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河工坊遭到襲擊,大半鐵匠被殺,屍體沿河而下堵塞了河口。河水被溪水染成了紅色。
可怕的消息瘟疫般在鐵槍鎮傳了開去。最可怖的并非襲擊本身,而是傍河工坊地處鐵槍鎮的城牆腳下。如此近距離,守城的士兵無法遏制住可怕的流民軍隊。所有還在鐵槍鎮外圍活動的領民都是惶惶不可終日,而城内的人也是滿腹的懷疑。衆人對于巴特斯比家族是否能夠包圍領地生出了懷疑。
勞倫斯蹒跚着擠過官邸大門口情願的人群。他沖着不耐煩的衛兵揮了揮手。
衛兵認出他來,行了個禮把讓讓了進去。外邊擁擠的人群看到有人能夠進入官邸,立刻湧了過來。幾名士兵趕忙把守住門口,不讓人群再向前靠近一步。
勞倫斯作爲首席騎士,在軍中享有很高的威望。雖然有傷在身,影響了他的威嚴,不過一路上遇到的士兵和軍官,都主動向他行李,可見他的威望并非建立在武力威懾之上。
一路走來,勞倫斯的心情沉重。幾天來,城外的局勢愈加的惡化。更讓他擔心的是,萊迪這些天都不見人影。“難道是見到外間危險,躲起來了?”,不應該啊,她不是那樣的女人。勞倫斯心目中,萊迪可是少見的美貌和能力共有的女子,他之所以會效忠于她,完全是因爲她是個敢于敢當,又能夠擔當的出色領袖。
鎮内留言滿天飛,城外的噩耗接連不斷,勞倫斯再也按捺不住。他急着來見萊迪,就是爲了告誡她,現在不是所在官邸裏的時候,領主必須要現身,才能穩定人心。
他滿腔的熱誠,希望輔佐萊迪造福一方。雖然經受了打擊,且身受重傷,不過挫折沒有打消他的熱情,他還是希望能夠憑借自身的才能輔助萊迪把鐵槍鎮建設好。
他一瘸一拐的奔走在府邸長長的回廊上,想好了說辭,并堅定了決心,哪怕被認爲多管閑事也要說服她,必須要站出來,表現出巴特斯比家的無畏,才能安定民心和軍心。
他的滿滿的士氣維持到了書房。當他見到了那個帶着面具的女人爲止。
“......”,勞倫斯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
“啊!你來了。現在局勢不算好,不過還不需要重傷員出面,放心我能夠處理好的。”,萊迪的聲音顯得很輕松。她有意識的背對着他。
“大人,請轉過身來,您的臉…怎麽了!?”
萊迪的身體明顯的震了震,“啊!我記起來了,城防部隊的輪休應該終止,直到流民的威脅解除。關于這些士兵的軍饷要增加一成還是兩成,你正好來了,給個意見吧。”,萊迪的語氣溫柔且清晰。她總是能夠用最清晰的語言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且不給人額外的壓力。
勞倫斯的肩膀顫抖着,好一會兒後他才重新獲得了說話的能力,“是誰?是誰這樣對你。難道是馬多克嗎?”,他的眼裏滿是憤怒和厲色,他的手忍不住的握在劍柄上。
“…勞倫斯,你放松一點,這個不關别人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别騙我,是不是勞倫斯?”,他的眼睛已經通紅,“是我不好,沒能在身邊保護你。可惡的哈克,他應該護衛你周全的。”,勞倫斯無法再待在一處,他忍不住到處走動,“哈克,你個混蛋在哪裏?給我滾出來!”,勞倫斯的心在滴血。
書房們響,一名身材高大的親衛跑了進來,他的頭深深的低下。
“怎麽回事?大人身上發生了什麽?”,勞倫斯手握在劍柄上,他花了很大力氣才把劍摁在劍鞘中。
親衛的頭更低了,他臉色漲紅,“大人,不關小人的事啊!是主母她的人,我不敢動手啊!”
“不敢動手,要你這個護衛何用!”,怒火中燒,利劍出鞘。
“這真的不關他的事,你不要意氣用事。”,俏麗的身影介入到兩人之間,她用雙手死命的摁住勞倫斯持劍的右手,“你還不快退下!”
萊迪的命令下大塊頭親衛如蒙大赦,他忙不疊的退了出去。
勞倫斯終于能夠近距離看到萊迪的傷情了。他顧不得理解,顫抖着手解開了她遮住半邊臉的面具。
當啷聲中,面具落地,勞倫斯面色蒼白如紙。
……
……
時近初秋,鐵槍鎮的問題愈加的嚴峻。
鎮内人滿爲患,鎮外的領地卻成了荒地。神秘的“流民”軍隊,每隔幾天就會對鐵槍鎮的周圍進行騷擾,使得任何敢于長時間待在城外的領民乃至于守軍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鐵槍鎮内,巴特斯比家族内部的鬥争愈趨激烈。馬多克和萊迪兩派更是分化嚴重,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鐵槍鎮的駐軍更是分成了三派,一是勞倫斯爲首的萊迪派,另一邊是巴特斯比老臣控制的馬多克派,剩下的則是中立的逍遙派。經過幾次還算克制的沖突,加上萊迪的嚴格約束下,勞倫斯等人漸漸示微,反倒是馬多克一派人嚣張跋扈,大有掌控鐵槍鎮局勢的趨勢。
議事大廳,新一屆長老會議正在舉行,門外戒備森嚴,所有馬多克派的士兵都聚集在這裏。
腳步聲響,萊迪.巴特斯比在勞倫斯以及大批騎士的簇擁下,大步走向議事大廳。
“請止步!”,一名騎士伸手阻攔。
他身後大批的衛兵聚集起來。
“我是鐵槍鎮的代理領主,萊迪.巴特斯比,你們有什麽資格在這裏阻止我前往議事大廳!”
萊迪臉上的淤青已經好了大半。她眉毛立了起來,淩厲眼神的逼視下,自由一股攝人的氣勢。
阻攔她的騎士後退了半步,“大人,我也是奉命行事…”
“混賬!代理領主在此,你是奉了誰的命令,給我讓開。”
勞倫斯上前,義正詞嚴,身邊的騎士們各個手按劍柄,怒目而視。
攔路騎士感到壓力山大。他額頭上冷汗留了下來。
沉穩的腳步聲,原首席騎士身着華麗的典禮用盔甲走上前來。“這裏是長老會議,誰在喧嘩?”
擋路騎士看到他來了,立刻讓在一邊。
兩代首席騎士對面站着,互相瞠視。
“原來是勞倫斯啊!閑來無事,跑這裏做什麽,我記得你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吧,還不快點趴到傳上去,免得潰爛,以後連坐都坐不成。”
周圍傳來士兵們的大笑聲。
勞倫斯也不惱怒,“老爺子,你也真是精力旺盛,不在家裏看孩子,哄老婆,說不定能夠再給你添個兒子,跑這裏來趟什麽渾水?”
這會輪到勞倫斯一邊的戰士大笑出聲。
兩位首席騎士互不相讓,都是怒視着對方。
萊迪上前,“我以代理領主的身份,希望前首席騎士大人可以行個方便。”,她可以強調一個前字。
老騎士的眉毛跳了跳,終究沒有對萊迪說出無禮的話來。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原來是尊敬的巴特斯比小姐,請恕我失禮了,您要進去自然沒有問題。”,他擡頭掃視了一下勞倫斯身後的士兵們,“不過長老會議是個嚴肅的地方,太多的閑雜人等都擁進去就有些不和規矩了。”
萊迪點了點頭,“這個不用老爺子費心,這些人我自然不會都帶進去。我隻帶勞倫斯和親衛即可。”
老騎士側身讓開一條通路。
萊迪昂首向裏走去,随後是勞倫斯以及四名親衛。當後面的騎士們想要跟進時,老騎士轉身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長老議會,閑雜人等不得入内。”
……
……
議事大廳前發生的這一幕收入灰色鬥篷男子的眼底。他正身處議事大廳外牆一隅的陰暗處。
“演員都登場了,是時候加點料,讓氣氛活躍一些。”随着灰鬥篷男子的揮手間,一個個穿着黑色甲胄的高大身影魚貫從大廳的邊門進入内部。
這些人各個氣勢不凡,且滿身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