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升看着他的樣子,心裏也是一陣無語,這群莽夫,真是不能好好交流,一言不合就掏刀子,還得把人家殺的雞犬不留。
哈密王宮的後花園内,哈密王納忽裏正在和他手下的一群重臣飲酒作樂。哈密王納忽裏此刻的心情頗爲暢快,在他看來,他的這一票幹的非常漂亮,既得到了能爲他賺取巨額财富的與大明通商的權力,又讨好了回鹘,可謂是一舉兩得,值得好好慶賀一番。
院子裏一排舞女正在扭着纖腰翩翩起舞,這是她們新排練的舞姿,爲了能博大王和衆位大臣的歡心,苦練了不少時間,現在看這群人的表情,她們感覺自己的目标應該是完成了,因此跳的更加賣力了。
“好,好,好。”哈密王納忽裏似乎是很喜歡這段舞蹈,不住地點頭稱贊,将倒滿金杯的美酒一飲而盡,對着身邊的女兒迪麗娜紮笑道:“邵安啊,你不久之後就要遠嫁回鹘了,這哈密的舞蹈怕是不常見了,你今日就好好欣賞個夠。”
迪麗娜紮心情慘淡,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些供他們男人玩樂的舞蹈,甚至連酒菜都賴的沾,之前她不願意嫁到回鹘是因爲讨厭黑的兒火者,現在她不願意嫁到回鹘除了讨厭黑的兒火者之外,更是放不下心中的那個人,此生若是不能與他常相伴,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啊。
原來我最害怕的事,就是此生不能嫁給你。
迪麗娜紮滿眼絕望,看着底下這群胡吃海喝的哈密重臣,心頭頗不是滋味,一個公主的終身幸福,跟他們的官爵地位比起來真是微不足道,那些曾經一次次地宣稱願意用生命保護她的武将,此時也都閉上了嘴巴。
這些人本來也就是一時上頭說說而已,自己又何必當真,真正肯拿生命保護我的怕也就是那個人了吧。
迪麗娜紮正在神遊之時,兩個衛兵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手忙腳亂的跪在地上,禀報道:“啓禀大王,肅國的使臣強行闖宮了。”
迪麗娜紮忽然精神一振,那個人帶出來的手下果然是夠橫暴,居然敢直接闖入出使國家的宮殿。
哈密王納忽裏勃然大怒,“啪”地一聲,将手裏的金杯仍在地上,霍地一下子站起身來,喝道:“闖宮?他們好大的膽子!你們手裏的刀劍都是燒火棍嗎?怎麽能任由他們闖入本王的宮殿?!”
一名士兵吓得急忙叩頭,以一種哀求的表情解釋道:“啓禀大王,他們的使者說有要事求見大王,趁我們查驗符節之時,劫持了侍衛長,現在正在帶着人向這裏趕來。”
“飯桶!”哈密王納忽裏氣得破口大罵,自己王宮的防衛竟然如此兒戲,若是肅國使臣不滿意自己今天的做法,來個魚死網破,那可就大大的劃不來了,急急忙忙地命令道:“快,快叫護衛前來護駕,一定要擋住肅國的人。”
話音剛落,卻聽得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不必了,本使者說兩句話就走!”正是周升帶着人闖了進來。
剛才還在賣力扭動腰身的舞女,見到周升等人前來後,吓得紛紛尖叫了起來,然後紛紛逃竄,她們并不是怕周升等人,而是怕他們手裏提着的那一百多個人頭。
哈密王納忽裏見周升帶着甲士,提着人頭,殺氣騰騰地走過來,吓得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大王座上,但他還是久經陣仗之人,這個時候還是能勉強穩住心神,試探性地問道:“周使者這是何意啊?”
周升命人将人頭仍在地下,一百多個人頭全都鋪開倒是占了不少地方,帶着一種問罪的口吻,一臉威嚴的對哈密王說道:“聽說哈密王想要将邵安公主嫁給黑的兒火者與回鹘和親?哈密王既然已經決定與我肅國結盟,就該一心一意地侍奉我大明朝,如此首鼠兩端實乃小人之舉,不僅會爲人不齒,更是會引火燒身,我大明的百萬雄師可不是擺設!這麽簡單的道理還需要本使者教你嗎?”
哈密王一時語塞,确實在古人的觀念裏,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他這麽做确實有一些理虧,背後搞搞還行,被人當面诘難,還真拿不出話來反駁。
周升并沒有理會哈密王那張憋得通紅,卻又吓得有一絲扭曲的老臉,接着以一種上國天使的口吻大聲訓斥道:“你既然決心歸附大明,就不該再接待他國的使臣,這件事若是讓我家大王知道了,肯定不會與你善罷甘休!本使者念你招待甚周,替你将這個禍根除掉了,還望你今後好自爲之。”
哈密王定了定神,擡眼望了望鋪在地上的一百多個人頭,最前面的,赫然是他認識的愛答猷。哈密王納忽裏混了一輩子,怎麽不知道今日的局面意味着什麽?回鹘派去的正規使團,在他的地盤上被人殺了個幹幹淨淨,無論他怎麽解釋,回鹘可汗都會認爲這是他和朱楧的陰謀,目的是誘騙他的使臣入境,然後給他一個下馬威。
回鹘這條線肯定是要斷掉了,正規使團被一個小國殺了個幹幹淨淨,黑的兒火者若是還不興兵來犯,那他這個可汗的威望,怕是會碎成渣渣了。
這個時候,哈密已經别無選擇,抱緊肅國的大腿或許還可以幸免于難,若是單挑回鹘,怕是會被夷爲平地。
哈密王納忽裏經過短暫的猶豫就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立即堆起滿臉的笑容,對着周升裝傻充楞,道:“周使者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本王怎麽會将女兒嫁給黑的兒火者那個家夥,小女與肅王情投意合,本王早就有心與肅國和親。請使者放心,咱們擇日定下婚期,讓小女嫁到肅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