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以魏忠賢爲代表的閹黨——也就是帝黨,跟江南資本家扶持起來的東林黨之間最核心的矛盾是什麽?其實也就是一個字:錢。
當時,朝廷和後金連年打仗,孫承宗爲了弄出固若金湯的防線連年向朝廷伸手要錢,遼東的軍費已經激增到了七百萬兩,大明國庫的老底子都快被掏空了,正是最需要錢的時候,而天啓皇帝知道,最近幾年年景不好,農民的日子過得并不好,不能再向他們征收賦稅了,否則極有可能引起内亂,自己玩死自己。
所以,他選擇了向有錢人要錢?誰是有錢人?自然是江南的那些大地主、大資本家、大礦主、大海上走私集團。隻不過,自古以來的有錢人都是十分狡猾的,從他們手裏弄出錢來,一點都不比拿刀子割他們身上的肉簡單。
這些精明的有錢人爲了防止皇帝敲他們的竹杠,爲了能繼續少交稅,甚至是不交稅,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那就是扶植黨派,打入朝廷内部,進而控制住朝廷,爲他們多賺錢,少交稅的夢想一路狂開綠燈。
這樣以來,東林黨這個組織便應運而生了,翻開他們成員的履曆就會發現,他們毫無例外的都出生于江南,毫無例外的都與當時的江南大土豪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有的人甚至家裏就是江南的大土豪,比如說錢謙益。
那些大土豪們通過給這些東林士子們投資,幫他們買功名,買關系,買官位,扶植他們上位,他們上位之後,自然是要傾力保護東家的利益,由此,大明朝廷最大的官商勾結的偷稅漏稅集團形成了,生生吃垮了大明朝。
這個故事,像極了無間道裏的韓琛和劉建明,隻不過他們都有個很好的結局。
後來,天啓皇帝回過味來之後,開始漸漸看清東林黨人的真面目,随即開始扶植以魏忠賢爲首的閹黨對付他們,強迫江南的大地主、大資本家交稅,這樣以來,以皇帝爲後台的魏忠賢等人就和以江南資本家爲後台的東林黨人産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一塊錢的矛盾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一百快的矛盾或許會大吵一架,一百萬的矛盾動刀子都是有可能的。
魏忠賢和東林黨人争奪的何止是一百萬,而是整個大明朝廷的稅賦,無論鬥争多麽激烈都不爲過。
先是東林黨人被搞疼了,開始彈劾魏忠賢二十四條大罪,後來見沒什麽效果,那些東林的頭頭們就開始闖宮面聖,希望當面告魏忠賢的狀,當面跟天啓皇帝朱由校辯論工商稅和海關稅不可行,他們有這個信心能赢,因爲他們還有祖制這個擋箭牌。
而根據史書中的記載分析,天啓皇帝朱由校這個人應該是那種心比較大的人,一般的事他都不放在心上,這樣的人,往往口才不好,跟人辯論的時候不會沾光,更何況是跟東林黨這群職業訟棍?
天啓皇帝應該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幫專門以罵人爲職業的人,就幹脆躲着不見面,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實在是躲不過了就以自己正在做木匠沒空爲借口,将那群人支走,好讓魏忠賢可以繼續爲皇家搞錢。
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事最後竟然成了指正他是昏君的最有力證據,不能不說命運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這個世界的是非黑白是完全可以颠倒的,隻要實力和利益結合在一起,再龌龊的人也能稱頌成聖人,再好的人也可以被罵的一無是處。
尤其是古代,篡改曆史,颠倒黑白十分的容易,因爲古代識字的就那麽一小撮人,君主很容易靠官位掌握住這些人爲他樹立英明偉岸的形象,古代的書籍出版和印刷也很困難,一些人就算有思想也不一定有錢将自己的思想刊印成書,就算是有錢又有思想也不一定有膽量去觸碰君王的忌諱,因爲有錢的人膽子通常是很小的,尤其是在面對當權者的時候,他們知道,這些當權者一句話就可以拿走他們的全部身家,讓他們從地主老财變成徹底的貧農,所以隻要他們的腦子沒有撞柱子上,他們就不會亂印書,這也是我國的曆史看起來千篇一律,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原因。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生活在互聯網時代,這個時代是個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不管是誰,隻要是認識字就可以在網上寫東西,而且幾乎沒有任何成本,因此這個年代的真相沒有那麽容易被掩蓋,我們可以在網上學到很多東西。
齊泰十分郁悶地回到了自己的驿館,一個外地的藩王,竟然以這種姿态來迎接朝廷的欽差大臣,就算他是皇帝的親叔叔,那也太過分了,但是這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而且他手裏沒有一兵一卒,這個時候,就算是肺都氣炸了,也得忍着。
齊泰又十分郁悶地過了一天,練字也練不下去,練武也不會,隻能幹坐着生悶氣。
晚上的時候,朱楧留宿在了迪麗娜紮的房間裏,對于朱楧今天白天的荒唐舉動迪麗娜紮早有耳聞,而且朱楧什麽事也不瞞着她,她也知道朱楧在拖延時間,拿了塊濕毛巾,給朱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笑道:“大王,事情準備的怎麽樣了?老是這麽拖着也不是辦法。”
朱楧十分惬意地躺在她的腿上,感覺軟軟的,熱熱的,好不舒服,再加上此時有一股清淡的體香透進他的鼻孔裏,讓他更加陶醉與享受,略帶一絲醉意地說道:“根據下面的人的報告,明天應該差不多了。你明天可要陪寡人一起去,咱們給那位朝廷的欽差好好的展示一番咱們的實力。”
迪麗娜紮愣了一下,俯身抱着朱楧的頭,有點不敢相信的微微笑道:“臣妾也要去嗎?這是朝廷的大事,臣妾出面不是很好吧。”
朱楧翻過身來摟住她的細腰,将她撲倒在床上,用鼻尖頂住她的鼻子,十分霸氣地說道:“這裏是寡人的地盤,寡人帶上自己的女人去怎麽了?我就不信他齊泰敢說三道四。再說了,明天是向齊泰展示咱們實力的日子,你這個女将軍去了,會讓咱們的實力更有說服力。”
“那臣妾就遵循大王的旨意了,好長時間都不穿戎裝了呢。也不知道那套盔甲還合不合身?”迪麗娜紮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但願這些時間養尊處優的生活沒有讓她胖太多,那套盔甲還能穿進去。
朱楧壞壞一笑,将她的雙手抓起來舉過她的頭頂,摁在床上,心中的欲望陡然上升,恨不得将身下的這個美女生吞活剝了,道:“你還摸什麽摸?你身上哪裏長肉了,哪裏變瘦了,寡人還能不清楚嗎?寡人說你能穿進去就能穿進去。”
“大王……”迪麗娜紮俏臉一紅,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齊泰在驿館内剛剛吃過飯,正在愁眉苦臉地琢磨怎麽跟肅王說接下來的朝廷大事,那名老仆高高興興地跑過來,向齊泰作了一揖,喜道:“恭喜大人,恭喜大人。”
齊泰剛剛用仆人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擦手,這兩天他的心情很不好,看什麽事情都不順眼,看見那名仆人一驚一乍的跑過來,心裏不由的升起一股無名之火,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冷冷道:“這兩天都是倒黴事,何喜之有啊?”
那名老仆跟了齊泰多年,對這位主子的脾氣早就習以爲常,并不因此感到不高興,臉上仍舊挂着笑意,道:“啓禀大人,肅王的使者來了,傳大人即可觐見。”
“哦?”齊泰的臉上終于挂起了一絲笑意,這麽多天的陰霾一掃而空,迅速地整了整衣冠,道:“在哪裏?”
“就在驿館門口,說肅王傳大人速速到王宮觐見,商量國家大事。”那名老仆的喜悅之情始終沒有消散,終于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他爲自己高興,也爲他的主人高興。
去王宮齊泰是不怕的,畢竟王後的那層關系他已經打通了,就算肅王當時有一些過激的舉動,想必王後是來得及勸谏的,笑道:“好,你快将使者迎到大堂等待,本官随後就到。”
“老奴遵命。”
齊泰随着朱楧的使者來到了朱楧的臨時王宮,越往裏面走越感覺不對勁,怎麽今日王宮的侍衛比平時多很多?難道是沖着自己來的?
想到這裏齊泰心裏不禁暗暗捏了一把汗,暗道這個王爺不會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吧,不會不顧任何形勢,不考慮任何事情就将自己做了吧。
随後轉念一想,又放下心來,仔細想了想他這幾日和這個王爺的接觸,以及之前對這個王爺所作所爲的耳聞,斷定他是個謀定後動的人,不會幹出什麽不帶腦子的事,更何況,自己隻身出使肅國,沒有帶一兵一卒,他要想殺自己,根本用不了這麽大的陣仗。
既來之,則安之。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誰讓自己嘴賤,給皇帝出那個主意呢。
齊泰來到朱楧的正殿,隻見這裏的侍衛更加密集,而且各個膀大腰圓,目露精光,手背上青筋暴突,看得出來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這些人應該就是肅王的近衛親軍了,齊泰暗暗道,再擡眼看了看肅王,隻見他今日沒有穿自己的九章衮龍袍,而是穿了一身戎裝,手按重劍,腰挎寶弓,英武不凡,肅王的旁邊站着一個美貌的婦人。
這個人他也認識,是上次跟随肅王回京城的那個妃子,好像是個異族人,據說是上過戰場的,看這樣子是真的。隻見她也是一身戎裝,英姿飒爽,而且各種護具、刀槍的配置位置十分合理,一看就是有過真實戰場經驗的,不是穿出來擺樣子的花瓶。
齊泰心裏更加納悶了,肅王這是唱的那一處啊,國家大事隻要他們兩個商量就行了,弄這麽多士兵和女人過來幹什麽?給自己壯膽?
他來不及細想,立即走到朱楧的跟前,納頭便拜,道:“臣齊泰拜見肅王,肅王千歲,千千歲。”
朱楧十分爽朗的一笑,伸手虛扶了一下齊泰,道:“齊大人免禮,齊大人是朝廷的兵部尚書,又多次受過先帝的稱贊,想必是深谙軍旅之人,寡人的封國地處偏遠,常年打仗,這軍事一事,是重中之重,今日請齊大人前來,是想請齊大人陪寡人去閱兵。寡人也好借此機會,向齊大人讨教一番。”
齊泰愣了一下,原來是想向我炫耀實力啊,也罷,就陪他去看看,順便也看看這肅國有多少家底,回去之後,也算是給朝廷一個交待,這樣以來,就算是差事辦不成,罪過也會減輕一點,臉上擠出一絲和藹地笑容,道:“久聞殿下治軍有方,臣仰慕已久,正愁沒有機會觀摩,現在既然殿下開恩,令臣學習殿下的治軍之道,臣焉能不從命?”
朱楧一手提起寶劍,龍行虎步的走下台階,一身戎裝的迪麗娜紮款款地跟在身後,走到齊泰身前,笑道:“既然齊大人這麽說,那就事不宜遲,咱們趕緊去吧。來人,給齊大人備馬。”
随後,就有一名小校牽過一匹典型的西域良馬,通體烏黑,身高馬大,器宇不凡,走到齊泰跟前,抱拳行了一個軍禮,道:“齊大人,請。”
“殿下請。”齊泰向朱楧作了一揖,示意朱楧走在前面,這一點他和耿炳文一樣精明,知道不管是什麽時候,有一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做的。
“傳寡人将令,開拔!”朱楧翻身上馬,帶着迪麗娜紮緩緩地離開了王宮,其餘的人是沒有在宮内騎馬的資格的,隻能老老實實地牽着馬跟在朱楧和迪麗娜紮的身後,等出了宮門,才騎到馬上跟着朱楧風馳電掣般的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