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麗娜紮“呀”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朱楧真把她捏疼了,還是她故意嗲聲叫了一聲勾起朱楧内心的激蕩,甜甜一笑,撒嬌道:“陛下就會欺負臣妾,臣妾不就是給陛下收拾的嗎?陛下不用着急跟馬哈木取得聯系,他既然過不了自己老婆那一關,那咱們也就沒有必要跟他浪費感情。陛下現在是需要拉攏其他兩個部落就好了,等他們與咱們做生意賺了錢之後,馬哈木看着眼紅,自然會求着與咱們封貢互市。更何況,這樣一來,陛下就可以拉攏住那兩個部落,将來征讨瓦剌的時候,他們說不定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李世民滅東突厥的時候不就是用了這一招嗎?”
“嗯,你說的不錯。”朱楧邊聽邊不住地點頭,這個丫頭果然有點頭腦,跟寡人想到一塊去了,真是沒有白費那麽大的力氣去救她,一邊撫摸着迪麗娜紮光滑的身子一邊笑道:“你說的不錯,寡人也正有此意,既然你也同意,那這件事就這麽定了吧。先拉攏太平和把秃孛羅兩個部落,與他們封貢互市,鼓勵馬哈木,等到時機成熟,再一舉解決草原問題。”
見到她的大王贊同她的意見,迪麗娜紮心中說不出的高興,但同時也有一點點地吃驚,這種軍國大事大王就這麽和她在閨房中定下來了?是不是有一些草率了,眨了一下眼睛,用試探的口吻問朱楧道:“陛下,此事是不是應該與群臣商量一下。”
朱楧冷哼了一聲,将自己的愛妃摟在懷裏,十分自信地說道:“不必了,肅國最有謀略的人是誰?除了寡人就是你了吧,那個管子玉也差不多,但我相信他是會同意寡人的方略的,因爲這是唯一正确的選擇。事不宜遲,明天寡人就讓内閣拟旨,讓各部遵照着這個方略實行。不出五年,寡人一定會永清大漠,徹底解決我肅國的北顧之憂。”
迪麗娜紮被朱楧的豪情壯志所感染,忙笑了一下,跪起身子來道:“臣妾預祝陛下,掃平萬裏江山,開萬世之基業。”
“好了,該伺候寡人困覺了。”國家大事定下來後,接下來就是兒女私情的時間,朱楧壞笑着一把将迪麗娜紮扯到懷裏,又與她共度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拉攏瓦剌中除了馬哈木之外的另外兩個部落的國策定下來後,不出朱楧所料,群臣之中并沒有人反對,因爲長着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一條最爲可行,成本最低的政策,誰要是在這個時候反對,那完全是腦子抽風,王上以後肯定會把你直接劃到弱智一列,以後絕對不會委以重任。
封建社會的辦事效率很快,朱楧的國策制定下來後,各個有關部門立即開始運作起來,禮部很快就挑選了兩名能言善辯的使者,分别出使瓦剌的太平部和把秃孛羅部。
出使太平部的使者名叫趙順,現任禮部正郎,正五品官職;另外一個使者名叫張堯臣,也是一名五品官員。從使團的規格就足以看出朱楧對瓦剌的重視程度遠不如當時的哈密,一來是哈密處于戰略要沖,得之則打開了西進的大門,失之則永遠被鎖在西北一域,最多是另一個西夏,成不了大氣候。
二來是哈密有錫礦這個他夢寐以求的戰略物資,還有他的女人在那,重視程度自然要搞一些。
而此時的瓦剌還比較弱小,遠遠沒有達到也先時期,勢力“西起中亞,東接朝鮮。被連西伯利亞南端,南臨明朝。”以至于“漠北東西萬裏,莫敢與之抗者。”
也先由于王振識破了他所貢獻的馬匹以次充好,并且虛報馬匹數量的詭計,不肯多給他們賞賜,而仗着兵多将廣進行挑釁,一路攻遼東,一路攻張掖,中路爲主力攻宣府大同,尤其是大同所受的攻擊最爲猛烈,塞外城堡,所緻陷沒,大同參将都戰死了。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朱祁鎮架不住王振的蠱惑,率軍親征結果導緻全軍覆沒,他自己也做了俘虜。
對于目前尚且弱小的瓦剌,朱楧沒有必要派出高規格的使團,那樣反倒是顯得自己掉價,不利于威服四海。
從上面這些簡單的史料中就可以看出朱元璋對于蒙古勢力的恐懼,他雖然打敗了元朝,滅亡了北元,但由于鐵木真打下的基業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沒了元朝,那也是很強的存在,他們各自爲政時尚且能對明朝構成一定的威脅,更何況是出現了也先和俺答汗這樣的英雄人物統一大漠的時候?
因此,朱元璋明明知道地方上的藩王有坐大的迹象,但也不得不依靠這些塞王們領兵鎮守北疆,因爲爲了防備蒙古人的南下,朱元璋在九邊放了大量的軍隊,總數在八十萬到一百萬之間,并且都是精銳的野戰軍,這些力量他才不放心讓外姓人掌握,以免造成安史之亂的局面,隻有交給自己的兒子他才放心,因此才設置了九個塞王來領兵,以保證他大明朝的長治久安。
從他内心深處,他甯願将來哪個兒子篡位奪了江山也不願意外姓人将江山奪了去。
朱元璋一向以愛民如子著稱,在以往的書籍以及影視資料裏他最敬畏的是民心,那些資料給出的理由是朱元璋是元末大亂起家的,深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因此對老百姓十分重視,對民心所向很是敬畏。
這完全就是胡扯或者是想當然。朱元璋是從農名起義中起家的不假,但正如前文所述,元朝滅亡的主要原因不是統治黑暗、壓制漢人,統治黑暗也不是黑暗了一天兩天了,對漢人的壓制也是一開始就有的,爲什麽到了元順帝的時候滅亡了呢?
其滅亡的主要原因就是朱元璋說的——主弱臣強,地方将領逐漸坐大,不服從皇帝的指揮,一些人甚至還和皇帝搞摩擦,形不成合力來對付起義軍,他們甚至自己還搞内鬥消耗力量,白白浪費了許多機會,以至于起義軍一次又一次絕處逢生,逐漸坐大。
這也就是朱元璋當了皇帝之後爲什麽一直緻力于加強中央皇權的原因,他深深地知道,如果元順帝對朝廷的控制力很強,對各路軍隊都能做到如臂使指,指哪打哪,那他們起義的成功幾率是不大的。
至于民心,我想他是很輕視的,他打敗了張士誠後,爲了報複蘇杭一帶的來百姓對張士誠的支持,給他們增加了很重的賦稅,絲毫不考慮民心的影響;他的兒子們秦王、晉王、齊王等動不動就殺人,甚至以殺人爲樂,也是嚴重違背民心的行爲,但他也隻是訓斥一頓了事。這些都足以看出他對民心的輕視,在他眼裏,這些人都隻不過是給他朱家做工的奴隸而已,有什麽可重視的?
他心裏清楚的很,老百姓向來都是一盤散沙,就算你眼睜睜地看着鄰村因爲謀反被皇帝殺了個幹淨,你也不會上去造反,反而會很猥瑣的忍辱偷生,過自己的小日子,隻要君王的控制力強,将國家的資源都控制住自己的手裏,那不管誰造反都可以分分鍾滅了他。
出使太平部的使者趙順和出使把秃孛羅部的使者張堯臣接到上級命令之後不敢耽擱,匆匆回家,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帶着各自的隊伍上路了。
二人結伴走到哈密,再向北就是大漠了,由于他們兩人去的部落不同,所走的方向也不同,因此隻能在這裏分手。
“張大人,咱們就此别過了,多多保重啊。”趙順和張堯臣同朝爲官,平日裏私交也很不錯,二人私底下多有走動,這次又一同被選中出使瓦剌,更使得他們的關系不由地親近了幾分。
前方就是茫茫大漠,有着一望無際的沙塵和數不清的風險,雖然瓦剌太平部和把秃孛羅部有心歸順,但人心隔肚皮,未來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萬一要是在桌子上談崩了,被對方扣留下來放羊或者是直接殺了還是有可能的。
皇帝派去出使帖木兒帝國的使臣郭骥不就被帖木兒扣下了嗎?當初郭骥出使帖木兒帝國路過敦煌時,還是他們幾個搞的接待工作,在酒桌上也是其樂融融,結下了深厚的酒肉情誼,現在聽說他已經被到訪國扣留,而他們又開始步郭骥的後塵,二人就不住地唏噓感歎。
命運無常啊,希望這次能夠順利回家吧。
張堯臣端起送行的酒杯一飲而盡,拉着難兄難弟趙順的手,真切的感歎道:“趙兄,千言萬語都在酒裏,趙兄一定要珍重啊,等我們凱旋歸來,在一起喝酒談詩。”
“一言爲定,賢弟保重,愚兄先走了。”趙順也十分豪邁的将自己手裏的酒杯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沖着張堯臣一抱拳,然後翻身上馬,口中喊了一聲“駕”雙腿一夾馬肚,頭也不回的帶着自己的手下向茫茫大漠中飛奔而去。
望着這位仁兄潇灑豪邁的背影,張堯臣心中無限感慨,希望這一趟旅途都能平安吧,他的一名小老婆馬上就要生産了,他怕是趕不上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了,希望自己能夠平安回來,去抱抱自己剛出生的孩子。
“走了,兄弟們,打起精神來。”張堯臣收回遠望的目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改之前的那副惆怅的表情,換成了滿面春風,意氣風發,他要給自己的手下打氣,讓他們覺得這趟出使前途是光明的,抱着樂觀積極的态度,全力的完成使命。
“走啦,走啦。緊跟着大人。”“把東西都帶好啊。”“駕,駕。”
随從們開始吆五喝六的帶着自己的行禮,跟着騎在馬上的張堯臣,緩緩地向大漠深處前進。
張堯臣要出使的對象是把秃孛羅,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對于這個人,張堯臣還是作了一定的了解的,知道他是個性格粗狂,并且性情暴戾的人,對手下也敵人都很殘忍,動不動就殺人洩憤。
知道這個情報之後,張堯臣心裏還是七上八下的,誰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更何況,他還沒見過他那個沒有出生的孩子,隻是王命難違,怪就怪他是新來的,跟禮曹判書的關系不是特别好,禮曹判書就将這個比較危險的工作派給了他。
事到如今,還能怎麽辦?隻能硬着頭皮愣上了,好在他還知道這個把秃孛羅是個十分貪婪的人,不僅貪财,還很好色,他父親活着的時候,就跟他父親的小妾私通,他父親死後,更是十分不客氣的将他父親的小妾全都據爲己有。爲了搜刮錢财,經常去欺負周圍弱小的部落,在當地的怨恨值很高,基本上可以達到小兒止哭的境界。
看來對付這樣的人隻能誘之以厚利了,好在王上給了他很高的權限,讓他可以就通商之事便宜行事,相信以大明的物産之豐,再加上封貢互市所帶來的巨額利益,把秃孛羅是不會拒絕的,這樣他就不會故意爲難自己。
把秃孛羅的領地在東邊,張堯臣等人經過十幾天的跋涉,終于來到了他的領地附近。把秃孛羅的領地在塔布兒河一帶,屬于瓦剌的東部邊境,再往東就是和林,就處于鞑靼的勢力範圍之内。
這十幾天的長途跋涉,張堯臣一行人基本上都是行進在荒漠地帶,很少看到人煙,等他們到達塔布兒河一帶時,這裏的牧民才漸漸地多了起來,在他們眼前的不遠處,就有幾十個帳篷圍成的小部落,成群的牛羊都在草原上吃着草,牧民們騎在高高的馬上,喊着各種口号,悠閑地放着牧。
大漠的風光雖然比不上江南溫柔鄉的富麗,但也是别有一番風味。
“嗨,遠來的客人,你們要到哪裏去?”一名牧民打扮的人沖着張堯臣等人高聲大喊了一嗓子。
來到了人家的地盤上自然不能再擺官老爺的架子,張堯臣坐在大馬上,十分和氣的抱了抱拳,微微地笑道:“我們是大明肅王的使者,奉命前來出使貴部。請問你們的可汗在哪裏?”
大明使臣?這位牧民打扮的人狐疑的看了張堯臣等人一眼,心裏不免嘀咕了起來,看他們的樣子是明朝人不假,但到底是不是大明的使臣還不好說,萬一要是奸細來套話,自己一不小心洩露了可汗的駐地,那豈不是千古罪人?不管了,有疑問找領導,自己搞不明白的是就往上推,英明的領導總是有辦法的。看來不管是漢人還是蒙古人,都深谙這個道理。
那位牧民打扮的人臉上堆起了與他粗狂的臉極不相稱的谄媚的笑容,将右手放在胸前,沖着張堯臣等人彎了一下腰,笑道:“原來是大明朝的使臣,在下唐突了。請諸位随我來吧,我将你們引薦給我們的百夫長。”
張堯臣等人久經官場熏陶,已對人情世故極爲練達,豈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彼此對望了一眼,道:“那就有勞了。”無論在什麽年代都是理解萬歲,自己又何必去爲難一個幹活的牧民呢?
“請吧,尊貴的客人們。”那名牧民閃出一條路來,将手向帳篷的方向一指,示意張堯臣等人前往那裏等候。
“請。”張堯臣伸手回禮,随後帶着随從跟随着那名牧民走進了這個蒙古部落。
張堯臣等人的漢家衣冠以及手裏的旌旗立時吸引了附近蒙古人的紛紛圍觀,人都有好奇心理,這些蒙古普通牧民也不例外,他們這一輩子還沒有見過漢人,這時候都紛紛探出頭來,想要看看大明官員的模樣,場面一時嘈雜了起來。
“叔叔,叔叔。他們是不是大明朝的使節?他們拿的那根棍子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旌旗?”一名十來歲的小孩子趁機跑到剛才那麽牧民跟前,扯着他的衣服,十分好奇的問道。
那名牧民正想着去通知百夫長,沒想到這個小子突然跑出來搗亂,沒好氣地不耐煩道:“去去去,一邊玩去,不要耽誤老子辦正事。”
随後又扯着嗓子大喊道:“百夫長,有一隊漢人自稱是大明使臣,想要求見我們的可汗。”
話音剛落,一名三十多歲的彪形大漢從最大的一個帳篷裏鑽出來,一臉好奇的大叫道:“阿巴泰,你吵吵什麽?哪裏有大明使臣?”
張堯臣見是對方管事的來了,立即抱拳不卑不亢地說道:“本官爲大明肅國正五品命官,奉我王之命前來出使貴部,還望引薦。”
這名百夫長上下晃了晃眼睛,打量了一番張堯臣,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大明使臣不假,看來傳言是真的,可汗是想跟明朝封貢互市了,當下不敢怠慢,十分客氣的回禮道:“原來是明國的使者,使者遠來辛苦了,快請進來吧。”随即又對那名叫阿巴泰的牧民說道:“快去通知千夫長。”
見此情景,張堯臣知道自己的沒過多久就可以見到瓦剌的把秃孛羅了,内心的感覺說不出來,既有一點期待,想着早點完成使命回去交差,又有一點擔心,擔心這個狂暴的把秃孛羅萬一哪根筋打錯了将自己扣下,甚至是直接殺了,沖着那名瓦剌的百夫長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多謝了。”随即,帶着自己的手下進了百夫長的大帳。
張堯臣在百夫長的大帳裏待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的時候,把秃孛羅派出的正式迎接使者到了,與張堯臣寒暄了一番之後,便帶着他向把秃孛羅的駐地走去。
傍晚時分,張堯臣一行人終于趕到了把秃孛羅的駐地。把秃孛羅正在狩獵,聽到明朝的使臣到來之後,立即收兵回營,設宴接待。
席間,賓主雙方都頻頻舉杯,共同慶祝肅瓦雙方雙邊貿易關系的達成,并預祝雙方在将來的合作中能夠同心同德,共同奔向美好未來。
會議決定,肅瓦雙方建立封貢互市關系,每年都由把秃孛羅部不定期的将大量的牛羊馬匹等草原産物,趕到哈密,在哈密與肅國的商人交換,然後再返回草原,不得前往肅國其他地方做生意,否則肅國的軍隊會以敵襲對待。
應該說,這次的會議進行的還是十分順利的,把秃孛羅因爲看到了與明朝做生意能帶來巨大的利益,與生俱來的貪婪之心促使他對張堯臣等人十分喜歡,将他們看成自己的财神爺,招待十分周到,說話也十分客氣。
這些舉動,讓張堯臣等人将一顆懸着的心終于放到了肚子裏,看這和諧美滿的場景,自己的人身安全估計是沒有問題了。
宴會結束之後,張堯臣等人便回自己的帳篷内休息了,既然協議已經達成,他們也就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了,萬一中間要是有什麽變數,把秃孛羅将自己扣下來當人質可就麻煩了。
他們決定明天天一亮就像把秃孛羅辭行,然後原路返回大明。可就在他們睡覺的這天晚上,還是有事來了,不過幸運的是,這次是好事來了。
這天晚上,張堯臣剛剛脫衣睡覺,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是聽到有人偷偷進來的消息。身處異鄉大漠,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因此張堯臣在睡覺的時候,都習慣在自己的枕頭下面藏一把短刀,聽到動靜之後,雖然沒有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但他的手已經下意識地去摸那把短刀了。
“大人莫驚,是屬下。”一名男子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壓得很低。張堯臣認識這個聲音,正是他手下的親兵隊長馬如龍的,他不知道深更半夜的,馬如龍找他有什麽事?難不成是他發現了什麽陰謀,想勸自己跟他一起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