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說監軍幹預大将的指揮,這完全就是想多了。筆者相信,不管讓誰去當監軍,他都不會對大将的指揮指手畫腳,因爲這樣以來一旦打了敗仗,大将就會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說他瞎指揮。沒有哪個監軍會這麽傻。
明末著名的甯錦大捷就是在有監軍的情況下取得的,有人監督,所有人就會出死力,這是萬世不易的道理。
朱楧很推崇老朱的這一套錦衣衛制度,讓他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掌握了帝國的全部信息,因此也将這一套制度搬到了肅藩來。
朱楧選擇的錦衣衛就是儀衛司,儀衛司負責王府的安全及儀仗,跟錦衣衛表面的隻能差不多,儀衛正又是自己的心腹,這種活自然交給他來幹。
就在幾天前,儀衛正車崗接到了一封密報,說是涼州衛(武威)的一名千戶正在密謀兵變。
由于農忙時節過去了,朱楧爲了節約糧食,有意按照藍幼澄所說的辦法暫時減少軍糧的發放,雖說朱楧此時正在大力發展畜牧業籌糧,但他是一個生性穩健的人,什麽事都會做最壞的打算,萬一畜牧業沒發展起來呢?因此糧食能省一點還是要省一點的。這一點和老朱很像,老朱之所以能得天下就是靠的就是穩健的風格。
雖然朱楧也解釋了自己的困難,并且保證來年豐收之後,一定連本帶利的還上。
但削減待遇這樣的事,總是會引起人們的不滿,一些士兵已經在背後發牢騷了,甚至還有人說朱楧言而無信。
對于他們的心情,朱楧也可以理解,後世的他也曾經抱怨過工資待遇過低的問題,因爲也未加理會。
但是,幾天前,車崗向他密報說,涼州衛的一個千戶以此爲借口,大肆造謠诋毀朱楧,說他飛鳥盡、良弓藏。說朱楧是看着衆位軍士好欺負才敢這麽幹的,煽動衆人鬧事,以給朱楧一些顔色看看。
朱楧對這件事十分重視,凡是關系到穩定的都是大事,更何況老朱來旨意劈頭蓋臉就問你這樣做不怕激起兵變嗎?如果自己真的激起了兵變,一些有心人在老朱跟前添油加醋的說一番,那老朱對自己的做法就會持完全否定的态度,說不定大手一揮就給掐斷了。
朱楧知道這件事後,沒有對人聲張,就連黛奴和藍幼澄都沒告訴,不是信不過她們,所謂謀以密成,語以洩敗,多一個人知道,畢竟多一份危險。他密令車崗派手下的密探,嚴密監視,争取早日抓到他們作亂的證據。
密探不負衆望,查出他們打算在朱楧生日這一天,趁着朱楧和肅藩的文武官員忙于慶賀,疏于防備而作亂。若是成功了什麽都好說,要是失敗了,就跑到大漠投奔蒙古人,可謂是萬無一失。
然而就在他們在那名千戶家裏歃血爲盟,準備起事的時候,被儀衛司的人逮了個正着,人贓俱獲。
朱楧命車崗坐下,道:“一個小小的千戶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若說他們背後沒有人指使,鬼都不信。這一點審問清楚了嗎?”
車崗深以爲然,這年頭誰比誰傻啊,向朱楧禀報道:“臣将他們抓獲後,隻是簡單的問了兩句,就趕來跟殿下報告了,那個千戶的嘴很硬,未曾問出什麽,隻是臣看過他的履曆,他是長興侯的老部下。”
原來是這樣,朱楧點了點頭道:“本王果然沒有猜錯,沒有這個大人物在背後撐腰,一名小小的千戶能翻起什麽浪?”
車崗輕輕地将身體湊了過去,悄聲道:“殿下,臣有的是辦法撬開那個人的嘴,要不要現在先把長興侯監視起來,等拿到證據,再一并拿下。”
朱楧站起身來,在房間裏踱來踱去,思考着今後的對策,很明顯這件事跟耿炳文脫不了幹系,耿炳文是誰的人根本不用多說,那位爺可是整天瞪着眼睛找藩王的毛病。他們有着充分的作案動機,也有作案的條件。
可是,按車崗說的去做真的好嗎?耿炳文可是朝廷派來的人,又有當朝儲君爲他撐腰,自己僅憑着囚犯的一句供詞就把他拿下,怕是太蒼白了。對手會有很多機會向他反攻。
若是這個官司打到老朱那裏,老朱怕是也不會向着自己吧。朱允炆可是老朱悉心培養的接班人,老朱已經一把年紀了,時間上不允許他再重新培養一個儲君了,也就是說朱允炆的儲君地位是不可動搖的。而自己隻是一個偏遠地區的藩王,還不受寵愛,又沒有強大的母族撐腰。老朱就算知道是怎麽回事,也不會把朱允炆怎麽樣,最多殺了那個千戶了事。
然而這樣以來,本王不就把太孫徹底得罪了嗎?如果之前朱允炆隻是出于對藩王的恐懼而防備自己的話,那這樣以來,他就會對自己有切齒的仇恨了。說不定等他一上台,不去拿周王那幾個倒黴蛋練手,上去就把自己搞了。
再說自己要是這麽做,老朱會怎麽想?他會不會認爲自己爲了這麽點破事把事情搞得這麽大,讓他和太孫下不來台,有些太小題大做,違反了他一貫主張的“親親之誼”?
朱楧越想越害怕,背後不覺出了一身冷汗,轉過頭來對車崗說道:“你什麽都不要問,立即将那幾名要犯押解到京城,交給朝廷審問。他們的家屬發配到奴隸營中爲奴。”
交給朝廷審問就是将人交給老朱和朱允炆,朱楧想借此向他們表示,這件事自己無意深究。
車崗一時沒有領會朱楧的意圖,道:“可是,他們背後明顯還有人啊。”
朱楧搖了搖頭道:“這後面的水太深了,你不懂。按照本王說的做吧,你這次立了功,本王會好好獎賞你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車崗也不好說什麽,抱拳道:“臣遵命,爲殿下做事是臣的榮幸。”
朱楧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這件事總算是過去了,希望可以借此震懾衆軍士,讓他們各守本分。
朱楧心裏清楚,軍隊是他立足河西的支柱,是手中的利器。但正是因爲如此,對軍隊的管理就該更爲嚴格,否則那些軍頭們不怕自己,不奉号令,那就會造成唐朝藩鎮割據的局面,甚至還有可能反噬自己。