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著名的一次,是在一次例行的巡查中。
那一天,張占魁與助手周玉祥在旅店中發現有一店客來曆不明,正拟查問,突聽屋裏有拉槍栓的響動。
張占魁當機立斷,朝周的後背驟然發力射擊,使周連人帶門一起被抛入室内。他則順勢向撲倒的周玉祥身上飛躍而過,眨眼之間,将炕上的五名持槍者全部擊垮!
由此,張占魁被提升爲營處長馬快班出班頭領,其洞察力與制敵身手在當年的天津衛百姓中幾乎盡人皆知。天津地區繁華的書場戲院幾乎都免費對張占魁開放,以借此彈壓市井。
張占魁有一段時間曾在現民國副總統馮國璋手下擔任警衛,曾神速擊敗暗殺馮國璋的刺客,保馮一命,于是馮國璋親筆題寫匾額贈于張占魁,其“閃電手”的美譽就是因此而來。
所以說,張占魁可以說是聞名天津的武學大家。不但師門強大,自身亦聲名遠揚。難怪能在身爲馬快班頭領的同時,在大家林立的天津衛開下這家武館。
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在不停的打探情報中過去。當到了晌午的時候,陳行到廚房領了四個熱氣騰騰的白面饅頭,剛剛吃完,突然脖子面前的戌狗信物就開始微微震顫起來,同時,陳行似有所覺的看向一個方向,隻感覺在那個方向,有一個若有若無的東西,在和脖子上的戌狗信物不停的共鳴着。
陳行這才記起現在已經是午時了。而那個産生共鳴的方向,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他的陣營同伴——卯兔所在的方向了吧?
不過在感知之中,卯兔所在的地方不近,起碼也是在十公裏之外的地方。而且因爲陳行本來就沒有前去的打算,所以也沒有在意。
等到一個時辰之後,同陣營之間互相的感應消退,就如同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到了下午,一邊拿起掃帚打掃院落,一邊繼續向張占魁門下的弟子們打探消息。
......
幾天的時間,由于陳行的“勤勞”,中華武館上下對他的感官不說多好,但是起碼還算友善。見面時候也多點頭微笑。另外經過這幾天津津不倦的打聽,他也終于對這個時代的武林有所了解。
首先,由于民國初立,習武開禁。外加在外敵環肆下,習武強國的口号喧嚣塵上,無論是真的爲了強壯國人也好,還是爲了功名利祿也罷,習武之風是真正的開始盛行起來,衆多不同規模、不同形式的武術館、學會、研究會等社團組織層出不窮。
而經曆了第一批學員瘋狂報名的浪潮之後,畢竟狼多肉少,于是武館之間的“搶人大戰”已經宣然紙上,各種暗處的茅盾亦開始顯現出來。
單是今年在天津新開的比較出名的,就有與張占魁同爲劉奇蘭親傳弟子,且義結金蘭的師兄——李存義,在河北公園創建“中華武士會”天津分會,廣收門徒;另在西馬路講演所處,張廷弼、蕭緻中、張裕良、王德明、張繼馬等人也創建了“天津武術學會”。
再加上天津這座武術重鎮本就林立的大小武館,屆時的局勢可謂是五步一小館,十步一大館。開武館的簡直比開飯館的還要多,每到雞鳴之時,幾乎整座城市都響徹着拳腳的呼呼風聲。
當然了,陳行對這些沒有什麽興趣,他真正感興趣的,乃是這些武術民家門所練的武術本身。
在二十一世紀現實中,也曾常在影視作品之中看到關于武俠的幻想畫面,什麽隔山打牛,四兩撥千斤。聽起來玄之又玄,但是卻沒見誰真正使出來過。
而經過這幾天在中華武館的打雜,他才發現自己之前的認知,似乎有些偏差。
至少有一次他就曾看到,張占魁爲弟子們演示拳法。看似輕輕一掌按在半人大小的石塊上面,輕柔的就像解開姑娘的胸罩一樣。然而當張占魁走開良久之後,待風一吹,才看到那石塊上面留下了一道半寸深的五指凹陷,甚至當風将那些石粉完全吹散之後,那凹陷中張占魁的掌紋都清晰可見!
可想而知陳行在看到這一幕時,是何等的目瞪口呆。
擊碎石塊,換做他也可以做到。不過起碼也是要施展“銳棘甲”,然後利用銳棘甲的堅硬才可以做到,不然的話自己的手掌也會被堅硬的石塊磨傷。
但是,就算他使用銳棘甲,也不可能舉重若輕的在石塊上留下如此清晰可見的印痕!
至此他才知道華夏古武術的确有其獨特之處,因此全心全意向姜容樵請教,并得到了答複。
據姜容樵所說,練武,最主要的是練内家功夫。而打法,當世無外乎以形意、太極、八卦三種爲主。而内家功夫則是要看個人的資質和天賦。
内家境界,分爲三個層次。明、暗、化三字。也即明勁、暗勁和化勁。
所謂明勁,本質是“筋骨之力”,巅峰表現爲“落地有聲”,
這個時候打拳,靠的是筋肉骨骼發出的力,也是最淺顯的力。
譬如門外漢揮拳,隻知道揮動胳膊胡亂把拳打出去,這個時候用到的隻是肩臂肌肉之力,十成力氣頂多發揮出六七成罷了。
而有一定水平者,揮拳時就會知道要扭動腰胯之力,以腿帶胯,以胯帶腰,層層力道傳到手上,打出來的拳自然就要比隻用肩臂要強上很多。
再高深一點,揮拳時用的就是全身的整勁,身體協調了,身形有了起落,百來斤的人一步一拳,一踩一踏,身體重心像彈簧一樣砸落地面,借着反作用力起來,這個時候打拳根本不用跺腳,每一步落下去都會有悶響,是爲“落地有聲”!
大部分的習武之人,終其一生也不過在明勁層次打轉。想要進入下一個層次,勤學苦練和天資運氣一樣都不能少。譬如姜容樵,此時就是在這個層次,之前他在追擊那“子鼠”被選中者時踏地發出的悶響,也正是明勁巅峰“落地有聲”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