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克伍德.安德森,廢礦城傭兵工會會長,也是整個西境最大傭兵組織的頭目。他手下控制着整個西境的傭兵市場。正是他同莫雷爾公爵的結盟,讓莫雷爾家以一屆商人家族,擁有了同王都談判的實力,進而獲取公爵的爵位。
裏克伍德現在正身處公爵府邸正門前。廢礦城的領主官邸也是廢礦城的行政中樞,這裏常年駐紮的領主衛隊,就在一個小時前化作過去式。現在遍布府邸正門廣場,以及周圍廣大城區的屍體,便是領主衛隊的最後結局。
裏克伍德同新的盟友一起,調集了超過一萬人的傭兵精銳,才得以全殲這支衛隊。其中光是善戰騎士就有四人之多。騎士階層的高階戰士更是有兩百多名永遠的躺在了領主官邸門前。他眼神閃爍,身上的戾氣不斷的增加。雖然傭兵們的損失更大,不過好歹消滅了他達成目的的最大障礙。一切盡在掌握的喜悅和滿足感,讓他格外的亢奮。他不得不用手握劍柄的姿勢,來壓制跳起來慶賀的沖動,“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必須要确保把人抓住,才能說明勝利再往。”,一邊在心裏不斷的告誡自己,裏克伍德的眼神愈加的不善,他身邊的親衛們沒人敢于靠近他,老闆的樣子分明是殺人的前兆,誰在這個時候去打擾他絕對是嫌棄命太長了。
裏克伍德注意到旁邊,一名報事的親兵探頭探腦,“什麽事?”,他及時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和神情,讓形象看上去更加和善一些。
“報!戰場清理完畢,沒有發現基林頓騎士的屍體。也沒莫雷爾家族的人被誤傷。”,親兵站的筆直,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全然一副縮在殼裏烏龜的心态。
裏克伍德聞言大步向前,他的怒火從步态、表情以及通紅的眸子裏顯現出來。
周圍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會長發怒的時刻。他的正面,那個親兵,更是額頭見汗,雙腿忍不住的發抖。
好一會兒後,裏克伍德才放下緊握拳頭的右手。他輕輕的摩挲着被磨的發光的劍柄的尾端,“這并不奇怪,那個男人是個難纏的角色,隻要不來攪局,放他去就成。”他随即猛的轉身,對着聚集在四周的部隊幹部們大喝道,“公爵府邸已經沒有依仗,未來是吃香的喝辣的,還是繼續受窮就看今朝了。記住,我要活的紮克,不要死的公爵,紮住他的人,我給金币五萬,享受千夫長待遇。”
“喝!!!!”,重商一出,軍官們士氣高漲。因爲使用了擴音魔導器的關系,幾乎整個傭兵大軍,包括公爵府邸内的人,都聽到了裏克伍德的聲音。士兵們的歡呼和喊殺聲重疊在一起。公爵官邸的矮牆和正門先後被推到,無數的傭兵蜂擁着沖進府邸。
……
……
廢屋駐地。由四棟二樓建築爲主題,建議箭樓和臨時挖出的步兵戰壕爲輔助。這裏俨然成爲了戰場。
進攻一方,嗚嗚的撤兵号角聲下,傭兵們退了下去,留下數百人在戰場上哀嚎不斷,更有數百具屍體再也無法發出呼救的聲音。
位于駐地指揮所位置的建築的二樓,安德烈、獒爪、魯弗斯、蘇珊娜以及部分的什長軍官和兩名情報主管聚集在這裏。不斷有士兵把傷亡情況以及箭矢的消耗狀況報過來。這些人組成的臨時指揮部則起到了資源協調作用。庫存裏有的,直接調用。無法短時間獲得的,由戰鬥專家們想辦法通過戰術組織來彌補。急需要從廢礦城内采購獲得的,則有蘇珊娜協調手下的人整理出精确的路線和可能的接頭人,再由獒爪派出草原斥候或者長弓手部隊突圍獲取。指揮部内一切的角色安排以及辦事流程都是井井有條的,看似忙碌,實則清晰,半年來,由休打造的部隊指揮體系,以及不斷向軍官們灌輸的分工合作思想,終于在這一刻發揮出了全部的能量。
“傷亡情況已經彙集,長弓兵1人傷了手指,是弓弦割傷,已經做了緊急處理,不過他在短期内将無法在作爲戰力使用。槍盾兵傷3人,死1人,都是傭兵短時間突入時,封堵缺口造成的損傷。雖然長弓手們即使用攢射擊退了敵人,不過還是造成了傷亡。暫時其它非戰鬥人員沒有損失報告。”,魯弗斯一臉嚴肅的彙報這傷亡情況,就像龍晶城的演習中那樣。他雖然很想上戰場殺敵,可是這場戰鬥,基本上沒有他這樣的單兵上場的機會。他已經從幾個月的不理解和不滿,蛻變城一名合格的參謀角色(休引入的新概念),魯弗斯收斂起少年心性,也不去想其它的,而是專注于手頭的工作。他明白,他的作業越準确,安德烈所能做出的決策也就越正确,部隊的整體戰鬥力提升越高。
安德烈點了點頭,沒有因爲對這個世界來說,如此恐怖的殺傷比而沾沾自喜,一是因爲他已經習慣了龍晶城部隊在任何戰役中都少的可憐的損失數字,更是因爲他知道,身在敵營,隻要沒有脫離被包圍的境地,這種損傷比不可能永遠維持下去,一個不好就會被傭兵們翻盤,現在實在是沒什麽好開心的。他轉頭看向獒爪,這位草原戰士負責收集敵人的傷亡數字。不需要很準确的數字,根據休的要求,敵人傷亡數據重在速度,以及大數上的準确,以便于指揮官最快的對敵人的勢力做出評估。
“呃…”,安德烈的腦門已經見汗了,并非他不習慣處理數字的原因,畢竟他在這裏隻是二傳手,自然有人幫他收集資料和處理數據。讓這位草原戰士犯難的是那出人意料的敵人傷亡數本身。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要求下屬查看并上報傷亡數據了。爲了确保數據不要太離譜,他還派出了三明草原斥候,代替他親自查看戰場上遺留各處的敵人屍體。結果證明先期上報的敵人傷亡數不但沒有誇大,還有報少了的嫌疑。“敵人傷亡數據,屍體以及重傷者數量在230人上下,後撤的人數大緻相仿,據軍中監察回報,敵人此次的進攻規模應該在六百人上下,他們基本上是留下了一半人撤回去的。”,一邊上報數字,獒爪一邊擦拭額頭的汗水。他不是龍晶城的嫡系,翔龍堡的精銳都是遊騎,自有草原上的一套行事準則。即使前一段時間同龍晶城部隊合并,一同完成了擊潰數十萬流民軍的戰鬥,可是對手畢竟是烏合之衆的流民,再離譜的傷亡比數字在他看來都屬于正常。所以他心裏一直對于龍晶城部隊的戰鬥來表示懷疑,更對休這個獨臂家夥不削一顧,想着一定是個喜歡拍女主人馬匹才竄上高位的小人。可是廢礦城的戰鬥不同以往,這裏的傭兵都是狡猾的老兵油子,由他們組成的部隊,戰鬥力不一定很高,卻絕對不低,更不會出現隻有菜鳥新兵部隊才會發生的愚蠢的群死群傷的情況。接戰之初,傭兵部隊表現出來的,不管是指揮官的水準,還是士兵的戰術經驗,都讓他對于此戰的結果不看好,這位草原的勇士,甚至做好了死在廢礦城的尊卑。
可怎能想到,戰鬥的結局竟然是這樣的。百人規模的長弓手部隊,割草一般殺傷這老道的傭兵們。他們的箭矢射程可達五百步,甚至更長一些。傭兵們結陣準備攻寨時,一上來就吃了大虧。密集陣型下,長弓兵們的兩輪齊射,把三百步外的一衆攻擊部隊連續擊潰了兩次。第一次潰散下去,傭兵們不信邪,把結陣的位置向後挪了一百步,并且聚集起來的部隊人人頂着圓盾。沒想到第二輪齊射,具備穿甲能力的鐵箭給與持盾步兵的殺傷讓他們手中的盾牌看上去更像可笑的擺設。兩輪齊射過後,傭兵一方倒下了超過一百五十人,而且都是被重鐵箭,連人帶盔甲,甚至帶着盾牌釘死在地上的。一些沒有死的可憐家夥的哀嚎,連獒爪聽了都心涼。至此他便意識到,龍晶城的長弓兵,可不像看上去那樣簡單,他們的戰鬥裏已經恐怖到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能夠擊潰數十萬流民軍的原因,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
傭兵部隊的意志這執拗超出了安德烈等人的判斷,後續他們繼續集結,這一次退後的五百步距離,并且不敢在采用密集陣型,而是分散展開,人人配盾。不過遠遠的就可以望見,傭兵們的士氣一落千丈,站着的士兵都是時刻準備逃跑避箭的樣子,而傭兵指揮官死了倆,已經換了第三個。他沒有激勵士氣,隻是快速的說了些什麽。由于距離太遠獒爪聽不清楚。不過他可以理解那個指揮官的心情,一定是想要快速的結束如靶子一般的集結。好展開真正的戰鬥,預期死在集結的時候,戰鬥時間,指揮官處于大軍之後自然要安全的多。
可惜傭兵們再一次失算。就獒爪所見,第三輪的攢射,雖然沒能取得比前兩輪更大的成果,卻極大的挫傷了傭兵們的士氣。因爲五百步的距離,已經超出了很多投石車的射距,長弓兵們竟然還夠得到。當傭兵指揮官幸運的用圓盾當下一支箭矢,并下令進攻後,不到一刻鍾,五百步這個顯得尤爲漫長的沖鋒距離裏,傭兵們又一次扔三十具屍體和差不多二十人的重傷員潰散下去。獒爪的感受很複雜,他第一次覺得也許草原遊騎并不是最強的戰士,并非常懷疑面對這樣一支弓箭手部隊,犬牙族的戰士們的表現,會比眼前的傭兵們好多少。他的失神一支持續到傭兵們的最後一次進攻嘗試草草結束爲止,他甚至不知道最後一輪進攻的方向,以及敵人是怎麽敗的。
“很好,戰果很不錯,不過不能掉以輕心,我們現在是在敵人的地盤,他們失敗一百次都能重新來過,我們隻要失敗一次,就是萬劫不複。”
獒爪魂不守舍的大點其頭,至于這位勇敢的草原漢子聽進去多少,就沒人知道了。
安德烈轉頭望向,身側,那裏本應該是懶鬼吉姆.碎石的位置,現在被一個新人占據了。他不由得怅然若失,也不知道狡猾的胖子是否順利逃出去了。是他太大意了,完全把胖子的存在忘記了,結果一直到得到獒爪的支援離開工坊時才想起自己的副官來,再去找,又哪裏能夠找得到。
接受副官位置的是一名瘦高個槍盾兵,先前同魯弗斯等人外出,戰鬥時傷了胳膊,正好擔任副官工作。瘦高個子的臉色不好,他看向安德烈的神色有異。
“怎了?有什麽不好的消息?”,安德烈是老兵油子,更是帶兵的好手,手下如此表情,哪裏不知道出了岔子。
咕噜吞口水的聲音響起,“老大,箭不夠了。”,他盡量壓低聲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