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材高挑,穿着一身睡衣也不顯臃腫,寬松的領子下面精緻的鎖骨清晰可見。小小的人兒在大大的衣服下面,顯得可愛而楚楚動人。
“啊哈,夏天,你怎麽會在這裏?”
在最沒想到的時間遇到了最不願意見到的人,陳行心中歎息一聲,表面上卻隻能若無其事的打招呼道。
而夏天,卻是看着他,大大的眼睛裏面銀珠子啪嗒啪嗒就掉落了下來。走到面前捏起粉拳在陳行的身上一頓亂錘:“你這個壞人,爲什麽從新加坡分别之後就再也沒消息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到處找你都找不到。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麽事情.....”
陳行無奈苦笑,勸道:“突然發生了一些事情,于是就去了外地。這幾天事情才忙完,我也是今天白天才回到WH。”
“真的?”夏天擡起頭,但是女人對細節的洞察向來敏銳,下一刻就是一番連環質問:“那你爲什麽不去漢武堂找我?你回來爲什麽不給我打電話?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我說了我也是剛剛回來嘛,準備先過來拿些東西。而且我的事情也沒有辦完,可能很快又要去外地......”陳行言語有些混亂,實在是面對夏天的時候,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還是狠下心來,補充了一句:“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你又要去哪裏?你不用上學的嗎?你一個學生哪裏會有那麽多事情?”
“我正準備辦理休學手續。”陳行道,然而剩下的話卻不知道如何解答,隻能無言。尴尬了一會兒之後,他撓撓頭,拿鑰匙準備打開房門:“别站在門口了,我們進去說吧。”
打開房門,剛一進門,就聽到清脆的“叮咚”聲響個不停。
陳行定睛一看,才發現門口鞋櫃上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白色的小東西,似乎是感應到有人之後,就會響個不停。
“這個是......”
夏天施施然走過去,在上面一按,響聲立止。然後她幽幽道:“迎賓鈴,我放在這裏的,這樣你一回來,我就能發現你了。”
陳行語滞,沒有問夏天是怎麽有房間的鑰匙的問題。心中滿滿的都是無奈和傷腦筋。
夏天突然上前一步,擡頭看着陳行,問道:“陳行?”
“嗯?”
陳行回過神來看去,卻發現夏天不知何時又紅了眼眶,梨花帶雨的模樣我見猶憐。
“我是不是很招人煩?”
陳行連忙道:“沒有......哪有。你那麽漂亮可愛,怎麽會招人煩呢?”
“那你爲什麽要故意躲着我?”夏天低下頭,“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詢問你,說起來,你還救過我的命。但是我就想知道爲什麽......究竟發生了什麽,你要刻意的疏遠我?”
夏天又擡起頭,眼中的傷感和幽怨讓陳行不忍去看:“我不明白,明明我們什麽都還沒有開始,爲什麽感覺就好像一切都要結束了?是不是我做了什麽讓你讨厭的事情?如果有的話,你說出來,我改好不好?你不要故意疏遠我好不好?”
說着,夏天的情緒更加的失控,抽泣着一下子坐在地上:“真的,我可以改的......我以後再也不對你使小性子了,我也再也不故意的在陪練的時候捉弄你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不要走好不好?”
陳行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他情願和是個血狐對打,也不願意面對這種兒女情長的場面。
看到少女的哭泣,他心中也十分難受。但是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想要靠近安慰,但是卻又怕陷入更深的誤會之中。在這樣的矛盾之下,他的内心亦備受煎熬。
看到陳行站在原地,夏天的情緒也終于醞釀到了極限,猛地站起身來,看着陳行大聲泣道:“爲什麽,爲什麽你要進入我的世界,全部塗上你的色彩之後又抽身離去?陳行......你好殘忍!我恨你!”
說完,夏天從哭泣着從陳行的身旁跑過。在擦肩時,他明顯感覺到有一絲冰涼滴落在自己的手背,扭頭看,隻穿着睡衣和拖鞋的夏天已經沖下了樓道,宣洩似得跑在深夜的街上。
他将房門關上。沉默的如同夜色中的烏雲,跟在夏天看不到的後面。心裏也五谷陳雜。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強烈的不滿自己被選中者的身份!
被選中者!被選中者!這個身份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如果不是因爲這個身份,他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去戀愛,去愛情,去漫步在花前月下,憧憬未來。
但是他不行。
被選中者的身份就像是一個大大的枷鎖,套在他的脖子上。雖然他現在實力強悍,力能生撕虎豹,堪稱超人。但是誰也不能擔保他還能度過多少次場景,一次?還是兩次?他還有多久能活?一個月?兩個月?
在這樣狀态下的他,有什麽資本去給任何人承諾?尤其是......一生的承諾?
一時的快樂固然簡單。大可快活一個月之後,以陳行現在的實力,度過下一次場景應該問題不大,然後又會有一個月的時間。
但是之後呢?
進階場景,那是無數資深者都懼怕的坎兒,陳行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度過。
就算僥幸度過了進階場景,之後的二階正式場景難道就會簡單了?
花前月下這幾個月之後,剩下的可能就是對方一生的悲涼!
拿起固然簡單,但是放下,卻很難。陳行不想将這種傷痛留給對方去承擔。
因此,從一開始,他就分外克制着自己,自己給自己劃了一層地牢,不敢輕易跨越。
然而卻不料花香自來,暗拂心弦。
陳行再次歎息一聲,默默的跟在嚎啕大哭奔跑在深夜大街上的夏天後面。身着睡衣,情緒忘我的夏天,一路上引得路人頻頻回首卻不自知,直到跑累了,哭累了,已然到了一處幽靜的花園旁,不過她依舊沒從激動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坐在公園的座椅上,低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