,承認戰術上的失敗。又是那支弓兵,對方絕對不是普通的弓手,一定有哪裏弄錯了,數十年戰争的生涯裏,他還從未見過如此恐怖戰力的弓手隊伍。
獠牙看着隐約在沙塵中顯露出來的遊騎兵的屍體,心中發苦。這些都是幾十年來,辛苦培養起來的種子和骨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埋骨他鄉,他開始後悔接這單生意了。
整體局勢上,龍晶城方面的勝利雖然鼓舞了士氣,卻無法改變大局。草原騎兵在各個方向分部的人數不多,卻能夠給鐵槍鎮的部隊帶來持續不斷的損失,反之鐵槍鎮方面卻沒什麽辦法。即使費盡心力調派出專門的射手部隊上前,那些滑溜的草原遊騎轉身就跑,連戰馬的尾巴毛都撈不到一根。更可怕的是,調集弓弩手的做法,會引來遊騎們狼群一樣的攻擊。勞倫斯在這方面吃了大虧,一支三百人的弓弩手群被草原遊騎以五人的代價沖散擊潰。
各種各樣心思、決斷和情緒的結果下,鐵槍鎮的出城部隊,雖然還維持有完整的編制,沒有被遊騎兵沖散,不過要說想獲得勝利,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大軍正在緩緩的向城區方向靠攏,遊騎們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他們還在尋找一切機會給與這支軍隊以人員的傷亡和打擊。唯獨龍晶城長弓兵群附近,幾名遊騎隻是在八百步開外做做樣子,讓他們再去沖擊一次這支部隊,是打死也不願意的。
……
……
城頭,奧爾達斯春風得意,他滿足的看着事态發展同他設計的一樣。獠牙的草原遊騎果然是出色的獵狗,他們的殺傷力讓他印象深刻。不過獵狗還是狗,比起斜陽城的黑炎騎士團要差了太多,不說别的,光是黑炎在低空掠過,不可一世的草原遊騎又能支持多少時間?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讨厭的東西,奧爾達斯眯起眼睛,嘴唇倔強得糾結着。隻有龍晶城,艾琳娜這個妮子不在他的掌控之内。就好像吃飯時,咬到老鼠一樣讓人不爽。那個女人也在陣地上吧,他猶豫着,是否要把傭金加十倍,讓獠牙不顧一切損失的消滅她。
“大人,出事了。”
奧爾達斯挑起一邊的眉頭,黑甲戰士是黑炎騎士團的精銳,一般不會用帶着顫音的語調說話。“什麽事?”,他用銳利的注視壓迫眼前的士兵。
“駐地鬧鬼。”,黑甲戰士無視了奧爾達斯壓迫的視線,壓低聲音回道。聽上去很無聊的回答,布置增地,讓奧爾達斯背後一陣發涼。
……
……
戰場的局勢有些奇怪。龍晶城的弓手們拒絕繼續後撤,而是執拗的留在原地。很快他們便成爲後撤大軍的尾部和突出部。草原遊騎們不得不停止追擊後撤大軍,面對這支大膽留下來的弓手部隊。
獠牙眯起眼睛,在遠處邊安撫躁動的戰馬,邊考慮倒地要怎樣拔除這個釘子。正常情況下,一支兩百人的弓兵部隊根本不放在他眼裏。大隊人馬已經集結記起來,五百三十一騎草原騎兵可以輕易的碾碎他們。可是,剛才的損失還記憶猶心,那種怪異的鐵絲以及貌似輕巧脆弱,卻極具殺傷力的拒馬,都讓他望而卻步。如果房子啊平時,他大可以命令戰士們用攢射的方式把行動不便的弓兵們射城豬頭。可是,現在他們面對的是一支射成達千步的怪物部隊,别說把他們射成豬頭,這裏集結組成臨時的射陣,很可能反而成爲大個的靶子,被對方射成狗。
獠牙思考期間,草原遊騎們以千步爲界限,繞着很大的弧線來回奔走。由于距離太過遙遠,他們一向引以爲傲的挑釁戰術,在艾琳娜眼裏更像是街頭雜耍,沒有威懾可言。
爲了想出一個完全之策,獠牙放慢馬速,低頭思考着。可用腦這種事情,平日裏太少進行,以至于平白浪費了許多時間,他依舊一無所獲。
“将軍小心!”
親衛們撲上來,把獠牙拉下馬,用馬身,一面盾牌以及兩名親衛自己的身體爲獠牙做盾。他這才聽到箭矢那刺耳的嘯叫聲。是他太大意了,竟然忘記對面的敵人射成在千步。
箭矢黑雨般落下,戰馬哀鳴,親衛慘叫出聲,一連五支重箭,穿透戰馬身體後還有力量,穿透了圓盾把兩名親兵釘在一起。甚至有一支重箭穿破馬、盾、人的三重防禦刺入獠牙的肩頭。獠牙的慘呼聲中,草原遊騎們徹底慌了手腳。
……
……
奧爾達斯見多識廣,他縱然面對巨龍也不會退縮,可是在他見到黑甲戰士們橫七豎八的屍體浸泡在血泊中時,還是忍不住瞳孔急劇收縮,背過身去,好一會兒後才忍住了嘔吐的欲望。
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無視血腥味到,好一會兒後轉過身。他的神情恢複了平靜,不過那不停眨動的眼睛,以及收縮不定的瞳孔表明他現在的心情絕不平靜。
“什麽人幹的?傷亡多少?”,說話時,他的視線不停的在陰暗死寂的房間内遊弋,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已離他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