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麽一群貴族。
他們追随領主戰鬥,結果領主卻死在戰場上,封地缺少繼承者,直接被上級領主收編。但上級領主卻拒絕承認、他們這群死掉領主的追随者的領地權力,所以他們的領地被剝奪,隻留下一個無用的貴族稱号。
也有這麽一群騙子。
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僞造自己的貴族身份, 譬如什麽破産的勳爵騎士、領主死掉的男爵追随者,或者什麽被謀奪了領地的子爵。總而言之,他們擁有所謂的貴族身份,編篡着各種落魄背景。
國家面積廣大、交通落後,一般貴族遇到這些騙子時,很難去查證。
所以,他們對待這種“貴族”的時候, 采取的态度就是禮節性招待一二,但絕對不會真的認可對方貴族身份。
查爾斯·陷阱,就是這兩種貴族之一。
他原本是費羅蘭伯爵的追随者,但費羅蘭伯爵于七年前,陣亡在雄鷹王國戰場上,沒有可繼承爵位的子嗣。他的領主華萊士·菠蘿青侯爵,依照大公國的法律,将分封領地收回。
并拒絕承認費羅蘭伯爵的追随者們,擁有領地合法權。
華萊士侯爵認爲,是他的追随者們保護不力,才導緻費羅蘭伯爵的陣亡,于是,封地全部剝奪。
查爾斯便被剝奪了封地,于是他心生怨怼,認爲華萊士侯爵太貪婪。
離開菠蘿青家族的封地深喉島,流浪到珊瑚島。
李威廉·郁金香并未輕信查爾斯的話——他與費羅蘭不熟悉,更不知道他有幾個追随者。
所以查爾斯在珊瑚島上,便淪落爲邊緣人。可以上戰場、可以編入混編騎士團,但即便拼搏戰鬥, 依然分不到多少功勞。
伯爵根本不在乎這樣一名精英大地騎士,他的精銳騎士團,都是精英大地騎士。兩位子爵也舍不得拿出功勞,分潤一位外來的騎士,何況還有可能是一名騙子。以緻查爾斯蹉跎七年,一無所獲。
開始将目光投向鮮花鎮。
他起初寫信給高爾泰,叙叙老交情,畢竟都是落魄貴族。
現在幹脆親自趕來鮮花鎮,将自己的心思表露無遺,李斯特卻沒有接見他,隻是安排贊布羅塔接待——鮮花鎮的領主大人同樣心有忌憚,萬一對方真的是騙子,自己一世英名豈不是要毀于一旦。
對待來曆不明的騎士,需要慎重。
李斯特上輩子可是聽過很多部省級高官,都被騙子蒙騙,丢人丢到姥姥家。
晚宴時候,他把贊布羅塔留下來。
詢問接待查爾斯的情況:“你怎麽看查爾斯這個人?”
“大人,以我對查爾斯的了解,他的實力确實很強,但要說他的身份……很多實力強大的騎士,都喜歡走捷徑,能夠冒充貴族堂而皇之得到榮耀,又何必上戰場拼死戰鬥,您知道的,并不是每一名精英大地騎士,都能獲得貴族身份。”
“我需要一些更客觀的信息。”
李斯特說道。
贊布羅塔确實見多識廣,說話也挺風趣,但,卻有一個壞毛病,就是喜歡高談闊論卻涉及不到實務。
屬于能務虛,卻不務實。
咳了咳,贊布羅塔回道:“聽說他前幾年上戰場還挺拼搏,隻是這兩年上戰場,表現開始平庸。平時想要融入貴族圈子,卻總是會用力過猛,表現太刻意。我今天接待他,也能感受到,他太焦急。”
“太焦急?”
“是的,談話中總離不開領主大人您,讓我覺得他的目的性太強,而且又總想着遮掩。”贊布羅塔盡量讓自己說話顯得實在一點,“我們都能看得清楚他來鮮花鎮的目的,但他卻覺得我們都看不清楚。”
粗俗來說,大概就是“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的心态。
李斯特對此表示理解:“那麽你繼續接待他,不要答應什麽,先晾上一陣子,讓他看清楚自己需要做什麽,我再見見他。”
先把對方的牌坊拆掉。
然後才能坦誠相見,談一談追随、接受追随之間的利益牽扯。
……
随後幾天,李斯特變得很忙,因爲他去了黑馬島。
發明家的靈感火花迸射,使得他命令别人用擔架擡着喬馬亞·夯土,親自督促火龍磚廠窯爐的施工。
“我帶你來到這裏,除了讓你指導石匠修築磚廠窯爐,還希望你能用心了解橡膠水對建築的幫助。”
他對喬馬亞說道。
然後走進簡單建設起來的一間窯爐,取出裝着火龍魔力的火龍罐,釋放火龍魔力。
通過往複幾次調整,成功将魔力小火龍的活動範圍,固定在窯爐的煅燒空間中。再指導石匠們,用橡膠水粘結出一輛石輪車,實驗推拉效果。又親自帶人從黑馬島上找到合适的棕褐土與黃泥土,攪拌成粘土原料。
木質的磚塊模子,裝上攪拌後的粘土,用木闆一壓,就是一塊長方形的磚坯。
上百名農奴,或許蠢笨了一些,但絕對無條件服從指令,讓他們做什麽、不需要問爲什麽,直接就去做。
所以速度很快。一車磚坯已經堆放好。
“一、二、三!”
喊着口号,農奴一起用力,将石輪車推進窯爐中,煅燒開始。
這需要一定時間。
李斯特便走向另一邊,喬馬亞正在看農奴用橡膠水攪拌海邊的砂石,然後堆砌出新的磚廠窯爐。
“看出什麽了?”
“領主大人,橡膠水真不可思議,它比糯米汁更快速,糯米汁至少需要一天時間來凝固,需要一周時間才能徹底牢固。您讓我建造燈塔,我原本預計需要一個月時間完成,現在看來,也許隻需要幾天時間!”
喬馬亞驚呼道。
燈塔并不好建造。
因爲首先要在位置比較險峻、高聳的地方,通常是一些懸崖、礁石上面,不僅需要搬運物料,還有很大的危險。石塊堆砌的時候,還得很長時間凝固,若是建造大型燈塔就更難了。
但有了橡膠水的速凝效果,将會大大縮短建造時間,瘋狂堆積人力物力,短時間裏造好一座燈塔,并非難事。
李斯特也沒有打算建立大型燈塔,他隻打算在黑馬港附近的亂石灘上,建造一座十米高的小型燈塔。
安裝上水晶燈具後,射程能達到兩三公裏便足夠。
而且隻在鮮花号夜航時,才會點亮燈塔——盡管黑馬島不在航道上,隻是老鼠們意外發現,但萬一有一兩艘海船路過,燈塔徹夜通明,無疑會暴露黑馬島的坐标。
現在還沒到暴露黑馬島的時機。
不過就算暴露了,李斯特也不甚在意——伯爵正在上升勢頭,大公就算知道,也不會胡亂分封黑馬島,惡心自己的“馬夫”;李斯特本人也正在上升勢頭,隻要保住黑血寶馬的秘密,伯爵更不會惡心自己的兒子。
說話之間。
第一爐磚塊已經完成燒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