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鮮花鎮了，親愛的，我們就在珊瑚城轉一轉吧。”
清早吃過早餐，當李斯特邀請羅娜薩前往鮮花鎮的時候，卻聽到意外的回答。昨晚還熱情如火，恨不得将自己身心交給李斯特的少女, 今天就站在他身旁，卻好似隔着一座大海般遙遠。
李斯特無從判斷。
爲何昨天和今天，隻過去一個夜晚，會發生如此之大的變化。
他隻是收起心中微微的失落，笑了笑，依舊是那麽溫和、陽光：“那就去珊瑚城吧, 我好久沒有去過城市裏。”
仆人拿來了兩朵特制的郁金香幹花，濃郁的香氣, 足以掩蓋珊瑚城的刺鼻味道。靴子也換了, 換成底子加高過的長筒靴，這可以避免踩上一些惡心的東西。
去城市逛街。
并不是好的選擇，對李斯特來說是如此，他不習慣這種飄蕩着臭氣的味道。
不過好像很多貴族，都可以忍受這樣的環境，大概是從小已經習慣城市就是這個樣子，肮髒與惡臭。
馬車有紅色郁金香的旗幟，行走在珊瑚城街頭，所有的小商販、農奴、自由民，全都會停下來，向馬車鞠躬緻意。在珊瑚城，郁金香家族，就是平民心目中的國王，是不可觸犯的權威。
掀開車窗簾子，李斯特指着街道的各種店鋪，與羅娜薩不斷說着一些有趣或者沒有趣的故事。
繞了珊瑚城一圈，又去佩内洛普夫人所在的城堡, 陪着祖母聊了聊她寶貝的盆栽。
期間，李斯特去上廁所。
佩内洛普夫人拉着羅娜薩的手說道：“我沒見過你的姐姐羅莉亞，但我喜歡你，羅娜薩，我可以想象到羅莉亞該是什麽樣子。希望你也能喜歡珊瑚城，喜歡郁金香堡，并向你的姐姐表達，一位老奶奶對她的期待。”
“我會的，老夫人。”
“李斯特是一名優秀的年輕人，他的外公梅林侯爵非常賞識他，他會成爲郁金香家族的驕傲，我看到你和他從馬車上下來時手牽着手，我仿佛看到了天造地設的一對。”佩内洛普夫人又絮絮叨叨的說着。
年紀大了，總喜歡聊一些年輕人的小八卦。
羅娜薩不自然的笑了笑，忽然又帶着一抹失落的問道：“老夫人，女人都應該爲了家族犧牲自己的人生嗎？”
“唔，這可是嚴肅的問題。”佩内洛普夫人做了一個不明覺厲的表情，“我年輕時候的夢中情人可不是李斯特的祖父，但在李斯特祖父去世的時候，我真的想追随他一起離開，還好我挺過來了。”
“您也是家族聯姻嗎？”
“是的，身爲貴族小姐，要麽舞會上遇到一個白馬王子，要麽就等待家族安排一個青蛙王子，并期待他轉過身就變成英俊高大的人類王子。”她摸了摸手上的綠寶石戒指，“如果他變不成人類王子，那麽最好祈禱自己有足夠甜蜜的回憶可以拿來慰藉。”
“我不知道該怎麽選擇……”羅娜薩皺着眉頭，有些哀傷。
“那就不顧一切，先愛過在說。”佩内洛普夫人灑脫的說道，“我的小姑娘，一生至少該有一次，爲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他愛你。隻求在最美的年紀裏，遇見他。”
“祖母，您要遇見誰？”李斯特回到客廳裏，正好聽到佩内洛普夫人說話的最後幾個字。
“反正不是你這個臭小子。”
聊了一會。
佩内洛普夫人就開始趕人了：“去吧，去吧，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根本不耐煩聽我這個老太婆念叨，去吧，我可沒打算留你們在這裏吃午飯。”
離開小城堡。
漫步在鄉間小路，羅娜薩說道：“老夫人真可愛，和她相處實在太有趣了。”
“是的，她有她的睿智，也有她的‘刻薄’，隻要她跟我母親的陳年恩怨，不要總是牽扯到我，我挺喜歡和她聊天。”
“恩怨？”
“是的，像每一大家族中，男主人的母親和男主人的妻子，總是很難和睦相處。”
“好像是這樣的，我母親也經常和我祖母因爲一些小事，發生争執。”
“大概這就是生活。”
3月份的鄉間小路，野草已經長出來，翠綠翠綠，踩在上面軟綿綿的。扈從騎士和男仆、女仆在身後不遠處跟随着，把空間交給這一對男女。兩個不同性别的人相處，氣氛很容易就陷入暧昧中。
陽光不是那麽刺眼，并不足以讓初春時節燥熱起來。
忽然。
羅娜薩哎喲一聲停住腳步。
“怎麽了？”
“我踩着狗屎了。”她挪開腳步，一坨半幹固的狗屎剛好被長筒靴踩中。
“在旁邊的草根上面踹一踹。”
“我這是不是很倒黴，在城市裏面都沒有踩中任何問題，沒想到走在鄉間小道，反而踩中了。”
“這說明你運氣很好。”
羅娜薩擡起頭，眼睛裏很是好奇：“踩中狗屎爲什麽是運氣好？”
“在……某個島嶼上，當地人相信猜中狗屎會帶來美好的運氣，他們把它叫做狗屎運。”李斯特随口說道，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不存在狗屎運這種說法，踩到屎是每天都會發生的正常劇情。
“那麽我今天會有好運氣嗎。”羅娜薩笑起來，“譬如，得到一段美好的愛情？”
說着，她停下腳步，明亮的眼睛看向李斯特，那裏有大膽的深情，與滿滿的鼓勵。抛開踩中狗屎的插曲，整段氣氛都很好，連和煦的陽光都恰到好處。隻要再前進一步，就能有無限的可能。
李斯特同樣停下來，伸手将羅娜薩的耳邊散落的一縷頭發，順在她的耳後。
心裏面微微歎了一口氣。
有些事情你期待它發生，有些事情你擔心它發生，但更多的事情，在于你選擇讓不讓它發生。
“羅娜薩小姐。”
“我在聽。”
“有些人淺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而敗絮其中。”他指了指剛才踩中狗屎的地方，微笑着說，“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麗的人，當你遇到這個人以後，會覺得其他人隻是浮雲而已。”
片刻後。
羅娜薩昂着頭，略帶高傲的說：“我遇到的彩虹，會在夜晚十二點，出現在我的房間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