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給本王送禮。”朱楧微微一笑道,笑容裏充滿了自信,眼睛裏閃爍着堅毅地目光,仿佛是算定一切一般。
但他骨子裏還是個求穩的人,沒有必要的風險肯定不會去冒,猶豫了一下,又對後将軍範朝西說道:“這樣吧,後方的瓦剌不得不防。後将軍,你今晚就帶上四萬五千大軍和剩餘的哈密軍護送着傷員,再押上回鹘軍戰俘回到後方。傷員要妥善安置,戰俘按照之前的規矩,将他們打散分配到各個農場去勞動,百夫長以上的軍官要和普通的士兵分開,務必使他們脫離自己的隊伍。”
範朝西愣了一下,還是站出班來作了一揖,道:“殿下,如此一來你的身邊就剩下兩萬來人了。還是你先退到後方吧。”
朱楧冷哼了一聲,不屑一顧地笑道:“本王現在身邊就算隻剩下兩千人回鹘軍也不敢來犯,本王在這裏還有事,過幾天就會回去,你先回去将瓦剌那群蒼蠅給本王趕跑,本王若回去之後還是能聽見他們在本王身邊嗡嗡亂叫,拿你是問。”
“末将領命!”範朝西沖着朱楧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慨然答道。現在的瓦剌還不是特别強,充其量也就是個規模大一點的遊擊隊,說句實話,範朝西還真沒有把他們這群隻敢騷擾的小醜放在眼裏,既然你們自己送上門來,那這軍功不要白不要。
“沒有别的事的話,就先退朝吧。後将撤兵的事要隐秘,要在晚上出發,不可洩露出一點風聲,吐魯番城内要多張旗幟,做出大軍仍然在的場景。”朱楧有些乏了,輕輕地打了一個哈欠,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可是要借此機會敲回鹘軍一個大的,怎麽能讓他們看見自己撤軍了呢?
“臣等告退。”諸位大臣互相對望了一眼,确定自己和别人都沒什麽事了之後,一齊向朱楧行禮道,然後整齊有序地躬身退出。
朱楧回到後堂,迪麗娜紮親自過來替他解掉身上的朝服,換上輕快的便裝,笑着問道:“大王,我們何時動身啊?”
朱楧将前朝的情景對她說了一遍,迪麗娜紮冰雪聰明,眼珠子轉了一轉就猜出了朱楧心中的想法,甜甜一笑,挽着朱楧的胳膊,撒嬌道:“大王是想讓回鹘人出一次大血吧。”
朱楧輕輕地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一臉寵愛地笑道:“什麽都瞞不過你這個鬼精靈,這次本王傾國而出,耗費如此巨大,回鹘人怎麽着也得給點補償。”
迪麗娜紮腦袋輕輕地向後縮了一下,随後擡起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朱楧說道:“那大王打算讓他們出多少錢啊?”
“三百萬兩怎麽樣?這點錢立國已久的回鹘應該還是能拿出來的,也能滿足本王接下來的需要。”朱楧略微沉吟了一下,将右手放在下巴上摸了摸,皺着眉頭,一臉計較地說道。
“需要?大王要這錢做什麽?建立宮殿,廣選後妃?”迪麗娜紮那雙攝人心魄的大眼睛充滿笑意地彎了下來,沖着朱楧調笑道。
“你個死妮子,你敢調侃本王?”朱楧一把将她摟在懷裏,朝着他的翹臀上拍了兩下,算是懲罰,随後接着解釋道:“宮殿要建,後妃也要選。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本王剛剛就藩的時候,肅國一窮二白,除了一群軍漢和大量的荒地以外什麽都沒有。後來本王帶着他們大幹特幹,現在總算是解決了糧食問題,許許多多的農場也在新征服的地方建立起來,吃飯問題是不用愁了。”
“現在肅國的農業是穩步發展,接下來就該發展工商業了,畢竟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需要靠錢解決的,本王要在這幾年的時間裏,好好的賺幾筆大錢。”
朱楧這麽說是經過慎重考慮的,這就是他下一步的發展目标,建立完備的工商業體系,努力賺大錢。
單論國土面積,朱楧的肅國是不小,囊括了從蘭州以西的甘肅全部,還有今天的哈密好吐魯番地區,就連青海也是他的勢力範圍。但他的國土還有一個非常緻命的問題,就是狹長。
從嘉峪關到敦煌有八百裏,從敦煌到哈密又有八百多裏,從哈密到吐魯番還是有八百多裏,他的國土就是一條狹長的地帶,十分容易被敵軍攔腰切斷。
最有可能切斷他的國土的人,就是北邊的瓦剌。瓦剌雖然現在還不強大,但在後來的曆史中,曾經俘虜了明朝的皇帝,是個不得不重視的威脅。
自西周秦漢以來,中原王朝就一直受北邊的遊牧民族的騷擾,不論中原王朝如何強盛,都沒有辦法消滅他們,因爲對于古人來說,北邊是無窮無盡的,遊牧民族又是逐水草而居,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等過兩年緩過勁兒來,再接着南下入寇。
在整個中國曆史長河中,中原王朝其實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備受北邊的遊牧民族的騷擾的,就連盛唐也隻是堅持了一百多年。隻不過這些騷擾大多數規模不大,或者說是沒有大到足以滅亡中原王朝的地步,因此在史書中隻留下了寥寥數筆的記載,不爲世人所知。
幾千年來,中原王朝一直無法擺脫這個噩夢,直到兩百年後的隆慶時期,大明兩位傑出的政治家用一個巧妙的辦法解決了這個問題——做生意。
說到底,蒙古也好,還是其他少數民族也罷,他們南下搶劫無非就是想搞些錢花,再加上中原王朝很多時候不修武備,搶劫成本很低才會這麽做。
如果大家都偃旗息鼓,放下刀槍來做生意,合法的賺錢,那誰還願意将腦袋别在褲腰帶上去搶劫?高拱和張居正就是抓住了蒙古人這個心理,再加上整饬武備,讓他們明白南下搶劫成本很高,風險很大,這才徹底解決了明朝的北部邊患問題。
自此之後,北方的蒙古諸部,再也沒有大規模的入侵過明朝,若不是後來明朝的政策失誤,造成了後金的崛起,将來的曆史走向還真不好說。
朱楧就是想效仿張居正和高拱的變法,以堅強的武力爲後盾,然後在和包括瓦剌在内的少數民族政權做生意,這樣就可以平息戰争的隐患,爲自己赢得休養生息的時間來愈合戰争帶來的傷口。
在這一點上,朱楧和老朱的觀念完全不一樣。老朱對外部政權防範的非常嚴厲,曾經三令五申——片闆不得下海,就算是做生意,也是官方壟斷,即由市舶司統一收購外國的香料等産品,再倒手賣給本國的百姓,賺取巨大的利益。非常的不厚道,反正天下就這獨一份,你愛買不買。
朱元璋這麽做的原因除了貪婪以外,還有一絲恐懼的因素。朱元璋給人留下的印象就是白手起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布衣天子,世上沒有他害怕的事情,其實這是不正确的,他也怕,他怕的是蒙古的殘餘勢力。
老朱一直宣揚自己推翻了蒙古的殘暴統治,将漢人從牢籠地獄中解放出來,其實他推翻的隻是一個元朝,還沒有徹底将其消滅。蒙古人的勢力大的很,除了我們所熟知的四大汗國之外,還有許多向哈密、沙洲這樣的小勢力。這些勢力還是能給明王朝的存在構成嚴重威脅的,所以朱元璋才會在北部邊塞設立九大塞王來防備已經變成遊擊隊的蒙古鞑靼部。
老朱将國家鎖起來,不讓國民與外國人接觸的原因其實就是爲了更好的宣傳自己,将自己的豐功偉績吹的無限大,将蒙古人的勢力吹的無限小,好斷了國内的一些想念故元的人的念想。
他不敢讓别人知道世界上的其他地方,蒙古人的勢力依然很強大,怕引起國内人的恐慌,造成人心不穩,讓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機可乘,因此就通過閉關鎖國這種手段隔絕國人與外界人的聯系,好關起門來爲他們洗腦。
其實跟現在的傳銷是一個路子,将你封閉起來,不讓你接觸外界的信息,反反複複給你灌輸他們的思想,一些人就會被成功的洗腦。
朱楧不願意這麽幹,因爲他對自己有信心,接連兩仗的大勝,讓他對自己的軍事能力和明軍的戰鬥力十分放心,再加上他來自後世,擁有比這個世界上的人多好幾百年的見識,這麽開挂的存在居然還怕他們那豈不是太慫了?
國家也好,人也好,要想發展,除了多努力以外,還有多和人交流,多向人學習,所謂三人行,必有吾師。這個世界上不隻是你一個人長着腦子的,人家也很聰明,也能考上大學,你就那麽确定别人就一定不如你?
同樣,大明朝雖然在現在還沒有落後于世界,但世界真的很大,不隻是黃河流域和長江流域能孕育文明,許多其他地方的文明也很古老,也很有用。就拿普魯士來說,在十六世紀就開始普及義務教育,成爲世界上普及義務教育最早的國家,而此時的明朝,文盲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同樣,現在是洪武二十七年,明朝在科技和其他許多領域還領先着世界,但來自後世的朱楧知道,再過五十年的時間,歐洲就會出現第一批火繩槍,也就是明朝軍人後期使用的鳥铳,歐洲開始在一些關鍵的領域超越明朝,此後在火炮、造船等關鍵領域更是将明朝落在了後面,搞得明朝後期隻能買一些外國貨來用。
所以說固步自封,閉門造車真的是遺禍無窮的政策,來自後世的朱楧十分清楚這一點,既然老天爺讓自己來到了這個世界,那自己就必須依靠自己的知識做點什麽,要不然就是對曆史的不負責任。
所以朱楧決定改變老朱閉關鎖國的策略,積極地與外界接觸,與其他民族的人通商,最好能重建絲綢之路,這樣以來,出于絲綢之路關鍵部分的肅國豈不是要大賺特賺,光是收過路費就能收的盆滿缽滿。
但是要做生意首先要有本錢,之前朱楧爲了搞農業,解決糧食問題,将銀子花了個差不多,搞得現在給将士們的封賞都是靠糧食等實物解決的。現在好不容易戰勝了立國百年已久的回鹘,不趁機敲他們一筆,搞點戰争賠款,怎麽對得起自己的心血,對得起死去的數萬明軍将士?
三百萬兩不多,真的不多。
“大王想好做什麽産業了嗎?我大明的瓷器很不錯,一直受到外國的追捧,大王可以做這些,還有絲綢和茶葉,也是外國人所急需的,這些東西大王都可以派人從内地購買過來,然後賣給附近的外族。”迪麗娜紮聽完朱楧的規劃,内心的熱血也略微翻湧了起來,女人對自己家裏的錢似乎都有着特殊的感情,畢竟是過日子必不可少的東西,一聽自己的男人想方設法地賺取,哪怕是貴爲公主,貴爲王妃也不免激動。
朱楧微微一笑,刮了刮自己愛妃的小鼻子,道:“就你聰明,把賺錢的生意都說出來了。不過光是這些還不夠,本王還要整點新鮮的。”
“新鮮的?”迪麗娜紮瞪着一雙大眼睛直刮刮地看着朱楧,實在是想不出除了這些行業賺錢以外,還有什麽新鮮的項目,不過轉念一想這個王爺做事一向推陳出新,說不定還真有什麽不爲這個世界所知道的賺錢秘訣呢,十分好奇的問道:“什麽新鮮的啊?臣妾愚笨,請大王賜教。”
“先賣你個關子,以後你就會慢慢知道了。”朱楧對将來的賺錢計劃構思已久,這個年代雖然有烤鴨,老朱也愛吃,但地道的北京烤鴨似乎還沒有出來吧,重慶火鍋也還沒有問世吧,它和宮保雞丁一樣似乎都是清末才出現的招牌性美食。
正所謂民以食爲天,餐飲業絕對是暴利行業,有了錢誰不願意吃點好吃的?一招鮮,吃遍天,自己要是能借着身後巨大的資源,将這兩個招牌美食抓在自己手裏,那還愁沒錢賺嗎?
餐飲隻是第一步,将來朱楧還打算将後世才出現的酒店、洗浴中心、超市帶到大明朝,形成一個巨大的集團,保證大賺特賺。
等資本積累到一定的地步之後,就該涉獵金融業了,首先是保險,養老保險,醫療保險,意外保險等等,既能賺錢,又能爲國民謀福祉,爲什麽不去做呢?當然,讓大明的百姓一下子接觸這些比較困難,但事在人爲,其他人能做到,本王貴爲國王如何就做不到,說到底還是個信用問題,本王在肅國的信用簡直就沒得說。隻要有一部分勇于嘗試的人受了益,那這些雙赢的措施就會立即風靡全國。
最後就是開辦銀行,印刷紙币來代替金屬貨币。紙币的好處不用多說,首先成本低廉,而且掌握了紙币的發行權,簡直就是守着個金山銀山,雖然不能像老朱一樣亂發,但手頭緊了稍微多發一點對市面上的貨币還是造不成多大的影響的。
最後一步,朱楧要讓肅國的貨币向後世的美元那樣,成爲世界性的貨币,這樣以來,肅國就可以和美國一樣躺在床上賺全世界的錢。用一堆堆随便印出來的紙,來換取全世界的資源,這種感覺光是想一想就爽的不要不要的。
當然,要做到這一步必須要有強大的國力和經濟實力作爲後盾,否則别人是不會認可的。
幾日後,回鹘的使臣來到了吐魯番,肅國的接引官故意引着他往肅軍駐紮密集的地方走了一圈兒,這位使臣見肅國威武不凡,尤其是剛剛打赢了戰争的那種俾睨天下的氣勢,吓得腿肚子都開始哆嗦,一路小心謹慎地跟着肅國的接引官來到了朱楧的住處。
朱楧端坐在大王座上,一言不發,無比威嚴地注視着這個顫顫巍巍的使臣,仿佛要用目光殺死他一般。
回鹘使臣被朱楧的威嚴震懾地兩腿不禁微微發抖,走到大堂的中間,恭恭敬敬地跪下磕頭道:“罪臣回鹘使者叩見大王千歲,千千歲。”
朱楧冷哼了一聲,闆着臭臉,用問罪的口吻說道:“你們回鹘爲何無故犯我疆土?”
回鹘使臣又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然後直起身子,拱着雙手,恭恭敬敬地說道:“啓禀大王,我家可汗對此事深感後悔,還望大王不計前嫌,能原諒我們這次,如此我回鹘國願意爲大明屬國,永世不改。”
“大明屬國?”朱楧皺着眉頭,略帶一絲不高興的說道:“本王這肅國說到底也才是大明屬國了。你們還想跟本王平級不成?”
回鹘使臣立即意識到了這個十分嚴重地問題,臉色驟然一變,十分驚恐地說道:“不敢,不敢。願爲大王的屬國,永世爲大王差遣。”
“這還差不多。”朱楧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奸笑,對回鹘的使臣說道:“本王可以準你所請。不過你們發動戰争,害得我國征調了大量人力物力平叛,這筆賬該怎麽算?”
“額……”回鹘使臣一時愣住了,來之前可汗可沒有交待過他這方面的事情,這該如何回複呢?
朱楧的眼光何其銳利,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闆起臉來,暴怒道:“你用不着在這裏猶猶豫豫!回去告訴你們可汗,馬上送來三百萬兩銀子,如果本王不僅可以既往不咎,還可以與你們互市。如果他不肯的話,那本王就聯合你們西邊的帖木兒先滅了你們回鹘再說!”
回鹘的使臣被朱楧這突然而來的舉動吓了一大跳,渾身打了個哆嗦,立即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道:“臣不敢,臣這就回禀可汗,一定滿足大王的要求。”
這還差不多。朱楧對此人見風使舵的态度十分滿意,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下,漫不經心地說道:“下去吧。”
“罪臣告退。”回鹘使臣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然後緩緩地退出門外,夾着尾巴逃走了。
這件事總算是有了着落,諒他黑的兒火者也不敢在這件事情上耍花招,否則回鹘國就有可能有覆滅的危險。
事情辦完了,朱楧也不想在吐魯番待了。此時正是夏天,這裏還真不是一般的熱啊,尤其是前兩天打仗的時候還要穿着盔甲,真是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要不是那場大雨,怕是這兩邊的人會有不少中暑吧。
趕緊走吧。去個涼快一點的地方。朱楧将剩下的近兩萬名軍士都留在了吐魯番防守,隻帶着五百名侍衛攜同迪麗娜紮和她的侍女們回到了哈密。哈密可比吐魯番涼快多了。還有甜甜的哈密瓜。
迪麗娜紮在哈密王納忽裏的墳前祭拜了一番,流了不少眼淚,她也知道,從今往後哈密算是亡國了,但值得慶幸的是,這片土地的新主人是她的情郎,對她隻會比以前更好。
哈密王納忽裏除了脫罕帖木兒外,還有好幾個兒子,隻不過他們都是庶出,年紀不大,勢力也小,對朱楧構不成什麽威脅,有迪麗娜紮這層關系,朱楧也不會狠心到将他們全都趕盡殺絕。
朱楧将這些哈密國之前的王子們全都遷到了酒泉或者張掖,給了他們一些土地和店鋪,讓他們過上了自己前世想過而過不上的包租公生活,但沒有授予他們官職。
事情結束之後,迪麗娜紮終于被朱楧收入了房中,二人一番雲雨過後。迪麗娜紮泛着嬌紅的俏臉,譏诮地對朱楧說道:“大王,臣妾服侍的可好麽?”
朱楧拍了拍她的嬌軀,舔了舔幹裂地嘴唇,笑道:“還行,就是不太熟練。有待于本王的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